江宇典抬起头来, 是贺庭政又回来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

贺庭政道:“忘拿东西了……”

江宇典见他没动, 也不是个找东西的样子:“你忘拿什么了?”

贺庭政低头看着他, 嘴里吐出一个字来:“你。”

“……我不都说了我不去吗,烦不烦啊。”他捋了两下狗毛。

“不烦,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丢家里。”贺庭政顿了顿, 蹲下`身把狗捞起来,低声说,“我刚才进电梯的时候,发现这单元搬来了陌生人……危险这么多, 我心里总是不踏实。”

他总是想到江宇死的那一幕, 汽车就那么爆炸了, 危险就那么毫无预兆地来临了, 谁能想得到呢?

他心里感到惴惴不安, 所以还没进电梯, 人就折返了回来。

“陌生人?长什么样?”江宇典立刻警惕了起来。

有时候这栋单元楼,是会搬来新邻居, 这很正常, 但这里的楼盘都是天价,能买得起房子的一般都非富即贵, 还是要打听清楚邻居是什么人才行。

贺庭政回想道:“很普通的男人, 很平凡普通的长相, 四十来岁,不是本地的口音。哦对了,这里,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眉毛,“他的眉骨有一道疤。”

“眉骨有道疤……”江宇典仔细想了想,仍旧想不起来什么,对于贺庭政的描述,他没有任何印象,但贺庭政特意说了,他就感觉不太对劲了。

他觉得自己在这种安逸的环境下,活得越发马虎大意了,思索片刻无果,江宇典捏了捏眉心道:“我跟你一起走算了。”

“真的啊!”贺庭政拉住他的手。

江宇典头疼地道:“先说好啊,我才不去你爸的墓园,我是为了保护你才跟你走的。”

“嗯!”贺庭政笑了,他一笑就冲散了这种凝重的氛围,高兴地抱着江宇典道:“那你保护我吧!要收拾什么东西吗?”

夏天的行李很好收拾,江宇典嫌麻烦就拎了一个背包,塞了几条内裤和短袖进去,犹豫片刻,还拿了一包烟。

两人一块把狗送到了关鸿业家里,让他们暂养几天。小汤圆见到披萨高兴的不得了,被裴楠抱着,在江宇典脸上亲了好几口,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哥哥。”

小汤圆被教得很好,连江宇典这样一见小孩就烦的人,都觉得喜欢。

两人走的时候是晚上,到的时候是当地时间的黄昏。

贺华强的公司十多年前在温哥华扎根,如今这座城市里,说起中国人来,就总会提起他一手创办的公司。

那里是无数留学生的梦。

但郭美心出行的座驾,也并非什么千万豪车,而是一辆有些旧的、普普通通的黑色奥迪车。

这辆车已经使用超过十年了,从他们一家移民到温哥华起,贺华强就使用这辆车。这些年来常常做保养,车身一有一点刮痕,就马上送修、喷漆,内置也会每个月打理,而且每年都会翻新,换新内置。

而且这辆车也只在市区里开,在贺斯予读书的时候每天都载着她上下学,郭美心出去和朋友聚会也是坐这辆车,所以看着还是比较新,但并不阔气夸张。

现在来机场接贺庭政,也是一样。

郭美心戴了一顶粉色钟形礼帽,一边的耳朵戴了细长的流苏耳坠,脸上挂着茶色墨镜,遮了大半张脸。她昨天就收到了儿子的消息,说他要带上江宇典回来,她还并不知道两人已经结婚了,但对待江宇典的态度也转变了许多。

在接到人后,她主动坐在副驾驶座,把后座留给他们俩。

江宇典顾及着郭美心在,在车上的时候并不说话,只在打了招呼后,便低头专注地玩手机,听她跟贺庭政说一些生活琐事:“你妹妹准备申请斯坦福医学院,她明年读大学,想学临床。”

“现在医学多么发达,但还是有那么多现代医学拯救不了的绝症……你爸爸走的时候,她才这么小。”郭美心说着比了一下,“她说她那时候看见你爸爸被病折磨,就想学医了。”

贺庭政问她最近身体怎么样。

“我身体?我身体当然好了,你看我脸上,连皱纹都找不到几条,一年到头也不会生一次病,你不必挂念,常常给我、给你妹妹打个电话就好。”她平常都不爱笑,因为笑会长皱纹,她怕老,于是年轻时爱笑,现在老了就是一脸的苦相,总给人冷漠感。

只有高兴了,看见贺斯予和贺庭政的时候,才会露出一点笑。

她看着后视镜里的贺庭政,发现她已经三十多岁的儿子,似乎是越活越年轻了,留着长至脖颈的黑发,以肉眼仔细寻找,只挑得出些许白发,整个人状态都非常的年轻,精神勃发,神采奕奕。

她不由转了转眼睛,瞥了眼那低头玩手机的江宇典。

因为江宇典是明星,她也会在网上看一些他的消息,也会看他演的剧。最近刚播到结局的《同居没关系》,她就是追着看的,有时候看到虐心剧情还会叹气,乃至于贺斯予都觉得奇怪,说:“妈你是不是粉上他了?”

郭美心自认为是没有的。

她再次打量着江宇典,他真人比电视上看起来更加好看,模样很帅气,帅气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气质了。但郭美心认为自己儿子也不差,只是年纪比他大上许多罢了,不过归根结底,还是江宇典捡了大便宜。

忽地,她瞥见了江宇典手上的戒指,她眼神一凛,再去看贺庭政的手,发现他也戴了戒指的,而且两只手的无名指都戴着戒指的,不知道是什么新花样。

是情侣戒?

还是婚戒?

郭美心坐在副驾驶座,不着痕迹地问了句:“你们感情很好啊,没吵过架?”

贺庭政说:“我不跟他吵架。”一有吵架苗头,他就首先认错,所以从来不吵,也很少产生误会。

郭美心哦了一声道:“那准备什么时候订婚?还是就像现在这样过?我知道你们同性情侣的,很多都不会结婚的。”她现在也算是接受了两人的关系,原本以为贺庭政对江宇执念太深,所以和别人过日子,也不会坚持太久,但她似乎想错了,贺庭政现在完全是坠入爱河了,这都多久了,一年了还没腻,而且为他买了一栋天价大楼,做电影公司,同时在温哥华也接触传媒业,似乎都是为了给这个人铺路。

听见郭美心的话,贺庭政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已经跟他结婚了,但实际上两人就是办了婚礼而已。

江宇典肯定是不愿意跟他产生法律上的婚姻关系、财产纠葛,才说只办婚礼的。不过他们现在的关系,结不结婚似乎是一回事。

他没说话,郭美心就轻轻一挑眉:“怎么,不打算结婚了啊?”

她表情都很细微:“这样也好,但是拿了结婚证,就可以领养孩子了,你们不打算领养一个孩子吗?”

“结婚的事情会考虑,”江宇典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出声道,“孩子不会领养。”

郭美心不喜欢他这样说话,那种自行作主的、不允许任何人有意见的态度,总让她想起一个人来。

她上次就产生过这样的疑虑,她见到江宇典后,片刻的接触后,她感觉这个人跟她记忆里的人其实是有一些很细微的相似之处的,所以她当时问贺庭政是不是把他当替身了。

但贺庭政很果决地说不是。

而郭美心和江宇典有过私下里的接触,他说话的方式和气度,都让她很熟悉。

可人死会复生吗?

会借尸还魂吗?

她为此还去调查了一番,查了江宇典的家庭关系,发现他的家庭真是一团乱遭,自从他来北京读书后,就跟家里几乎没有联系了,当了明星后,也只给家里定期打钱,过年过节从不打电话,也并不回家。

至于他家里人,就更老实了,搬了家,从不在外说自家有个大明星。

郭美心晃了晃脑袋,感到有一丝荒谬。

她每次一产生不切实际的想法,下一秒就会自己否定自己。

贺庭政也说:“孩子的问题,希望您不要再问了,不会领养的。”

他还有个妹妹,所以并不担心家业谁来继承这个问题。

郭美心指了指天上,说:“庭政啊,你爸爸生前是一直想抱孙子的。”她在国外待久了,思想也没有那么传统了,“只是呢,他也不在了,你们年轻人,想怎么做就怎么吧。你带着他去看你爸爸,他看到你现在状态这么好,也会觉得开心的。”

因为她的理解,气氛缓和了许多。

他们家是一栋平层别墅,有很而大的院子,但都要比在香港的家小一些,像个小型庄园般,有戴着帽子的园丁勤劳地在阳光下,用大花剪修建灌木丛,阳光房里盛放着郭美心喜欢的花。

这一切都是那么地熟悉。

房子内部的装潢,也是江宇典很熟悉的风格,他在贺家住了好几年,他们家的装修,从内到外都是按照郭美心一个人的意见来的,他们搬到温哥华后,这栋房子也延续了以前的装潢风格。

从天花板到墙壁,都是浪漫的色调,粉蓝色的墙、粉红色的家具。

从大门进去,直直向前走,在餐厅一侧的阳台可以观海,离海非常近,能闻到海风的腥味。

到了他们家里,只看见了打扫的人,没有看见贺斯予,郭美心喊了几声,没听到回应就去旁边打了个电话,接着说:“她一大早就去美术馆了,应该等会儿就回来了。”

“你回来了,明天就先去公司看一眼,昨天有个美国来的大公司过来了,好像是中国人开的公司,想跟我们做烟草生意,人家说要见你,”她放下自己的包,“庭政,你带他去你的房间,已经帮你收拾好了——你还记得自己房间在哪吗?”

贺庭政住的那个房间很大,衣帽间、浴室和床,打成了一间,装修的时候贺庭政还在旧金山,还住在江宇家里,所以郭美心自己做主,按照自己的喜好来装修,同样是粉蓝墙壁粉红家具。阳台还有个下沉式的大型浴缸——或者说是泳池更为恰当,这里也能看到外面的海,屋里的泳池和窗外蓝色的大海在视觉上有一种融为一体的效果。

贺庭政已经快一年没回来过了,房间收拾得很整洁,衣服都是新洗过的,他给江宇典找了一套家居服出来,江宇典就在他房间里四处看着,一面是检查着摄像头、监听器,一面在心里想着自己的骨灰、照片,都被藏在哪里了。

他看了一圈也没找到,贺庭政问:“找什么呢?”

江宇典说:“看看有没有我的照片什么的,不过看来你妈都收好了。”

贺庭政就指了指床顶那块天花板:“你照片我以前放了一张在天花板那里的,我每天起床就能看见你了,不过我妈肯定是收了,我找找。”

“算了,别找。”他坐下来把袜子脱了,走到泳池旁边去试了试水。

贺华强的忌日是在后天,所以第二天贺庭政就去了公司,江宇典时差没倒好,但是被郭美心叫下楼去,一起晒太阳、聊天。

郭美心翻出相册,跟他说了许多贺庭政小时候的事。

哪怕是江宇典在上辈子,也没听说过的一些事,他一面困倦地打哈欠,一面打起精神来,仔细地听她说。

郭美心慢慢翻着相册,翻出一张贺庭政刚出生时,一家三口的全家福道:“这就是庭政他爸爸,不过庭政还是要像我多一些。”

郭美心是中葡混血,她在家里没戴墨镜了,眼尾是有皱纹的,不过很少,眼睛很漂亮,在阳光底下好似玻利维亚的天空之境,颜色偏浅,睫毛很长——贺庭政的眼睛就是遗传了她的,只不过瞳仁要更黑一些。

“庭政小时候就很聪明,他小时候是个小发明家,每年都要拿政府颁发的科技奖项。”

“我送他读的是男校,但是女校的女孩子都知道他,很多人追他的,他过个生日,能收到几百个礼物,都是女校的女孩子送的。他成绩一直很优异,后来叛逆,就离家出走了。”

江宇典搭话:“离家出走?”

“是啊,他叛逆期不听话,独自从香港去了旧金山,好在他爸爸的一位老朋友收留了他。”她说着语气低落许多,翻到新的一页,江宇典还看见了自己的照片。

但郭美心显然没有多加解释的意思,很从容地就翻了过去:“他离家出走了八年,几乎没回过家,不过他虽然是离家出走,但还是创了业,做得很成功。”

郭美心继续道:“他赚了很多钱,但他爸爸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知道他的成就,想要他回家来打理家业,他也不理……想来旧金山是一座很好的城市吧,他才如此留恋。”

江宇典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贺庭政在自己这里住了八年,他常常出门,回来就是一身的香水脂粉味,江宇典一直以为他去喝酒泡妞了,也从不过问,只让他:“别玩太疯了。”

原来是偷偷瞒着自己赚钱吗?

“只可惜……”郭美心露出怅惘的神情,最后还是转了话题,微微笑着对江宇典道,“他现在这么开心,你要好好对他。”

江宇典应道好。

郭美心又说:“他跟你说了吧,明天就是他爸爸的忌日了,他专门带你回来,也是想让他爸爸见一见你的意思吧。”

江宇典说没有这回事:“他没跟我说,我刚拍完一部戏,还以为他是带我回家休假的。”

“噢?”郭美心稍显意外,“他没跟你说的吗?那等他回来再说吧……庭政他爸爸是肺癌去世的,抽烟抽太多了得了的肺癌,你不抽烟吧?”

江宇典说:“有时候抽,抽得少。”

“把烟戒了最好,还有啊,我听说你们娱乐圈很多人都吸`毒,那玩意儿也不许碰。”

她态度和上次来北京那一次截然不同,此时的郭美心,似乎是已经把江宇典当成儿媳妇了:“你们俩工作都忙,我看你们家都是庭政在做饭,那你就得负责打扫了,或者请个阿姨打扫做饭。他跟你在一起,不是给你做保姆的,谈对象就是这样,都得付出。”

贺庭政有个毛病就让郭美心特别不喜,以前对江宇也是那样,什么都亲力亲为,给他打扫做饭洗衣服,现在换了个喜欢的对象,还是这么一头热,满腔的热情,他这样要是哪天江宇典不喜欢他了怎么办?上哪哭去。

江宇典演技进步了许多,面对这样的问题,仍是笑脸相迎,脾气很好的模样,回答说好。

他现在这样的态度,就要让郭美心满意许多了。

她想起一件事来,问道:“我看过你演的综艺,你学过武术?”

“学过一些,我小时候身体比较弱,那时候经常受人欺负,就立志要欺负回去,自学的。”

“自学?”郭美心在调查的资料里,是查不到这些很细微的东西的,她的经历都没什么问题,只有身手,她觉得太奇怪了。

太阳下去了,郭美心回到房间,贺斯予盘腿坐在沙发上,头高高仰着,倒过来看着他说:“我妈就那样,不过她之前在家,每天都追你演的电视剧,吃饭都在看,特别投入。”

“是吗?”

“是啊,就是那个什么……同居什么,我没看,她喜欢看。”贺斯予眯着眼笑,“她是你的妈妈粉了呢。”

江宇典坐下来:“我听说你想申请斯坦福医学院,学医啊?”

“我妈说的?”

他又换了个聊天对象,在贺庭政回家前,他都在跟贺斯予这个“前干女儿”聊天。

贺庭政回来后,就看见他们这样融洽的模样。

贺斯予还偷偷跟他说:“雨点哥哥明明没比我大几岁,说话像我爸似的,让我出去玩要早点回家,像昨天那样玩到七八点回家是不行的,得五点回来。还教我怎么看男人,让我不要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语,说男人就是谎话连篇,千万不要在婚前被他们骗上床了,上床也要看健康报告……”

贺庭政轻轻地咳了一声,贺斯予小声地说:“谎话连篇这个还真没说错,我干爹就是这么把你骗的团团转的吧?我妈说他满口谎言,没一句真话。”

其实他们兄妹俩关系并不是很亲,更是很少说这样的话,贺庭政说:“你别老听说,他没骗过我。”

“你还想着的呢?”贺斯予斜着看他,“他就是个坏男人,雨点哥哥多好啊,他性格真带感啊,我看电视上他不是那种的,不行我得去看看他演的电视剧……”

贺庭政听她这么说,却是偷偷瞥过去一眼,看了看江宇典,继而低头一笑。

花言巧语、谎话连篇,其实说的没错。

看贺斯予,不就被他哄成了小粉丝吗?

但他自己,似乎也是被他哄着哄着,就情根深种了。

他们家晚饭一般吃得很早,郭美心是吃了下午茶,过四点就不再进食了,贺斯予要再吃一顿晚餐,她长得很高,她一站起来,江宇典就不愿意站起身了。

等到上楼去了,江宇典把衣服脱了,下泳池去泡着。

贺庭政换了一身家居服,跟他说:“从美国过来跟我们谈烟草合作项目的公司叫厉石,就是你之前跟我说过的……”

“袁国瀚?”他回过头去。

“对,之前一直没有合作,从没打过交道,突然就上门来了,很有诚意……”

“看来是盯上你了,”江宇典冷笑一声,搭了一张毛巾在后颈上,问道,“来了几个人?上次我们见到的那个女人,袁霁你见到了吗?”

“见到了,我查了下,袁国瀚把公司原本是交到了儿子手里,但是袁霁干得很出色,这几年是在内部斗争当中,就看袁国瀚什么时候死,怎么拟定遗嘱了。”

“她盯上你,是我意料之中的事,你说你,干嘛要纹身?要是不纹身不就没这个事儿了吗?”说是这么说,他也不会叫贺庭政去洗了,洗纹身很痛的。

泳池是下沉式的,底部是一个很轻微的斜面,他泡在池子里,贺庭政跪坐在他身后,双臂从背后拥抱着他,说:“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你怎么处理?他们做事和一般人不一样,你处理不过来。”

“我可以的,你相信我就是了,你不要管这件事了……”他们盯上的人是自己也不是江宇典,他自己倒是没关系,就怕因为这件事给他带来危险。

江宇典沉默了下来。

就以现在的他,的确是想管也不能管。

他头疼得厉害,转移了话题:“你妈下午问我祭拜的事了,我说你没告诉我,是顺便带我回来的,你也这么跟她说吧,就说怕爸爸看到儿子又找了个男人觉得伤心,别带我去了。”

贺庭政跪坐在他身后,一听他这么吩咐,身体前倾,头侧着贴到他耳边上:“大哥,你在怕什么?”

江宇典不说话。

“活人都不怕怕死人?”

“……你活得不耐烦了?”

说起来,若是贺华强还活着,那江宇典还真不怕见他,顶多就是在他面前演戏嘛,他演技可好了。

被贺庭政拆穿了,他也不脸红心虚,反而弯下腰,他一弯腰就沉下水,连带着把揽着他腰的贺庭政给也拖下来——贺庭政连衣服都没脱。

这下浑身都湿透了,薄薄的家居服贴在肉上,他身材曲线漂亮,无论是肩颈还是腰腹的线条都很美,浑身充斥着不夸张的力量感,以及匀称的美感,皮肤细软光滑,沾了水珠更是如同不见天日般、像水豆腐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是中午12点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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