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到了真央的毕业证书,说实在的没啥多大感觉,不过欢跃还是有的。

修兵问我要不要入番队,因为入队是众多学生的理想。

我说我再想想,然后问他入哪个队。

修兵挺着胸膛说,我毕业前就被分到护廷十三番队,我会跟随那位大人。

我说哦。

修兵问我心中的理想番队是哪个,是众学生都很向往的五番队还是有海燕在的十三番。

我想了想说我去和我妈商量下。

修兵点点头,我走远了后他自言自语,你妈是谁啊?不是说已经不在了吗?

我啃着苹果去了曾经开过向日葵的地方。

美伢的房子已经看不出原型,杂乱却又极和谐地堆成一堆,如年代久远的坟冢。

杂草青绿色,带了卷曲的黄,连接着河边的空地和这边小堆的砖土。

细碎的紫色小花掺杂嫣红,跳跃在深浅明暗的长势喜人的各色草堆里。

河边的樱花树冠全绿,已经过了开花的季节。

阳光笔直地射下来,树叶草叶回馈着柔和的光泽。

我收回视线的时候,见到了耀眼的金黄,熟悉的银白,浓重的乌黑。

好久不见了呢。

银。

他悠闲地躺在柔软的草上,微笑着,阳光洒满了脸。

他手中转悠着一朵向日葵。很灿烂的金黄,耀眼如乱菊的发色。

我按住想急速过去的脚步,很慢很轻缓地走向银。

银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花瓣,仔细地挑出一根一根的花蕊,嘴里念:“toor notbe。”

在学女孩子掐玫瑰花瓣来数喜欢或不喜欢吗?

我看他数了三十根后,他仍没有暂停的意思,于是清清嗓子打招呼:“哟~!你也在呢!”

银手中的节奏没有停顿,轻缓自然,他说:“啊啦~在呢,我一直没有离开呀~”

“哈?”我愣了愣,在他身边坐下,“你在等谁吗?”

“啊啦~在等小瞬瞬你呀~”他眯着眼微笑,“你终于来了呢。”

我用力吸了口气仰着身子倒地,还是那种抓不到实感的糟糕感觉。

银轻笑了声,说:“啊啦~笔直倒地的事情不要多做呀~会弄伤花花草草的。”

我疑惑问:“你不也是笔直倒地的么?”

“不是。”银轻轻拔了根花蕊,笑得狼心狗肺,说,“那样的事情,有一次就够了。”

我睁开眼望天,笑了笑说:“确实是的。”

然后我思绪跟着天上的浮云飘来飘去,银还在不知厌烦地轻数着“to be”和“notbe”。

有一朵云停下来,忽悠忽悠地和我玩对眼。

我长吐口气对那朵云说:“五番队,我适合么?”

这时候,银刚好数到“notbe”。

他停顿了一会,又继续手中的活,说:“啊啦~你的意愿是五番队么?”

和我对眼的那朵云开始飘荡,慢慢地形变。

我指着它说:“我的意愿就跟它一样,四处乱转没有方向。”

银丢了一颗花蕊说:“啊啦~缱绻舒展后它也有方向呢~虽然会绕些弯子。”

我双手叠在脑后枕着,迷茫地望着变化不大的天,迷茫地说迷茫的话:“不进番队的学生,是不是就可以一直没有烦恼地看云卷云舒?”

“啊啦~进了正确的地点,仍然可以无所事事呀~”银轻轻说。

风很柔软。

“那你进对了番队么?”我闭上眼,闻着青草的香味问。

银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响:“那么你觉得,我是不是无所事事呢?”

我转头看他,他的脸在我眼前放大,紧凑着,鼻息浅浅地呼出落在我脸上。

银眯着眼,他的睫毛很长,末端微微上翘,生动活泼留下阴影。

我忽得为我们这么近的距离脸热起来,赶紧挪了挪,用力扩大肺部吸气量来平复乱来的心跳。

然后我说:“我不知道。我若是知道我就不是小新了。”

“你本来不是小新呀~”他在我脑后喷气,笑着说,“你是瞬呢。”

我默默地说:“我是小新。小新比瞬简单快乐白痴活泼。兄台你能不能换个姿势再召唤小新?”

银笑出声来,翻身回去说:“啊啦~如果你是小新,就去十三番吧~~那个叫海燕的副队,你很熟,不是么?”

他说这些的时候,我突然记起某天我找到斩魄刀后,扯了一根类似于大傻的银色毛发。

我一骨碌坐起来,愣愣地看着他,他手中挑选花蕊的动作也是一滞。

我问:“那个……银,那天,在这里,我是不是扯了你一把头发?”

“啊啦~”他的笑意荡漾在脸上,“你终于记起来了呀~”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风很冷,但是风飞得很爽快。

我马上在脸上堆起我于本世纪保留的最纯真最惹人怜惜的微笑:“抱歉抱歉抱歉……说起来,我们都是银色的头发呀~哈……真有缘。要不,我扯了头发补偿你?反正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白色头发……”

银听了我的提议后似乎很中意,从忙碌中拿苍白的手指朝我勾了勾。

我乖乖将头伸过去。

他轻轻拔了我一根发,然后,扔累赘一般,扔掉。

不很痛,或者说感觉不到痛楚,他下手很轻。

他继续挑他的向日葵花蕊。

我感动得一塌糊涂,银大人你真是大人有大量,一把头发只让我陪一根,我真是太感动了……

我继续微笑:“银大人你不愧为我的偶像,好有风度……”

“啊啦~”银显然不习惯我□□裸地阿谀奉承,伸向向日葵手顿了顿,说,“你扯我一根发,我扯你一根发,扯平了啊。”

我疑惑问:“可是我那天醒来后,我手里抓了很大一把发啊?”

他笑得狼心狗肺,似乎想了很久才想起:“啊啦~那一把头发是我用你的匕首从你头上割下来的啊……”

我绝对没有用杀人的眼光盯着他……

我无比珍惜的秀发呀~~

银懒懒地躺着,眯着眼笑得无比纯良。

突然很恼火,笑得“狼心狗肺”却让人生不起气来的人,就是这家伙没错了。

而“狼心狗肺”这个词,似乎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我伸手掏出匕首,子虚没有扭。

我用杀人的眼神盯着它,子虚扭了扭后擦擦眼擦擦口水擦擦皮鞋后,打个呵欠说:“那个红眼睛的魔鬼太bt了,奴家若是不听他的话割你的头发,奴家会失身滴~哦不,loli你别生气嘛~奴家是说,失去身体和生命……”

银突然说,你头发绑起来的时候,比披散时,要好。

我说,比起我的一片云的刘海,现在自然要好看很多。

然后银说瞬你得变强,变强了才能无所事事无忧无虑看云卷云舒。

我在他身边躺下说,哦。

然后我们同时抬头看天上的棉花糖飞来飞去。

后来我闭着眼睛犯困时,银很轻很轻地说了句,至少要比你的刀强,否则……会被吞噬。

我顿时就头脑清明了,却不睁开眼。

思索着他这句话的重量。

揉和了几条命的重量??

“你是不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了?你躺着的时候,是在寻找安心的借口吧?”我侧过脸,看着他的侧脸问。

他举着向日葵花盘停了很久,最终苍白瘦弱的手指伸向了那干净花盘的最后一根花蕊,取下来,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看见他的手微微抖了抖。

我忽然觉得,他的手指苍白得很无奈,瘦弱得很荒凉。

他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轻声悠长说:“to 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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