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琴涵走回来时,忙道:“你这伤口不要随意动弹。”

墨白无所谓耸肩,本想耍个帅,哪知又拉扯到伤口,他疼得龇牙咧嘴。

当然她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断的失血导致她脸色苍白,走路一摇一晃,随时都能倒下去。

邓琴涵用采来的荷叶盛水,墨白顺势张开嘴,喝了一半。

“没事,我刚已经喝了。”邓琴涵示意他喝完。

墨白颔首一饮而尽,在她来之前,把嚼好的药草放到手掌心,不管不顾的说道:“转过去。”

邓琴涵不解其意,不过并不愿意背过身,她害怕墨白担心。

事实上,墨白只需要自己动手,直接扳过肩膀让她转了半圈。

两人都是重伤者,然后男女之间力量悬殊,她根本不是墨白的对手。

“抱歉,属下现在要冒犯常在了。”

邓琴涵出宫以后,两人即便是客套,也不会把皇宫里的尊称带到外面来,墨白骤然这么一说,她还不太能够对方为何要突然改口。

墨白奋力撕开她背后已经裂开的布料,别开目光将已经捂热的草药敷在了她绽开的皮肉上。

邓琴涵惊呼一声:“嘶!疼。”

墨白眉目一沉,手掌上的力道又重了三分。

在确定药效已经侵入以后,这才放心的松手。

墨白:“属下实属无奈,回宫以后自会请罪求罚。”

邓琴涵瞪圆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

那隐秘深处的感情隔了厚重的天理纲常,永远都不可见光,何况人家从头到尾都没那个意思。

邓琴涵低垂下眼皮,又长又浓的睫毛恰巧能挡住她眼底晦暗。

她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墨白翩翩君子,温润如玉。他对她只有义务,没有私情。

“还疼吗?”墨白知道自己下手的分寸,当时邓琴涵的反应让他不安。

邓琴涵摇头,嘴角勉强的向上扬起,拉扯出一个标准假笑的脸说道:“我又不是弱女子,当然不疼。”

墨白笑了笑,重新恢复了以往两人谈话时的轻松:“我的伤恐怕需要自己调整,这里有水还有不少的药草,咋们就暂时在这里休停,你把王琪息最得意的武器都抢了,短时间内她也找不上来。”

邓琴涵细想有理,压下心中不该有的感情,佯装无所谓的坐在墨白身旁,一同依靠在身后的大树上。

晚间星月稀疏,间或有虫鸣。

水池里的水波澜不惊得如同一面镜子。

墨白给她上的药,效果十分显著,不仅血已经完全止住,甚至还能活蹦乱跳的手上几步。

“墨白,你给我弄的草是那种,我现在给你去采摘。”

“我又不止血,这种药无用的。”墨白说的是实话,而且随着时间都推移,自己也能渐渐回力,“你去哪?”

“给你找治疗伤口的药。”邓琴涵进入森林以前,从郎中身上搜刮的瓶瓶罐罐里面,基本都是解毒的丹药,要想治疗皮外伤,她只能凭借自己在现代学的医学知识,来寻找。

墨白:“天色已晚,明早再来罢。”

“不行,救治肯定是越快越好,哪有一拖再拖的道理。”邓琴涵向前是因为体力不支,又忙着逃命,所以才顾不上其他。

她借着昏暗的月色,在水池的周边摸索。

然而她找了大半天,拽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放到墨白身旁,沮丧极了。

“怎么了?”墨白见她神色有异,便问道。

亏她前世的三代人都是学中医的,没想到到了这里,如此杂多的药草,她居然一个都分辨不出来。

“我找不到哪些草是有用的。”邓琴涵声如细蚊。

“我也不清楚。”墨白歪着头,嘴角含笑道,“要不都给我试试。”

邓琴涵不假思索的道:“这怎么能行!万一其中是有毒的,那就完了。”

说完这句话,她灵光一现,又道:“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了!”

墨白面脸都是问号。

当然是以自己为实验,邓琴涵没敢说,一脸神秘的说道:“你别管,等会你就知道了。”

说罢,她不等对方反应,便抱着一堆草去了墨白看不到的地方。

好在今晚有月光为她照明,邓琴涵搜肠刮肚寻找昔日对药理的记忆,先把一部分带有毒性的去除,剩下的就靠自己一个个的尝试。

古有神农尝百草,邓琴涵今日也不得不向他学习。

很多草都是涩而苦,每平常完一种,她都要停下来留心观察自己的反应。

墨白大约等了她将近两个时辰,邓琴涵才拽着两株草回来。

她把草举到墨白眼前:“啰,这个应该对你百利无一害。”

墨白伸手笑着接过后,二话不说的放到嘴里咀嚼成碎片后吞下。

“你就不怕我拿给你的是毒药?”邓琴涵开玩笑道。

墨白:“不怕,我无条件信任。”

话一出,两人皆是原地呆愣。

此情此景下,此话不由得让人多想。

墨白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说话不经大脑,为了打破此刻的暧昧,旋即又道:“难道不是吗?我现在又打不过你,就算是断肠草我也不得不吃。”

他的话带着半开玩笑和揶揄,邓琴涵原本停止的呼吸顺畅起来,心中却是空落落的。

“切,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死不了的。”邓琴涵转过头,不想让自己狼狈的表情被他看破。

她转身找了一处干净的草地躺下,没多久疲惫被侵袭全身,即便后背还在隐隐作痛,但依然睡了过去。

不过害怕半夜王琪息赶过来偷袭他们,睡觉没敢睡死,几乎是隔一段时间都会醒过来。

在恍惚中,有人朝她靠近。

脚步声尽管已经被刻意的放得非常的轻,但还是分辨得出来人脚底发虚。

她根本就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墨白。

这种猜测很是无厘头,可邓琴涵就是愿意相信,并且继续装睡。

而后,她便发现有什么轻薄的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还能问道被微风吹淡了的血腥味。

果真是他!

邓琴涵心中窃喜,恶作剧一般假装无意识的翻过身。

这下,可把墨白吓坏了。

好在他继续听到邓琴涵均匀稳重的呼吸声后,才将紧绷的双肩垂下来,又轻手轻脚的回到自己躺着的大树下发呆。

邓琴涵这才略微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清了墨白搭在她身上的衣物,很干净。

不是他的外衣,而是中间一层的白衣。

邓琴涵彻底没了睡衣,脸刷的一下红完了。

到了凌晨天快亮时,墨白才将她身上罩的衣物取走。

这一夜,墨白完全没有睡过,不仅仅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还因为他生性警惕,与邓琴涵一样对王琪息抱着很强的戒备心,那种活了四十多年,长相还宛如少女,加上这片森林有去无回的传说,墨白一想起她来,就觉得后背发凉,汗毛惊悚的炸开。

自己倒无所谓,可是现在多了一个邓琴涵,他就得逼自己提起精神,时刻戒备着。

邓琴涵演技一流,她醒来时先是不舒服的扭头,再是揉眼,迷茫又重心不稳的起身,见到不远处的人时,又走过去睡眼松惺的说道:“你这么怎么早就醒了?”

“恩,我是自然醒。”墨白不动声色的将她打量一圈,说道:“你昨夜未睡好吗?”

邓琴涵眼周一圈都是黑色,心虚得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估计是因为没有枕头,不太习惯。”

她说着还煞有介事的把手伸手后脖。

周遭的迷雾比以往几天的要浅得多,可视度打开有一丈远。

“身体怎么样?”墨白也尝试着活动筋骨,不知是否是因昨日服了药物的原因,自己已经能够活动自如。

邓琴涵点头道:“恢复的不错,我们走吧。”

这次,两人已经不再相互扶持。

他们趁白雾没有浓郁之前,尽可能的加快脚步。

然后行至正午,太阳当空照射,迷雾尽散后,两人还在原地打转。

“不会是遇到鬼打墙了吧?”邓琴涵猜测道。

墨白不信鬼神,可如今的情况却让他不得不怀疑。

两人在沿路上都做了记号,无论怎么走,每隔一炷香的时间他们便会回到出发地——水池。

邓琴涵干脆身,用树枝在地上涂鸦:“或者是这里有什么玄机我我们不知道的。”

墨白眉毛拧在一起:“会不会和王琪息有关。”

“有这种可能。”邓琴涵手上的树枝停顿下来,“那接下来……”

“我去。”墨白把她未完的话接下,“如今我身体也好了大半,散功粉的毒性还没有过,不出意外的话,她人应该还在原地,我去找到询问出去的办法。”

“不行。”邓琴涵咬紧下唇,“她的武功你我都不了解,现在冒然去,说不定她还在气头上,万一又害你呢?”

当然,原因不止这一条,比如邓琴涵出于一个女人隐秘的第六感——王琪息喜欢墨白。

虽然知道墨白对她无感甚至是讨厌的地步,但她隐秘的妒忌心和怕被人抢走的担忧还是不可抑制的萌生出来。

邓琴涵又补充道:“而且我的伤未痊愈,真动起手来,我可不会再替你收尸。”

这话有些难听,但墨白还是隐约听出了额外的关忧,不过而他把这些心悸的情绪,归位于是邓琴涵出于对朋友的礼貌。

“当时我们再这样下去,在没有食物来源的情况下,也支撑不聊多久。”墨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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