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元本不是多事的人,换做平时,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奈何青元最近刚刚听闻了洛书的事情,心里到底有几分意难平。

他问:“听说你搬来战神司好久了。”

这话说的不明所以,可堇珵还是立马就听出了他的意思,本能的想要逃避,总觉得内心深处的想法被人看穿了。

他含笑,似乎毫不在意的说道:“战神司最近公务繁忙,这不,不久前派下去凡尘执事的人员发回反馈了。”

青元“哦”了一声,自然是看出他不想谈论这个问题,右手一翻,手心里就出现了一朵纯白色的荼蘼花和四株泛着淡紫色光芒的兰芝草。

堇珵接过这两样东西,惊讶道:“你去了镇魔渊?”

此时他才望了望青元,只见他发丝微微凌乱,脸上还沾着些许风霜之色。

“兰芝草镇压魔毒有奇效,一般人都不知道,把这些兰芝草植在园中的四个角落,可在不知不觉中镇压魔毒。”青元却不在意的摆摆手,表示小事一桩,接着就要离去。

青元为何会知道兰芝草镇压魔毒有奇效,那是当年禾荼引了洛书身上的魔毒,治疗之时青元一直都陪着他。

堇珵忙叫住他追了上去,“我明日得去一趟凡尘,这兰芝草你可否亲自送去给母后。”

堇珵再忙也不至于忙到连几株兰芝草都来不及送去给天后,他话一出口,青元就知道他的意思,他不过是不想抢了自己的功劳。

“你还是欠不得别人一点点恩情,更何况这样算不得什么。”很久很久以前,久远到堇珵都还没出现的时候,天后其实对他还是很不错的。

说罢,青元接过那几株兰芝草就往外走去,“你所有事情都看透的一清二楚,却忘了最重要的是......”青元想了想,还是往下说:“你要放过自己,走出来,何必把自己还困在原地。”

到堇珵回过味来,青元早已经不见了,徒留一地的白月如霜。

迫不得已化为原形的这几日,苡妍体会到了已经好几万年不曾有的猫生之幸。

当然首先是忽略她那天被天君宫里那个小仙娥打断的那只腿,反正那些皮肉伤好的极快。

重点是她不但混进了正阳宫,当了天君的几天心头宝,姑且这样说吧,看天君对这只小灰猫也是喜欢得紧。接着是在她还未对变回原形做出过多努力的时候,她居然混到了正华宫。

此时此刻,她正躺在正华宫女主人的腿上打着瞌睡,这可是仙界最尊贵最美丽的女人啊,苡妍只觉得猫生圆满了,可转念一想,自己早就修得了人形,现在还这般浑浑噩噩的得过且过不是正法。

毕竟对她很不错的典司老伯,大概还眼巴巴的等着拿回她不小心携带出来的上古星图。正想着这事,耳畔突然传来略显熟悉的声音,苡妍用猫爪子挠挠眼睛,看过去,瞬间一个激灵。

天后柔软的手掌适时的抚上她的背,给她顺毛,换做平时,她早就“喵喵喵喵”的发出舒服的声音了,可此刻,天后身边站着一个爱穿青衣的冷面帝君,她实在是没办法真的厚着脸皮,把自己当做没有灵智的小动物来卖蠢啊!

毕竟,帝君是见过她原形的人,此刻她就只能祈祷就她那毫无特色的样子,帝君过眼即忘才好。

天后见青元一直盯着她腿上的小猫儿看,问道:“怎么,帝君也喜欢猫儿?”

青元收回视线,道:“没有,我只是见这只猫儿长的很有特点,不知天后是在哪里得到的,我也想去看看。”

“这个啊。”天后挠挠小猫儿的脑门,接着道:“这是天君送来的。”

“祖母祖母,可是看你很喜欢这只小猫儿。”荏苒不知道从哪里跑了过来。

每次听到荏苒喊天后祖母,苡妍就很出戏,实在是不能想象这么年轻貌美的女子居然已经是祖母了,神仙的驻颜之术果然强大!

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苡妍回过神来的时候,正好对上一双笑得天真无邪的眼睛。

看到小猫儿看着自己,荏苒笑得更加欢快了,用胖乎乎的食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这只小猫儿的眼睛真好看,蓝蓝的亮晶晶的,好像银河里的星星。”

声音甜甜的,脆脆的,笑容暖暖的,抓得苡妍心里痒痒的。

苡妍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自己要不要挥舞着小爪趁机挠上她一把,这念头一出,连她都被自己下了一跳,自己何时变得这般狭隘了,居然想对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动手?

该死,该死,真是该死。她蹭了蹭头,后腿用力一蹬,从荏苒怀里跳了下去。

荏苒喊道:“祖母,帝君叔叔,小猫儿跑了。”喊着喊着就追了过去。

天后在后面笑看着这一切,心情愉悦了不少,和青元说了许久的话,才让静鸟仙使带青元下去栽种兰芝草。

青元自然是隐瞒了兰芝草的正真用意,所以当静鸟仙使问起的时候,他就坦然的说了出来,只见静鸟仙使却是一副愤恨的样子,问道:“帝君,那日你和流月仙姝来找天后,可曾……看到这正华宫里什么不同?”

“为何这样问?”青元疑惑,毕竟那天他来去匆匆,又一心想找到月神,没太注意正华宫有何不同,更何况他都好几万年没有来过正华宫了。

接下里静鸟仙使就和他说了一下,他们走后,她和天后就晕倒了,还是太子妃误打误撞的来拜见天后,才发现。

她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记忆居然只到送走青元和流月仙姝哪里,心下诧异,总是感觉错过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难不成这正华宫还能有魔族作祟?”青元思索良久。

他自顾自的推理着,不经意的抬头却见静鸟仙使充满戒备的看着他。

“照帝君的推理,那就是怀疑九重天潜入了什么歹人不成?我看不对,我想是有什么人不怀好意。”静鸟仙使目光锐利,“帝君你说是与不是?”

她这明目张胆的怀疑让青元很是不舒服,他一向尊静鸟是长辈,在她面前也从不摆什么帝君的架子,可此番静鸟仙使却是逾越了。

他还未开口,静鸟仙使又道:“魔族多半是不可能的,这正华宫算是九重天的重地,魔族轻易入不了九重天,更别说潜入正华宫了。而且这些年来,魔族俯首称臣,哪敢造次。”

青元看着她,嘴角似乎带上了一抹讥讽,“难不成仙使你认为魔族是真的甘心对天庭俯首称臣?”

这自己是不可能的,静鸟仙使一时语塞。

“我上次去北境就发现了魔君的踪迹,察觉不对,我就一直追着他,追到……”不自觉的隐去月神殿附近几个字,青元接上:“魔君受了重伤,使了些小伎俩才逃了,我料定他是伤的不轻,不敢再上九重天露马脚,千岁宴才让那个什么魔族长公主替他前来。”

魔族长公主前来参加千岁宴,静鸟仙使自然是知晓的,天后从来都不爱理会这些事情,可身为天后不知道这些又不行,自然就全靠静鸟仙使来张罗,所以很多事情,她比天后还知道的清楚细致。

可青元说的这些事情,她居然丝毫不知。

似乎看出了她眼里的不信任,青元耐着性子解释道:“这件事情没人知道,虽然魔族不能擅自到仙界四处招摇,可到底是那么大个仙界,总少不了有漏网之鱼,只是都不成气候罢了,魔族现在和仙族实力悬殊,自然不会直接往枪口上撞。”

说到这里,青元元也有些无奈,“可小动作就少不了了,我能打伤魔君,却不能无缘无故杀了他,挑起两族纷争。他受了重伤却不能声张,还得千方百计瞒着。”

“这……这,怎么还有这样的事情。”静鸟仙使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接着是担忧,担忧青元居然可以无声无息的打伤魔君,而魔君还不敢声张。

千岁宴之前,那就是说青元还只是上神,一个神君罢了,魔君何以丝毫不敢声张,还要捂的严严实实。

今日的青元好似能够看透她的内心,青元又道:“很多事情两族都知道不能挑在明面上来说,仙族有压魔族的时候,魔族也有压仙族一头的时候,此消彼长罢了。”

他又兴致盎然的道:“不过魔族猖狂,近些年来人心涣散,想来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这些话换一个人说出来,你只会觉得狂妄无比,可从青元口中说出来,却有着很大的说服力,毕竟他可是斩杀魔族女君的人,更何况他还是前任天君的儿子。

想到这一点静鸟仙使心里的担忧更甚了,青元如今贵为帝君,身份地位都如此非凡,堇珵以后的路怕是不好走啊。

她得提醒天后好好提防帝君才是,毕竟他那踏平四海,征战仙界的父亲可是仙界不倒的传说与信仰,青元骨子里的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想到这里她急匆匆的向青元告辞。

看着静鸟仙使走远,青元才侧目对着梨花深处喊道:“听够了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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