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幕

曲洋全身一震, 终是移开了一直盯着刘正风的眼神, 转向东方不败,艰涩的说道:“教……我…我…”他吱呜了半天,却总是说不出话。

东方不败见状眉头皱了起来, 道:“你是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曲洋顿了好一会,终于重重叹了一口气, 脸上透出无法言述的失意神色,低声道:“我若现在出去, 岂非坐实了正风与神教勾…勾结…他…他这一生的名誉…就算是真毁了…我早告诉他莫要这样…可他……可他……”曲洋再说不下去, 刘正风为了他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又岂是曲洋想见到的?

刘正风对曲洋的心意,曲洋自是知道, 可曲洋又何尝想要害他刘正风身败名裂呢?如今的惨状, 刘正风的妻子儿子徒弟,都因为他曲洋而死……这又让曲洋该如何自处?

东方不败听了这些话自然是皱了眉头, 道:“刘正风即已当着天下人的面说了那些话, 难道还有挽回余地么?”

曲洋顿时哑口无言。

东方不败又道:“神教中人何时又怕过那些人?”

“不是怕……”曲洋争了一句,却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看着刘正风这样,他心里有如刀割,又何尝好受过?

而这时候,厅中再度传来刘正风的声音, 只听他道:“这位兄台,还请你莫要阻我。”说着想奋力挣开花满楼的手。

可花满楼习自陆小凤的灵犀一指又岂是如此好对付的?竟就这么和刘正风堪堪过了两招。在场的武林中人也是惊讶,若说之前花满楼露的那一手让人震惊, 那此刻他与刘正风的过招却足够让人惊叹了。刘正风的身手在整个武林中都是屈指可数的前辈。花满楼又只得几岁?竟已经身负如此高明的武功。

不过这点看在东方不败眼里,却颇为不悦。虽然挺佩服刘正风那个人,但是他怎和花满楼打起来了呢?刘正风也未免太死心眼了一些。东方不败就瞪了眼看着曲洋,道:“你到底准备怎么办?”看那意思,就是若曲洋不出手,他就说不得要动手了。

花满楼却比东方不败更来的直接一点,再一次阻止了刘正风的自杀行为后,同时高声道:“曲老先生,难道你不劝劝你的朋友么?”

这话一出,四周的人群都惊了。群豪们顿时沸腾,都四下张望着,沸沸扬扬的说道:“竟有魔教的人在此?”“曲洋在这里?”

嵩山派的几个人这时也是惊疑不定,他们恐怕是最清楚刘正风和曲洋交情的人。他们做出了那等事,又怎会不怕万一曲洋报复该怎么办?刘正风受制于五岳剑派,曲洋可不会!更何况曲洋亦是武学高手,魔教的长老是何等身份?

至于刘正风听到了花满楼的话,一下僵在当场,眼神堪堪转向了曲洋所在之处。这一点很快就被群豪们发现。

曲洋和东方不败两人的身影顿时凸显了出来。群豪们惊疑不定的议论纷纷:“曲洋?那个就是曲洋么?”“那个红衣女子又是谁?”“红衣女子似是和那人一起的。”“他们都是魔教的么?”

曲洋这时已经不得不站了出来,他朝前走了几步来到刘正风面前,双目中满是血丝,看着刘正风好一会后,才颓然哑声道:“正风!你又是何必!为了我…不值得!”

花满楼悄然放开了犹自阻着刘正风的手,退后了几步,停在了东方不败身边。

刘正风看着曲洋却说的斩钉截铁:“怎会不值得?我知你不想连累我,所以才说了那‘再不见面’的话。而今,我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与这等江湖事再无干系。你还要说那等绝情的话么?”

曲洋神情痛苦,道:“正风!你怎就不明白?你一世声明来之不易……”

刘正风一下打断曲洋的话:“曲大哥,是你不明白还是我不明白?我这一世虚名,又怎及得…怎及得…你我琴箫合鸣,快意江湖的日子?”说着刘正风一步上前握住了曲洋的手,牢牢的抓在手心不放。

曲洋顿时哑然,全身都禁不住的有些发颤,喉头哽咽。

而这些话令在场的群雄都是颇为讶然,刘正风和曲洋竟真的有如此深的感情。刘正风也真是愿意为曲洋放弃一切隐退江湖……可那嵩山派却……做出了那等事……

花满楼在旁听的感动,笑的温柔,语气里带着感触,对着身旁的东方不败道:“可真是一对肝胆相照的好朋友。难得!”

东方不败听着花满楼的话,心里却闪过一丝异样,曲洋是神教的长老,东方不败自然识他很久,也很了解。可是曲洋会为一个人隐忍到如此境地的,委实让东方不败觉得不可思议。曲洋在江湖上也是被冠以“魔头”两个字的人物,可见就算他并不行恶,但诸多行事也是不同于所谓的名门正派。

曲洋个性孤傲,在教中也并不多言。一身武功尤为可观,对正邪的看法很绝对。他心中认定的便不会改变。因此,他会与刘正风交情至此,着实让人有些惊讶。

不过这时候并非是想这些的时候,嵩山派的徒众们显然并不是息事宁人之人。只听刚才被抓的费彬,狠狠的说道:“简直是一派胡言!刘正风,你是否真的疯了?我五岳剑派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别以为左盟主不知你与这魔头是何关系,我等本欲留你颜面,可你竟做出这等事来!说不得,今日必要为武林除害了!”

费彬的话说的让人有些云里雾里,但刘正风和曲洋两人听的却是双双后退一步,神色震惊。

看着这两人的模样,在场的武林中人才意识到事情似乎并不简单。东方不败扬了扬眉看着曲洋,心里的推测似乎不断的在被认定。而一旁的花满楼似也听出什么似的,露出了颇为讶异的神情。

费彬得意的看着刘正风与曲洋两人几近死灰的神色,啐了一口道:“别以为那日你们二人做出的好事无人知晓!简直是不堪入目,道德败尽!什么琴箫合鸣,我呸!魔教中人,果然是肮脏之至,什么事都做的出!”

曲洋脸色惨白脚步不稳的再退一步,嘴角堪堪溢出一丝鲜血,刘正风则是神色铁青,见曲洋这模样不禁冲着费彬怒声喝道:“你这小人!住口!”同时急转向曲洋,又道:“曲大哥?!你…你怎么了?”

曲洋苦笑摇头,道:“无碍…正风…你莫要担心。”

刘正风这时扶着曲洋看着费彬,又扫了众人一眼,眼见着群豪们惊讶和不屑的神情,以及自己的徒弟儿女们一副惊骇莫名的模样,不禁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顿时睁开眼,看着曲洋,在曲洋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中,沉着声音,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说道:“我刘正风倾慕曲大哥多年,虽知这份感情不容于世,但时至今日,我刘正风业已不想再逃避什么,也不想再痛苦下去。外人想要说什么,就由他们说去吧!”

此话一出,又是惊天动地,群雄震惊不说,刘正风的儿女徒弟们也是纷纷惊骇出声,就连曲非烟也有些不明所以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至于花满楼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而东方不败却宛如看着死人一般着那费彬,眼神中透出的凌厉让人心惊。可见东方不败并不在意曲洋和刘正风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更在意的却是那费彬刚才说的几句话。若非是花满楼在身侧,他恐怕早就飞针出手,要了费彬的命。

费彬死到临头却尤不自知,只听他不屑至极的讽刺道:“邪魔外道,污秽不堪,还敢大言不惭?”话音刚落,却只听费彬突然之间发出一声惨呼,整个人痉挛的倒在了地上,不住的翻滚惨叫。

这一突变让群豪惊讶出声,费彬的师兄陆柏丁勉等人赶紧来到费彬身侧,按着费彬,陆柏急道:“师弟!你怎么了?”

至于丁勉则看出费彬是中了暗算,不禁抬头看向众人,厉声喝道:“是何人动手?有胆子就出来!”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清清冷冷的声音,听着并不算响亮,但却清晰的似在每个人耳旁说的一般:“是我动的手,你又待如何?”出言的不是东方不败又是谁?

而站在东方不败身旁的花满楼,却是满脸无奈的神情摸着鼻子不说话。其实费彬的那些话,就连花满楼听着都觉得刺耳,又何况是东方不败?所以东方不败会动手,早就在花满楼的预计里,能忍到现在实属不易,只望他莫要伤人性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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