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纯的视线在顾语声和付曼惊讶的面上扫过, 下意识把手里的化验单藏进身后, 别扭地扯扯嘴角,算是打招呼。

顾语声之前告诉过她不要接近宋溪月和滕策,如果现在他知道她正拿着宋溪月明晃晃的孕检化验单为那俩人跑腿, 他会怎么想啊。

“白纯,你怎么在这儿?”顾语声侧头探看她藏起的东西, 又向走廊里诊室的挂牌上一望,“妇产科”三个红字撞进他的胸口。

和顾语声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付曼, 可当她要做出点反应时, 身边的男人已迈出大步走到了白纯身边,抓着她的手消失在走廊侧楼梯。

妇产科?难不成白纯怀孕了?付曼理了理头绪立刻跟上去。

白纯踉踉跄跄地被顾语声拉到一楼,再从门诊部拉到了住院部, 到了供病人散步休息的花园里, 总算停了下来。

昨天刚下完雨,一早的空气很清新, 小花园里病人倒是不少, 顾语声回头看了她半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收回口,在她面前来回踱步, 看起来很纠结的样子。

白纯心虚,结巴起来:“我……那个,我……”

顾语声猛地站到她面前, 握住白纯肩膀,喜忧参半的目光流连于她的脸庞:“你到妇产科做什么?怀孕了?”

“不,不是我。”原来顾语声是误会了,白纯唯恐自己违了他的意思,他会不高兴,打算从身后拿出化验单,对他解释,余光看到僻静的花园一隅闪过一个身影。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付曼意识到自己被发现,索性直接出来,“我只是想对白小姐说几句话。”

顾语声转过身,神情严肃:“你最好掂量清楚再说。”

付曼笑了笑:“你不都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吗?白小姐和别人不一样,有些道理你必须亲自交代,一字一句地教她,她才明白,才不会因为她的错误连累到别人。这是第一次,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次?”

顾语声眉间深皱:“付曼,你自己做过的事自己最清楚。别耗光我对你的忍耐。”

白纯听不懂他们在争辩的主题,脑子有点乱,顿时六神无主,她……她连累谁了?

付曼向顾语声跟前迈了一步:“顾语声,你什么意思?我是夏夏的妈妈,我难道没有权利保护我的女儿?”

跟顾夏有关?白纯思维没转过来,问道:“是因为我……我和夏夏,我怎么了?”

付曼抱着手臂嗤笑顾语声:“我说过的,你应该直接告诉她,不然她能懂什么?”

“夏夏妈妈,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拐弯抹角,直接对我说好不好,昨晚是你拜托我接夏夏的,我也帮忙了,但我没有伤害她。”

付曼指了指身后的住院部:“还没有伤害?”

白纯茫然地顺她手指的方向瞧,什么都瞧到:“我不懂。”

付曼被她气得嗓声颤抖:“还不懂?”

顾语声瞥她一眼,语调虽然平缓却力度十足:“付曼,你借题发挥得还不够?”

付曼咬了咬唇否认道:“我没有。”

顾语声双手插兜,话里话外透着不耐:“没有的话,你先回病房,夏夏的事我会对她说。”

付曼昂起头,和他针锋相对:“好,再出什么问题,是不是你负责?”

负责。熟悉的字眼,顾语声忽然苦笑,坚定道:“我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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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曼罢休走后,白纯拉住顾语声的袖子,仰着头,焦急问:“顾叔叔,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没关系。”顾语声安慰小动物似的摸了下她的额头,但白纯显然不肯善罢甘休,只好说,“夏夏从‘华逸’回家之后就开始上吐下泻,付曼怀疑是她在快餐店的时候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才染上肠胃感冒。不过现在夏夏已经没什么事了,中午就可以出院。”

白纯陡然松开手,低下头,抽了抽鼻子。

顾语声半抱着她,叹口气:“昨天我嘱咐过你的,都记得吗?以后付曼让你做的事,你不要随便答应。你太单纯,她利用的就是你这点。”

白纯愣愣摇头:“不是的,我——”

顾语声不经意瞥见白纯手里那张化验单上的名字,不由一愣:“怀孕的是宋溪月?”

白纯心不在焉:“嗯。”

顾语声没想到她回答的这么理所当然似的:“你怎么会……你陪她来做孕检?”

白纯心中不平,终于忍无可忍挣开顾语声的怀抱:“顾叔叔,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不相信我……你一点都不怀疑我是冤枉的吗?”她深吸口气,尽力组织语言,“我虽然带夏夏去了快餐店,但是夏夏根本没有吃,她当时还在跟我闹不愉快,我叫的东西她一口都没碰。如果你还是认同付曼,走,我带你去找宋溪月,她可以作证。”

顾语声被她野蛮拽着走了两步,忽然扣住她的手腕:“你和宋溪月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熟?和她一起吃饭,陪她来医院?白纯,为什么我的话你就是不听呢?”

“我知道。”白纯用力扯开顾语声的禁锢,“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才不让我接触宋溪月和滕策,还有……付曼,但我觉得,无论我陪宋溪月孕检、或者我去接顾夏,这两件事我没有做错。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你总是对我说,我的世界不能只有你一个人,可是当我真的想去接触一下除了你之外的其他人,你又不让我见这个、不让我见那个……在你心里我其实由始至终都是个傻瓜,对错都分不清楚的傻瓜,别人都对,只有我这个傻瓜是错的!”

顾语声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白纯也静默了一会儿:“你还跟我去找宋溪月证明夏夏生病错并不在我吗?”

顾语声迟疑了下,间接说:“我还要去住院处办下手续。”

“好。”白纯擦掉眼角涌出的泪水,他果然还是把她当做一个不可理喻的傻子,根本不在意那些她认为很重要的东西,甚至不屑跟她计较,“宋溪月还在等这个化验单,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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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付曼收拾好顾夏的衣物准备出院,顾语声自从见过白纯,一直板着脸,顾夏抱着付曼的脖子,畏畏缩缩地也有点害怕。

刚才顾语声办完手续回来,进门便问顾夏是不是吃了快餐店里的食物,顾夏思考许久,眼珠刚瞟向付曼,就被他一声喝了回来,之后却还是点头称是。

付曼找个空子在卫生间里对顾语声说:“你可以和你的小情人吵架,但拜托你别把你的脸色给孩子看。”

顾语声听罢,忽然捉住付曼的手臂,力道大到她不禁痛呼出来:“那我也拜托你,别来搅局我的生活。这是最后一次,付曼,如果没有顾夏,你想想,你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顾语声把她手臂甩到了一边,付曼一边是惊愕着,一边是体力有些不支,差点跌倒在地。

“还有白纯那里,我不知道你戏弄她的目的是不是在戏弄我?嗯?”那最后的鼻音如同野兽吼啸,清俊的容貌也罩了层黑雾,“总之,如果你做母亲的经常给女儿做这样的‘榜样’,那我们离婚之前的协议恐怕要修改一下——”

顾语声发火的时候有种森冷的危险,让人心底发颤,付曼极少见他这样,脸色渐渐发白,嘴角却牵起一抹可疑的笑:“怎么,你想用这个理由来要回顾夏的抚养权?你就不担心夏夏不喜欢白纯?顾语声,你找谁做夏夏的后妈都可以,为什么是个傻子?”

顾语声心下起疑,去澳洲之前付曼其实对顾夏太依赖自己这件事很介意,如今回来之后却正相反的纵容,而她在澳洲所发生的最大的变化无疑是她和麦俊分手。

“妈妈、爸爸——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他想问个清楚,顾夏却从病房里唤道。

两人看了对方一眼,顾语声说:“白纯只是失忆,并不是傻子,注意你的措辞,你这样会影响夏夏,她还是个不到六岁的孩子。”

“失忆?你那么肯定她会恢复记忆?如果恢复不了呢?你还能接受她?”

过了阵,顾语声正视她的眼睛:“为什么不能?”

三人走出病房,正好遇上了两个顾夏幼儿园的同学家长,付曼和顾语声上前打了招呼,才知道这两个孩子也是肠胃感冒。

家长说:“他们班最近好几个都是得这个病的,医生说可能是因为幼儿园食堂的零食不卫生,加上现在是肠胃传染病高发期,好多拉肚子的,我想着明天我自己做饭中午给孩子送去,你说怎么样,夏夏妈妈?”

付曼的思绪已经在顾语声转身离开的瞬间,一寸寸飘远,仿佛被抽空了。

“妈妈,我们对爸爸说了谎,爸爸会不会生气?”顾夏小心翼翼。

付曼抱起孩子,勉强一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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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纯陪宋溪月从医院回来,头上也是乌云密布,黑压压的,宋溪月瞧着不对劲:“干嘛这样?医生不是说再观察阵子才能确定孩子该不该留吗?怎么你比我都难过似的。”

白纯懒得搭腔,只在临走前问她一句:“你还记得昨天你喝醉之后对我说过什么?”

宋溪月翻翻眼睛,没想起来:“啊?我昨天胡言乱语了吗?不会是我让你把滕策那个人渣叫回来的吧。”

白纯摊手道:“算了,就知道你胡诌的。”

回到家,天已经灰暗一片。

中午从宋溪月家里出来后,白纯给唐大伯放了个假,自己一整个下午没闲下来,在街上乱逛,手机铃音开的音乐,她又是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中穿梭,所以当她到了实在找不到愿意去赤山区的出租车,只好再麻烦唐大伯而打开手机时,这才发现顾语声打了很多通电话。

她还在气头上,不想理他,但又矛盾地不想让他担心,便偷偷告诉唐大伯来接她,悄声无息地回去。

而给顾语声通风报信的当然是陈姨。

陈姨迎上顾语声,接过他的外套,无奈指指楼上:“收拾房间呢。”

顾语声半开玩笑:“强迫症发作了?”

陈姨“唉”一声:“可能比强迫症严重的多。”

顾语声一回到卧室就明白了,白纯这是要跟他分居啊。

“要搬去哪里?”顾语声从后面搂住她的腰,明知故问,其实他还没进房门就看见她的行李箱孤单单被丢在隔壁房间的门前。

白纯偏头躲他呼在她耳后的热气:“你管我呢。”

“上午有个人好像在医院教训我来的?现在怎么了?来,。”顾语声抹了抹她眼角的濡湿,把她身子扳过来,自己坐在床沿边,让她坐在他的右腿大腿上。

“不要。”白纯大力挣扎几下,可惜顾语声把她箍得太牢,让她动弹不了方寸。后来,她索性不动了,眼睛离他的极近,能从他的瞳仁里面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用这样的姿态,她说,“顾叔叔,你是个独.裁者。”

顾语声的眸光闪了下,淡然一笑,不置可否,和她十指相扣,亲吻她的面颊:“白纯,听过一句话吗?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什么啊?”白纯撅起嘴,“好长,没听过。”

“就是说,人会因为爱变得担忧,因为爱变得害怕,如果远离爱,就不会担忧也不会害怕。”

白纯似懂非懂:“嗯,你的意思是……你在担忧、害怕?”

顾语声捧起她的脸,久久端详她,把头埋在她的颈窝:“我管着你,约束你,限制你不能和谁交往,是我觉得他们会利用你的善意反过来伤害你……即使事实可能并不是那样。你在医院里控诉得对,我问过滕策,他说如果不是你,溪月明天可能就会去打胎了,可付曼这边呢?你出于好意帮了她,同时也给了她诬陷你的机会。”

白纯好像能理解了他的心情,小手摸过他的唇边:“顾叔叔,你还是觉得我没有能力判断好人坏人,是不是?”

顾语声摇摇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不怀好意接近你的人。至于怎样判断一个人是好是坏,这个问题太难了,人性很复杂,具有多面性,捉摸不定,你说你没有能力判断,其实我又何尝有?而且有些人拥有的不是坏的人性,而是坏的习惯。”

白纯凝神听得很认真,虽然有点听不懂。

手臂挂在顾语声的脖颈,她歪歪头,右手食指调皮地沿他英挺的眉毛划着,说:“顾叔叔,你的意思是,你也跟我一样的吗?像我一样傻傻分不清楚?”

“也许吧。”顾语声吻她的手指,弄得白纯痒得直想笑,“白纯……我爱你,所以未来不管你是不是恢复记忆变回原来的样子,我难免一直担心下去。你是不是又觉得我铝耍坎还阆衷诤蠡诨估吹眉啊!

白纯看他一副认真的架子,好像在说“你要想好了啊,跟了我,就要听我的”的样子。

“顾叔叔。我知道,你就是个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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