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琴涵细数起自己的缺点来,估计就是除了优点全是缺点,唯一的有点就是非常识时务,主要原因就是怕死。

自从上次差点因吃鸡中毒而亡后,但凡吃点东西都要三思而后行。

墨白实在看不下去,扔给她上次检验毒的银簪子。

邓琴涵:“不行啊。”

墨白眉毛一挑,要不是因为她是秀女,其父又是有巨大谋权篡位嫌疑的官员,他早不管了。

“你来是说说,为什么不可以。”

邓琴涵好歹也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知识分子,银质的物品只能检验出一部分硫化物。

万一是慢性毒药,那她岂不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要怎么和她解释呢?

和一个古代人讲解化学知识?别开玩笑了!说不定人家以为她是个疯子,直接乱棍打死也不为过。

一想到这里,邓琴涵汗毛倒立,她觑着对方的脸色,期期艾艾的说道:“我听说如果对方在食物你里放了耗子药,银针是检验不出来的。”

墨白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不言语。

邓琴涵意外的读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你当宫中养的禁军和侍卫都是死的吗!需要过口的食物是否有毒他们不会提前检查吗?上次只是一个意外懂吗?

邓琴涵识趣的接过他的银簪,慎重的叉在头发上。

墨白走出殿外,早已等候的黑衣人见他出来,立即汇报奉命收集来的信息:“墨大人,属下们已经打探到邓府的动向了。”

墨白递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邓府有下人透露出三日前,选秀回来的邓小姐性情大变,突然与夫人老爷起了冲突,夫人依照家法想要处置大小姐,谁知道陛下突然从天而降,带走了大小姐,目前不知所踪。”黑衣人转而压低声音,严肃道,“我们的人跟着邓家人一路跟着陛下去了无人山……他们抓了大小姐和陛下,玩了个二选一的游戏,最后他们一起落下悬崖了。”

墨白一向处变不惊的脸色终于裂开了,他努力回归自己的神智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打得他六神无主。

“废物!”墨白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靠!我们的人干什么吃的!找死吗!陛下和那位要是有点闪失……”

后续他说不下去,万一有个好歹,他怎么对得起祁皎月临死前的嘱托,陛下用一己之力把整个祁朝推向了一个史无前例的高峰,国库不断丰盈,百姓安居乐业,甚至不惜得罪权贵,大肆行改革之法,甚至免除徭役农税,给了无数百姓喘息的机会。

祁珩虽然手段激烈,铁血残酷,但是墨白是亲眼看着祁朝是如何一步步走向繁荣昌盛的,万里江山,入眼之处皆是盛世。

于私于公,陛下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有事。

黑衣人额角冒出细细的冷汗:“大人,不是我们的不出手,是陛下的指示让我们不要管他。”

“什么!”墨白看向四周,“到底怎么回事,你给钱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原本,他们在暗处看到陛下和那位小姐被方清雨暗算的时候,正欲上前营救时,祁珩便暗自对他们作了一个撤退的指示。

“大人,我们都是千真万确得到陛下的命令的。”黑衣人飞快的解释道,“包括他们在掉下悬崖前,陛下都不允许我们现身。”

墨白听后,两道浓眉久久不能分开,几乎被他拧成了深邃的褶皱。

祁珩心思重,很多时候墨白自己都弄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不过他转而又想,陛下行事从来都是十拿十稳,五年来他处置贪官污吏,雷厉风行,提出的每一条计策即便是险,也能在其中求胜。

所以,那些想他死的人不在少数。祁珩却能宛如在黑夜中走钢丝那般游刃有余。

“你们继续盯着邓家人,任何的风吹草动立刻通知我。”墨白说道。

黑衣人望了一眼左侧精心雕琢的门房,意味深长的说道:“那里面那位邓家小姐?”

“我不在的时候看好,上次下毒的宫女应当就是邓家人,估计是他们为了以防万一而走的险棋,不过我很奇怪。”墨白深深的借着头像看着里面隐约晃动的人影,“这位邓小姐胆小怕事,又是庶出,按理说这样一位可有可无的人,有什么值得他们冒险杀害的?”

黑衣男子立马明白他的想法,略做沉思道:“是怕她说出什么对邓家不利的话?”

“不像。”墨白旋即否定这个看法,“邓大人生性谨慎,而这位小女也不是个能藏得住事的主,邓大人不可能会让她知道一些重要机密。”

闻此,黑衣人也面露疑惑。

墨白摆手让他退下后,重新推门而入。

邓琴涵在他出门后,环绕在屋内的低气压和凌厉的氛围终于不见,自以为墨白走远,短时间不会重新出现,于是她就大喇喇的往床榻上一趟,摆了一个四仰八叉的姿势,好不惬意。

墨白走路悄无声息,邓琴涵甚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定在她身旁的。

邓琴涵闭眼假寐,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而她之所以睁眼发现墨白这个鬼煞神的存在,全然是因为周遭突然冷寂,有两道鄙夷的视线正扫过她的脸。

“我的妈呀。”邓琴涵翻身滚下床,头着地的撞出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

墨白无言以对,他实在不明白,邓家也是个书香门第,怎么会教出个无此难于言语的女儿,难道就因为她是庶出疏于管教,所以性子懦弱的同时,也不会端庄贤淑?

邓琴涵侧身从墨白身边就地打个利落的滚,才哆嗦着爬起来。

墨白心说:我又不吃人,她至于那么怕我吗?

殊不知,邓琴涵原本在现代社会就是个怂包,高中受过一段时间欺凌,恰巧墨白身上掩盖不住的阴鸷之气像极了当初欺负她的小混混。

好在邓琴涵体瘦心宽,在她眼里自己现在的出丑比起小命来说,那简直是不值一提。

“我站累了。”邓琴涵站稳脚跟急匆匆的解释,“我就想着躺会。”

说来这件事,也是墨白的不对。

她是皇帝的女人,虽然还未行房,但是身份地位还在,他即便再得陛下的信任和厚爱,这样不打招呼的进入殿内已经是无礼至极,可他还非礼勿视这条也犯了。

墨白转过身,清咳几声后说道:“嗯,抱歉本该让你合欢殿休息,只是现在……”

“我知道。”邓琴涵都懂的,陛下离宫已有三日有余,一直没有消息,而陛下又是因为她的三言两语而不顾一切跑去邓家,所以墨白把她关在陛下的书房,是害怕她与邓府会暗地通风报信。

墨白很是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居然也没有想象中的愚蠢。

他不再多说,身形一晃便站到了殿外。

“呼,吓死我了。”邓琴涵这才顺着自己的胸口,把提在心口的气抚走。

然而,她还没放松多久,又生了变故。

起因是在半夜子时,邓琴涵想要起身如厕,无奈此房没有尿盆,必须去后房。

她蹑手蹑脚的把门掀开一条细缝,发现看守的宫女居然在偷打盹。

邓琴涵又把视线警惕的将目之所及处观察个遍,这才打开门走出。

哪知下台阶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树枝,惊到了宫女和暗处的奉命看守的黑衣人。

“小主有什么事吩咐奴婢们便是。”宫女惊恐走上前。邓琴涵不喜欢麻烦别人,所以这才准备自己去解决生理问题。

“没事,人有三急嘛。”邓琴涵被掌灯的宫女引着往后院走,“等下!这里不是后房啊?”

宫女提着泛着淡黄色晕圈的灯盏走在前方,头也不回的说道:“后房的如厕被堵了,奴婢带小主去偏殿。”

没想到,这古代皇宫的厕所还会被堵,邓琴涵为此汗颜。

然而她在宫女的带领下,越走越偏,起先还有禁军和过往的太监宫女,现在周遭除了带路的宫女和自己以为,居然连个鬼影都没有。

邓琴涵是个路痴,加之皇宫又大,所以并没有发现不对之处,然而寂静的夜光撒在宫女单臂的背影上,竟然有说不出的恐怖。

邓琴涵突然想起来,一般情况下,宫中无论是太监还是丫鬟都不会单独行走。

而如今,她居然心大的跟着一位素不相识的宫女走在林荫小道。

宫女回头看着邓琴涵问道:“小主,怎么不走了?”

“我现在不想如厕了。”邓琴涵心惊胆战往后退去,“我们回去吧。”

宫女裂开嘴角给她一个阴森森的笑脸。

“救,救命!”邓琴涵撒腿狂奔,奔得毫无形象可言。

她还没跑多远,就被飞身而至的宫女扼住喉咙,邓琴涵认为自己简直是命途多舛,自从穿越后她基本都没有遇到过好事。

宫女取出泛着寒光的匕首,威胁道:“闭嘴,我的刀不长眼。”

邓琴涵立马失去的噤声,被迫的跟着宫女的步伐一起往深处走。

两人走到一处宫墙前驻足,已经没有路了。

灰败的宫墙上还有青苔和爬山虎盘枝错节着,月光已经被乌云挡住大半,露出尖端顽强的洒出最后一点足于照明的光线。

邓琴涵不由自主的想起原来在电视上看到的绑架案,那些穷凶极恶的绑匪们等到金钱后,为了担心暴露自己而把人质撕票的情节。

她感觉现在自己就是绑匪手中的人质,要命的是,她现在都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接二连三的被人盯上!天地良心,邓琴涵是个连鸡都不敢杀的三好学生,这辈子老实本分,自问也没有做对不起良心的事,怎么就这么倒霉了呢。

邓琴涵:“那个,我们这是要出去吗?”

宫女将刀锋更加逼近邓琴涵的脖子,阴恻的说道:“这不是废话吗?”

“不要!”邓琴涵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宫女的桎梏。

人在死亡的威胁下,爆发力是无穷的。

邓琴涵的直觉告诉她,如果当真和她一起越过这道宫墙,那么等待她的归宿就是只有奈何桥了。

宫女眼中闪过一丝意想不到,莞尔她又腾空翻身来到正欲逃跑的邓琴涵身前站定。

邓琴涵旋即转身,拿出当初运动会上五百米决赛的速度飞奔,同时放声尖叫:“墨白大人!我要死啦!”

虽然不知道这喊破喉咙的救助有没有被墨白听见,但是隐藏在树中的乌鸦仿佛受大莫大的惊吓,噗嗤着翅膀哗啦啦的飞走了。

“啊!”邓琴涵的后腰被捅了一刀,还没来得及继续嚎叫,后颈被人高高的拎起她,双腿悬空扑腾,“我恐高啊!”

宫女被她聒噪得忍无可忍,警告道:“再叫,信不信我现在把你的脖子拧断。”

邓琴涵登时噤若寒蝉。

“糟糕!”宫女带着她站到了墙顶,“都别过来,否则我一刀割断她的喉咙。”

放才邓琴涵的叫声已经成功引起禁军和宫人的注意。

赶来的墨白驻足于墙底,大批禁军持弓箭拉弦,随时准备射击。

邓琴涵吞了一下口水,小声说道:“我又不是皇帝,没有利用价值。”

“闭嘴!”

这句话是墨白和宫女同时说出口的。

邓琴涵意外的心想:习武之人耳朵都是这么灵敏的吗?这么远居然都能听到!

墨白面上依旧是一派冷静自持,神情和以往也没有任何不同,然而手心的冷汗却不断往外冒。

“把弓箭放下!”宫女的声音仿佛被劈了叉,惊恐的推开一步。

她的身后是数丈的黑暗,对于会功夫的人可能摔下去顶多不过皮外伤,可对于干啥啥不会的邓琴涵来说,根本就是万丈深渊,掉下去必死无疑。

邓琴涵快哭了:“姐,姐姐你莫要再往后退了,我很乖不会跑的。”

底下的禁军闻言,同时心道:无用!女人坏事!

同时,他们手中弦又拉开了三分,冷硬的铁剑一旦没有管辖,准能将墙头的两人刺成一串糖葫芦。

墨白缓缓的将手举起,接下来只需他利落的作出放箭的姿势。

生死攸关之际,邓琴涵想起当初那位妄图毒杀自己的小兰也是被墨白无情斩杀的!

他可不会管她是否会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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