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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东子回城之前和小莲通了气, 叶英儿很快就知道刘旦缙对自己的心意, 有几分受用,也有几分惆怅,拥着被子半靠卧在床侧, 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儿子云哥儿的襁褓哄他睡觉,脑子记将自己和刘旦缙相处的日子齐齐想了一遍。

说不清就究竟哪一种心思占的多一些, 只能苦笑着自嘲,其实无所谓爱不爱的, 世上对女人太多要求, 她懂得爱未必他也懂。

这件事也就放了下,安心等大夫过来给自己诊脉。

过了几日,那二人从山上下来, 庄子里唯一的主子叶英儿早早被知会过, 心下掂量了几分,亲自叫来刘嫂子细细吩咐了几样菜品, 又着人把早先酿好埋于后院荷花潭泥沼中的几坛子素酒挖出来, 用自家窑场烧的上好的甜白瓷酒壶盛着,一齐送到外院。

午后约莫未时两刻,刘旦缙从前院回来,脱了外套扔给小丫鬟,问了问叶氏的情况, 去了西暖阁盥洗一番。待换毕一身衣裳,如同当日与元氏相处一般,隔着帘子同她说几句话后, 自觉回西暖阁小睡一会儿。

知不过兴许哪里是有什么原因罢,房间里倒也干燥舒适,样样物什齐全,香笼衾意的,偏偏刘旦缙睁着眼睛蒲扇了半晌,偌大的床上翻来覆去的没睡着。

须知这一向连着几日的奔波确实够累的,方才在外头说着话都能掂盹眯着,这会子一应睡眠的条件都准备极好的,反倒忽的走了困。

好不烦躁!

过了会儿,恼气的坐起身,想了想,披上衣裳就去了东暖阁。

这一次轻车熟路的掀起帘子就去了。

房间内铺了厚厚一层的毛地毯,踩在上面脚底很舒服,上次也没注意这么多。刘旦缙低头瞧了眼上好的驼绒毯子,倒笑了,“这样的好东西竟让你糟蹋!”大步跨进屋子。

叶英儿没料到应该在那边酣睡的男人忽然进来,忙忙卸下帘子将自己遮掩一二,“爷您怎么又进来了!”小儿子的肉嘴巴还牢牢衔着自己的乳|头,随着自己朝里挪动小肉乎身子不依不饶的跟着扭动,叶英儿颇有些被撞破的尴尬,一手护着儿子另一手遮挡春光,“不是说休息了么?”

刘旦缙瞅了眼床帘内,心情不错,没理会她的问题,嗤笑一声,“没见过哪户人家的夫人奶奶亲自给儿子喂奶的。”

说罢,寻了香软的美人榻翻身躺上去,脚底刚刚好踩上不知做什么用的一串方块大算盘似的东西,脚心被垫的很不舒服,一脚踢开,畅快的大字躺在那里。

叶英儿瞧他那样子,又是好笑又是生气,想和他说怎么用那玩意按摩脚底,话到嘴边就变了,“大惊小怪的,您就吓唬我吧。”

刘旦缙嘴角勾了勾,眯着眼躺在那里。

见他不过来,叶英儿紧绷的身子松活下来,抱着小儿子换了个奶|头让他继续吸吮咕嘟,隔着帘子瞧出去笑道,“常说有钱多作怪说的就是您这些,我生养的东西我怎么舍得让他吃没来历的奶水?说是奶娘好吃好喝供着让发奶,可奶娘吃的什么我吃的什么,能比么?好东西进不到我儿子肚子里,我就不舒服。”

真是胡言乱语,刘旦缙听着这女人絮絮叨叨说话,腹诽了一句。

言嬷嬷后知后觉的追进来已经迟了,刘五爷大喇喇的歪坐在里侧美人榻上,瞧也没瞧,只让沏一壶烫烫的茶来,言嬷嬷暗暗给六姨娘递了眼神,低头退出去。

刘旦缙眼角瞥见,不动声色的往叶英儿身上扫了一眼。

正巧迎絮端了茶进来,叶英儿这会儿喂完奶,让迎絮收拾好床上的乱摊子,自己抱着云哥儿下了床,两步上前把小孩儿往他怀里一堆,“您眼睛长刀子了这么看我,自己问你儿子吧,看他爱吃谁的奶,不知随了谁的脾气这么硬,……这么抱着,哎呀,背后拍一拍就不吐了。”

刘旦缙见她真松手把儿子扔过来,直道“胡闹”,却自然而然的就着她的手抱起云哥儿,软呼呼的一堆肉,稍微用力就能捏碎了似的吓人,不觉大汗头疼,“拿走拿走!这是爷干的事情吗?!”

“没事儿,轻一点儿!”叶英儿忙从云哥儿屁股上托了托,将儿子牢牢的固在男人手里,笑了起来,“……好了,看看,这不成了?能有多难的。”

刘旦缙整个人都被怀里这个小东西满嘴乱喷奶泡泡的小东西弄的紧张透顶,僵硬的坐在那里不敢动,嘴里直喊,“快拿走快拿走,爷手劲儿大,仔细捏坏了。”

叶英儿没想为难他多久,笑了一阵后抱着儿子转开,在房间里走着晃悠,回头瞧着满头大汗在哪儿忙着整理衣襟的男人不觉有趣。

“笑够就行了啊,”刘旦缙拿了茶杯就灌了几口,挥手让人退下,不满的瞪着叶氏,“看看,浑身的奶腥气!——爷困了睡一会儿,别让小子上床来吓人!”

叶英儿和云哥儿都整日整日的睡觉,这会儿不怎么困,瞧见刘旦缙眉宇之间的困倦,心下一软,便把大床空出来给他,叫来奶娘抱走云哥儿去隔壁小间玩耍,自己用热帕子擦了手,亲自为男人铺了一床新被褥。

侍候他上了床,叶英儿随手将他脱下的衣袜递给小丫鬟让拿出去。

刘旦缙却拿眼瞧见她领角松松垮垮的、些许春光外露的地方,不觉舔了舔唇,拉着她的手就往自己身上带,“陪爷睡一会儿。”

叶英儿推了两下,顺势挨着他坐下来,将人往床上老老实实按下,携了帕子将他额头上的微汗拭了去,笑道,“我可不困,你自睡你的,我替您看着时间呢。”

刘旦缙无法,也知这时候不好胡来,只能看着香喷喷的女人在一旁给自己掖抚被角,不满道,“以后云哥儿跟着奶娘睡,……让旁人知道了笑话刘府没个规矩。”

叶英儿嗔他一眼,“乡里村妇的谁知道什么规矩,当这是城里呢您。”

见他瞪着自己不睡觉,满眼的声□□调,索性就把前日小东子请来大夫给自己诊脉的情况提了提,“……说的是幼时疏于调养底子弱了些。不过英儿想,自爷把我接进府以来,吃喝俱是最好的,这一回虽然伤了元气,慢慢调理补养,应当没什么大问题。那大夫也说了,要好好养一养,才行。”

说着,似笑非笑的瞧他一眼。

一开始还好,可听到“伤了元气”时,刘旦缙皱了皱眉,没注意到她最后一句的谑语,不觉抬手去摸她的额头,“怎么就伤了元气?别跟我打马虎眼,睡下,进来我看看!”说着,硬把人拉扯进被窝里。

“生孩子呢,又不是发热,”叶英儿力气不如他,被人老老实实压在身下,无奈抬手撑着他的胸膛,“真讨厌!别欺负我了,生云哥儿折腾了五六个时辰才落了地,你一点儿都不心疼,”说着话阻挡他乱摸的大手,低声咕囔道,“再说,舅爷还在外院住着呢,你就给我没脸吧。”

刘旦缙正摸得起劲,听她提到元大舅,冷哼一声,“谁敢说你没脸?!”又摸了两把,想起元大舅的作风,还是郁闷的罢了手,“得了,睡吧。”太扫兴了。

叶英儿松了一口气,偷偷去瞧他,不是怎么恼的,也便放了心,黏着就钻进他怀里不肯出来,“这不是日子不对么,您可不能把气撒在我身上……”

……

因元大舅的差事之便宜,刘旦缙也让他参股了苕子岭烧瓷场的事业,这一回来一方面是请他来勘察出息以安人心,一方面则是同他把场子这一向以来的账务分红分理清楚。

毕竟眼见为实。

不过山上梅雨连阴潮湿阴冷,不及庄子里条件十分,两人在山上停留了一日,还是回了庄子里,而后慢慢把这甜白瓷往后的销路计较计较。

刘旦缙不愿元大舅在山上乱打听,庄子里到处都是刘家的人,不怕他什么。

男人的事业都是在外头,叶英儿帮不上什么忙,又不能随便出门,只好每日三回的叫来刘嫂子商量给外头的男人送什么好吃食,待刘旦缙回了内院休息时,又小意儿温存的爱恋体贴他,让这男人惬意十足。

外头不管什么头疼的事儿,叶英儿从来不问,根本不去提她手里那一颗掌管着权力的印鉴,这让刘旦缙心情舒爽,也放下不少的心。

苕子岭的水田旱地和山地都是从叶英儿亲哥叶满仓手里拿来的,叶家再出了这样的不孝子也还是祖上有功名的良民,虽说被拉去西南战场服役,可毕竟产业还是叶氏,自己既然使了手段把这些过到叶英儿名下作为嫁妆弄到自己手里,就不能防着有心人眼热多事。

烧瓷的事业可不就是一本万利?

另一方面,元大舅也在琢磨,从前不晓得也就罢了,这一回上山一趟好歹从一杂小子口里打听出这片聚宝盆和那个娇滴滴小叶氏的一点关联来。

怎能不让人惊心!

刘家那档子事儿他最清楚,刘五郎敢舍了家财分与二郎四郎,就是因为这烧瓷场的收润比那些铺子强万万倍,万一,哪怕是个万一瓷场与小叶氏有个什么联系来,那女人才生了儿子,正又得着刘旦缙那样的宠爱,鬼知道那一天就压到自家妹妹的头上了!

这几日他看的太清楚,刘旦缙这个妹婿的确是个能干厉害的,可但凡有遇到他那六姨娘的话头,立刻就闭口不谈,话题硬就是转过不提。

说起来,不消说刘旦缙怎样,他自己每日也会忍不住的期待下一顿有什么新奇美味。

食色性也……

虽不太清楚那个生了小子的叶氏是怎样倾国倾城,可单就这日日精雕细琢出来的三餐,哪里像是无知村妇能调理出来的?如此精明伶俐的女人,如此有心计的女人,……能甘心屈居人下吗。

元大舅背着手在屋内慢慢踱步:苕子岭的白土烧出来的甜白瓷甚是精致,小叶氏,……如果不能釜底抽薪,那么——

……

次一日刘旦缙同元大舅整整在外书房商讨了一天,两人都兴奋之极。

晚间叶英儿终于盼来刘旦缙进屋,准备了满满的心意忽然被他的话弄得不知所措,还在替他换衣裳的手顿了住,“回、回府?”

刘旦缙背着身子并未发现她的异样,元大舅说“山上烧瓷条件十分不错,可运送起来太多麻烦,不如就在入江口哪个村子买一块地专门来烧瓷,直接就能拉货上船!省的多少事故?”

这事儿要从前办起来太容易了,可如今刘家新丧,刘二爷还没进京,鬼知道那些滑了吧唧的狗头官怎么狗眼看人,若狠狠敲自己一把,真是咽着血往下吞也无法,如今元大舅肯出马,自然是大好。

遂道,“也无须太大收拾,紧要的东西装了箱,明后日就动身,到时你院子缺什么东西直接去库里取省得麻烦。”

叶英儿讷讷的听着,茫然替他换了衣裳,却不像往日那般话多,只道,“明后日?……”

直到取了热盆洗脚时,刘旦缙才瞧出叶氏的不对,心下稍微一思索便知她的介意。

好好的心情就打了折扣,尽量不发火,沉吟片刻才出声道,“行了,回去你自尊重夫人,夫人必当不会为难你。”说着,想起元大舅的好算盘,心中冷笑:他若真想要个嫡子,随便抬举个有出身的二房便可,怎么也轮不着外人来算计自己。

叶英儿却不知道刘旦缙心中七扭八拐的弯弯道道,满心的想着不跟着回去的法子,恍惚间听到有人唤自己,抬头瞧他一眼。看着眼前这男人满脸的怜惜宠爱,还有自己尚在襁褓的云哥儿,忽然兴尽悲来,鼻尖一酸,“我不回去!”

刘旦缙微微皱眉,盯着叶氏看了半晌,见她一副拼了的引颈待割的样子,冷冷道,“看看你什么样子,爷从来就不信命,什么克不克的,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怎么,不信爷能护着你?”抬手胡乱的抹她脸上的泪,“恁多眼泪花!”

叶英儿思绪有些混乱,目光木木的,他都这样说了,难道非得说你家后宅凶险直接上打他的脸吗?。……可她现在,有弱点了啊。

眼看着刘旦缙有些要不耐烦,叶英儿抬头哽咽的望着他,倔强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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