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暴怒,竟口吐如此粗鄙之语。

提到孩子,方苓语终于给了轩辕正誉正眼。

二人对视好半晌,方苓语缓缓移开目光,视线重新放在儿子的身上。

感觉到眼皮越来越沉重,她知道,能看一眼便是一眼了。此生已尽,她是了了,只是可怜她的孩子,连睁眼看一下娘亲都不得,日后便要孤苦一人于这深深宫闱之中,艰苦人生。

“终究,我是感激自入宫这一年来,你待我宽善。如今我就要去了,往日种种,我……”音色顿了顿,而后更加微弱,“我不愿再记恨你,只求你能好好待我的皓旰,令、令他……平安、一生。”

到最后,方苓语的声音近乎于无。

本应暴跳如雷的轩辕正誉,忽然瞥眼看到那本该明黄色彩的床褥上全是血色,一个怔愣后,痛苦地坐倒在床边。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忘掉他!为什么!明明朕可以容忍这个孩子的出生,只要你日后能正眼看朕,与朕同心,朕都可以应你!”

抚在床褥上的手掌,摸了一手的血。轩辕正誉抬头:“你好残忍,竟就要撒手离……”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一抬眼,发现方苓语已悄然闭上双眼,再无声息。

“方苓语!”

翼王府。

侍卫何分难得不怕死地未经通报,直接推开了主子的书房门。

“主子,宫中传来消息,”面对主子的威慑目光,何分干着嗓子道,“皇后娘娘在诞下七皇子后,大出血难医……去了。”

正在翻开公文的轩辕逸岚动作一停滞,抬头,竟目眦圆睁,好生惊诧:“你说什么?!”

何分将头深深埋下,低声重复道:“皇后薨逝。”

皇后殡天,百官被令进宫哭丧,可唯独轩辕逸岚被拦在内宫门外。

做了伪装的思琴偷跑出内宫门,来到翼王的面前,两只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不堪:“主子说今生负了王爷,来世再见,定与您相守。也求王爷,日后保护好七皇子。”

说罢,思琴深深垂首,跪地磕头,泪水夺眶而出:“奴婢求王爷,千万不要让主子走得不安心!”

闻言,轩辕逸岚的瞳孔在一瞬间紧缩为针尖大小,定定地看向内宫城之中。

良久,他凉凉笑了一声,连神情也好似雪山之巅的冰雪般冰冷,语速极慢地说道:“她背叛我,选择皇上,如愿以偿登上那至高之位。只不过是命中无福,路尽此处罢了。怎么还有脸面让本王去保护她的儿子?”

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思琴生出一滴冷汗。

再次嗤笑一声,轩辕逸岚转着手中的扳指,语气阴沉如雷云密布,“况且,若有来生,本王会要她?怕是只求……绝不相见!”他的语气那般坚决,配着嘴角微勾显出的讥讽,极为刺人。

说罢,不顾思琴的惊恐欲言,转身离去。

离开皇宫,霎时间天地明光将轩辕逸岚笼罩。远处宫殿丛丛,朱瓦顶顶,融于天边山色竟显得模糊朦胧。从更远处有大片阴云袭来,似要侵占他头顶上的这片万里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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