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侧着身子,听着离渊渐渐平稳的呼吸声,勾起了嘴角。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与慕青而言和白日一般无二,他轻轻的走到离渊身前,附身蹲下,静静看着他平和的睡颜。

修长的手指拂开离渊额间的碎发,皎洁的月光透过镂空的雕花窗打在离渊的脸上,露出他俊秀的面容。

“离渊,离渊……”慕青低声喃喃自语,“莫要恨我。”

良久,慕青懒腰抱起熟睡中的离渊,轻轻放到床上,替他掖好被子。离渊睡的熟,并未察觉睡觉的地方已被换了一换。

慕青转身朝门口走了两步,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望着床上的离渊,折返俯下身子在他额间落下一吻。

“去,开门!”青城被咚咚的敲门声惊醒,眯着眼睛踹了身旁人一脚。

慕青见无人回应,眉峰一挑,正欲破门而入,突然屋内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手兀的一僵。

顷刻,门咧开一条小缝,竹一见来人不敢怠慢,侧过身,顺带着给屋内的青城打眼色。

“方迟也在儋州,此次夺剑必有一场恶战。”慕青开门见山道。

青城整了整歪斜的中衣,收齐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严肃道,“尊上可要将离渊送回魔都?”

“不必。”慕青沉声道,“争取在方迟之前拿到承影,我们需加紧动作了。”

“尊上可有线索,明日我们可还在此处留宿?”竹一皱了皱眉头道。

“再等等,轻染那边还没来消息。”慕青思量道。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阳光散散的斜射进房间,离渊翻了个身,悠悠转醒。床幔遮住了他的视线,离渊懊恼的拍了拍头,心中暗叹自个这老往床上跑的坏毛病何时能好。

身侧并无慕青,离渊小心翼翼的在屋内环视一圈,见无人赶忙低头系好松散的外衣。

一抬头,刚好对上推门进屋的慕青玩味的视线。

“尊……”

“既然醒了便快些起来,今日还需赶路。”慕青打断离渊道。

方才属下来报,既已探知承影的具体位置,便没必要再从此地久留。只是不知再来时,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离渊见慕青无意为难他,便红着个脸快速整理好外衣跟着尊上离开了房间。

左右护法此时已在醉生楼前候着了,不知为何,离渊总觉得右护法满脸疲惫,莫非是昨个没睡好?想着想着,昨晚的记忆又重现。

离渊眼皮一跳,突然意识到昨天貌似和尊上同床共枕了,脸红的像熟透的虾子。离渊不敢抬头看人,手指不安的来回在在衣侧绞着。

“小侍卫,做什么亏心事了,这般心虚?”青城眯着桃花眼,一脸贱笑。

见离渊局促不安的样子,青城正欲乘胜追击,猛地感到身后一股凉意从脊柱直窜后脑勺。肩膀被人一搭,猛地一沉,便没了知觉。青城扭动僵硬的脖子,对上了慕青冰冷的视线。

青城吞了口唾沫,闪身退到三尺外,咔哒一声接上了脱臼的胳膊,再不敢言语半分。

“上车吧。”慕青瞥了眼离渊,淡淡道。

青城经过刚刚那一折腾,哪还敢出现在慕青面前,便缩在外边和竹一边驾车边闲扯。

离渊未吃早饭就被慕青从被窝里拎了出来,此时已是饥肠辘辘。肚子不合时宜的叫唤两声,离渊大窘。

从怀里掏出一个裹着牛皮纸冒着热气的油饼,递给了身旁的离渊。

离渊接过后并未马上吃掉它,而是转头望着慕青。

“尊上为何待我这般好?”离渊咬牙还是把积压在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慕青沉默良久,望着窗外轻声道,“离渊,你…当真是像极了千百年前的一位故人……”

慕青的低声细语百转千回飘到了离渊的心里,如同万千蚂蚁啃噬,又痒又痛。

“故人已逝,往事亦不必再提。”慕青虽笑着,眼底却是无尽的感伤。

“凉了便不好吃了。”

离渊愣了下,随即意识到慕青所说的是什么。油饼散发着灼热的温度,却再勾不起离渊食欲。

马车在崎岖结冰的山路上缓缓的行驶着,彻骨的寒风在耳边呼啸,刮的青城袖子呼呼作响。

平稳的马车突然咯噔一下停住了。

“区区妖物也敢造次?”竹一蹙眉,不屑道。

离渊被响动惊醒,以为到了地方,迷迷糊糊着就去撩帘子,半截却被慕青略显冰凉的手给拽了回去。

“尚且化形的猫妖而已。”慕青神情微动,渐渐严肃起来,“外面交给青城他们即可,我有几句话需现在嘱咐于你。”

“尊上请讲。”离渊突然精神起来。

“离渊,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暴露你我身份。儋州之行,一是圆你心愿,二则为一柄上古神剑。”慕青低声道,“我们已入大言山腹地,此后必寸步难行。人前莫要再称我为尊上,便随着凡人唤我一声少爷,权当是我循着传言来此地一睹承影的神威,你可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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