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嫁为翼王妃,按规矩应该及时入宫去向皇上请安谢恩。然则连轩辕逸岚都是不乐意入宫的,就更不会让楚漫贞入宫去。

等回门之时,楚漫贞简单带着几日前跟随前来翼王府的瑞环和月香回去郡主府。这一次将这两个丫头带回,等走就不会再带走她们了。

为此,瑞环和月香颇为伤心,楚漫贞安慰道:“你们留在郡主府,好歹也是有些权力的大丫头,若是留在翼王府,也不过就是普普通通的伺候侍女。哪一种选择更有分量也更自在,你二人一定要心中有数。”

瑞环摇头:“奴婢就是想跟在主子身边。”

这种表忠心让楚漫贞感到熨帖极了,未多言语,在瑞环的发上轻轻抚摸过,以示安抚。

……

郡主府相比于以往的门庭冷落,大有改变。

毕竟是地位身份已定,多的是人来郡主府拍马屁献殷勤。许多凑不到翼王府的人,就都心思拐弯地将礼送到了郡主府门下。

郡主府的下人们哪里见识过这种对待,尤其是来人口口声声说是送给郡主恭贺大喜的,叫人拒绝不得,只能应声收下。收一件是收,收两件也是收。收着收着,不过两三天的工夫,就发现已经收到了一座小山,叫下人们为难犯愁。

对于这么多贺礼,楚漫贞倒是不犯难。看过礼单后,就让下人将物件全部收归于库房。

瑞环问道:“主子,这些礼物不需要奴婢们给意义还回去吗?”

楚漫贞摇头:“都没什么太贵重的,既然是贺礼,收了就收了。只是往后可万万不能再收。”

众人无人知道合昌郡主的心思,所以第一次送礼都不敢送太过贵重的。楚漫贞自然选择收下,退回去倒显得生硬。

处理过这几日遗留的杂事后,楚漫贞去看望永泰的身体。永泰半卧在床上,双目直勾勾盯着房门处,一见到楚漫贞身影,就激动地哆嗦着要起身。

楚漫贞赶忙上前将人搀扶住。

“这几日主子在翼王府中可有受委屈?”永泰担忧地问。

“没有,”楚漫贞摇头,尽可能的语气轻松,“既然我是翼王妃,就便是翼王府的半个主子,谁敢叫我受委屈?”

永泰摇头:“老奴是指翼王爷,他没有欺负您吧?”

“没有,你且安心休养,将这些纷杂烦恼的事情都抛去一边吧。”

闻言,永泰垂泪,连连轻哼:“怎么能不去想呢?一直都在想啊。”

楚漫贞又向江太医详细问过永泰的身体状况,江太医甚至明确地说有可能抗不过今年,因为楚漫贞对永泰又很强大的包容,愿意花时间来宽慰这位老者忐忑不安的心。

近段时日她的医书也精进不少,当下当永泰表明可以为他施针缓解疼痛。永泰紧紧握住楚漫贞的手:“好,老奴相信主子。您要是能捡回这门手艺,老奴就是死也瞑目了。”

“切莫胡说,你还可以坚持很久,这我能看出来。”

一根银针一根银针地往永泰的胸膛肚腹上扎下。永泰能够看到楚漫贞手法,他目光欣慰,眸中含着泪光,对楚漫贞表现很满意。

“主子进步神速,可见一定有勤加练习。”

楚漫贞不敢贪功,道:“都是您教得好。”实际上是之前有认真跟随江太医学习,在加上她自己的勤勉练习。

“主子能够平稳前行,老奴的心里,就放心了。”

“嗯。”

借着永泰歇息的工夫,月香急忙忙来问:“郡主,三姑娘您还没处置呢。听下人说,这几日总是有唐府的人来要人。”

处置被关在柴房的楚容婉?楚漫贞还真的将这件事情给忘了。

她问:“唐老夫人可有再来过?”

“没有,除了第一次以后,这两日都是唐府的小厮来问的。许是知道您不在郡主府,所以小厮虽然态度蛮横些,但还算是客气,没有堂而皇之地闯进府中要人。”

楚漫贞命人将楚容婉带到院中时,发现楚容婉面黄肌肉、一脸脏污,比街边的乞丐都不如,再无从唐府归来时的光鲜亮丽。

院中的阳光灿烂刺眼。茂密的榕树下摆着一套石桌石凳,桌上有散发着袅袅白烟的热茶。

打量楚容婉几眼,楚漫贞向府中下人问道:“这才几日的工夫,她怎么惨成这幅模样了?”

她是不让给楚容婉吃饭,难道楚容婉就饿得去啃墙皮了吗?

下人们互视,有人为难地说:“奴婢们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三姑娘一个人被关在柴房里,好端端的就这么惨了。”

正当楚漫贞在想说什么的时候,被压跪在地的楚容婉忽然大喝一声“妖怪”!

在众人的诧异下,楚容婉开始疯了一般地包头大叫,并且口中时不时夹带着“有鬼”的惊呼和害怕。

“这是……”瑞环害怕地猜测到,“疯了?”

楚容婉面色狰狞,身形扭曲,发丝凌乱,脸面上满是污秽,再配上疯疯癫癫的言行,的确像是疯了。

一猜三姑娘是疯掉了,郡主府的人们均是面露同情,唏嘘不已。知道三姑娘被放出来,府中的大多数人都来围观了。

楚漫贞注意到有人对于发疯的三姑娘不忍心,向她投来求情的目光。

“疯了啊?”楚漫贞平静地看着像是一只狗在刨地一样的楚容婉,向周围的人问,“疯了的话,如何处置?”

立刻,就有人细细碎碎地建议道:“不如就把三姑娘放了吧,三姑娘受的苦已经够多了。”

嗯?

一听这话,楚漫贞观察了一下说话的丫头,以及其周围人的神色,不由得立刻心生警惕。

楚容婉受的苦已经够多了?

这种想法是什么时候被众人接受的?

还有人说:“既然三姑娘都已经疯了,郡主您就放过三姑娘,饶三姑娘一命吧。”

陡然间,楚漫贞成为逼疯楚容婉的罪魁祸首,并且现在看来是罪大恶极的。

楚漫贞想了想,忽然说道:“真是怪事,我嫁出府才几日,不过是让你们看好三姑娘,结果三姑娘却疯了?瑞环、月香,这几日都是谁在看管三姑娘!”

顿时,再无一人说话。

见状,楚漫贞心中冷笑。

明明她不在郡主府中,却想把楚容婉发疯归咎于她的头上,真是做梦!

原来还能有人耍出这种心思,真是有趣。

和郡主一样不在这几日郡主府中的瑞环和月香无言可回。月香看向关系比较好的侍女芳婷,用眼神询问。

芳婷主动站出来,说道:“回郡主的话,这几日都是奴婢亲自看管。但奴婢实在是疏忽,只确定将三姑娘绑在柴房里,并且柴房也锁好了门、封死了窗,并没有日夜不离地看守。”

楚漫贞不动声色地将视线在所有人的面上扫过,冷淡地问:“你多久才去看一次。”

“大概就是大家用饭的时候,奴婢会去给三姑娘送一点水喝。”

“府中所有的人都来了吗?”忽然,楚漫贞问。

瑞环和月香赶忙清点人数,又快点将没有到场的人都叫来。

从后来的下人们中间,楚漫贞发现了一个比较有意思的面孔,欢姨娘。

欢姨娘在她的心中一直有比较深刻的印象,是因为此人眸光总是飘忽不定,显出奸诈与圆滑来。只是这么久了,欢姨娘并没有做过什么事情,所以楚漫贞抓不到欢姨娘的马脚。

“欢姨娘怎么脸色不好?”楚漫贞问。

突然被郡主点到,欢姨娘惊了一下,而后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低声解释道:“奴婢近日身体不适,整日里卧床不起,没有几时来向郡主请安,望郡主恕罪。”

楚漫贞点点头,漫不经心般问:“可有找郎中看看?”

欢姨娘苦笑道:“小毛病罢了,不值得请郎中。”

一副囊中羞涩,所以不得不遭受疾病折磨的模样,引得旁人纷纷安慰同情,这让楚漫贞的感受不是很好。

自打小铺子的生意好起来以后,方厨娘寻府中的丫头做酥酪做点心有收益,小铺子里卖出的绣品和各种小物件越来越多,也是有收益。况且府中还管吃管住,郡主府中的丫头们现在大都手中是有两个铜板的。

不说有闲钱,但要紧的时候去看个普通的郎中,也是能供应的。

楚漫贞记得欢姨娘的刺绣手艺是不错的,若是勤快一些,不会显出贫穷羞赧的神情才对。

郡主府中所有的人都已经来到眼前,看着忽然大叫咆哮忽然又俯身扑地痛哭的楚容婉,楚漫贞问:“这几日除了芳婷外,有谁去柴房看望过三姑娘?或者说……你们看见过谁去过柴房?”

话音一落,姑娘婆子们面面相觑,大都是茫然之色。

楚漫贞又问:“三姑娘不可能好端端地就发了疯吧?总得是有人向她说了什么,或许是嘲讽?”

这种事情,当然无人会站出承认。而且就算是敢做这种事情,又怎么会粗心马虎地让人看到呢?

嚎啕大哭就在耳边,丝毫不顾及周围人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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