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给我轻点!这可是我们娘子的天水碧天罗蚕丝广袖裳,都给我仔细点!”蕊儿捂着脸颊口中却是不停歇地骂着。

吕庄头送来了六人,白浔琬只留下了四人,这四人中,其中一个叫阿红和一个叫青青的两人容资比较出众,另外两人其中一个是个闷葫芦名唤阿西,另一个黄儿则眼神四处飘。

用蕊儿的话来说,这四人中也都没一个好人。

白浔琬笑而不语,只是立在一旁看着她们。

阿红听到蕊儿的话,直接将手中的箱子摔在了地上,“明明大家都是奴婢,凭什么你在一旁颐指气使,我们却要做这么些粗活?”

阿红在这四人之中年纪算是最年长的,阿青十四,阿西十三,黄儿十五,而阿红十七,若不算上林嬷嬷,这院中站着的,恐怕就只有她最大了。

这话使得蕊儿很不高兴,她上前几步,用手指着她,“就凭我是娘子的贴身侍婢,而你不是!”

阿红朝蕊儿白了一眼,喃喃着,“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可是吕飞院子里最为得宠的侍婢,如今却被胡氏派到了这种地方,她心中自然是极为不舒服的。

吕飞的院子山珍海味奇花异草各式各样应有尽有,而作为贴身服侍的侍婢,她可是从来都只有赏景的份,什么时候沦落到做这种粗活了?

蕊儿的声音高了几分,“你再说一遍!”

“怎么?”阿红蔑笑一声,“你是想要打我还是想要撵我走?娘子都还没开口说半句呢,哪里轮得到你!”

蕊儿气得两颊红扑扑的,她正想要伸出手来教训阿红,却被一阵笑声制止住了。

“既然阿红姐姐不想做了,那就歇着吧,不过是个箱子罢了,一会儿我着人寻几个死奴过来做便是。”白浔琬笑弯了眼睛看着她。

这倒是让阿红一愣,从未有一个主子喊奴婢姐姐的,看来这白七娘真的是个蠢货,根本没有什么主子的样子,怪不得她这院子里也根本没几个人。

阿红随即抽出袖口的帕子,擦了擦额间的汗水,朝白浔琬欠了欠身,“多谢娘子体谅。”

蕊儿气噗噗地走到白浔琬的面前,“娘子,你怎么就这么算了?这天水碧天罗蚕丝广袖裳可是夫人留给你的,宝贵的紧呢!”

宝贵的紧又怎样?还不是被人穿得上下褶皱?如今她只有活下去才有资格想那些东西!

这几个侍婢本就来者不善,她自然是要先试探一番的。

只是除了阿红,其余几个还在努力地将箱子搬到屋子里,丝毫没有要歇的意思。

箱子搬毕,白浔琬跽坐在廊下,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茶水,“各位姐姐辛苦了,快来饮些茶水吧。”

阿红见此,毫不客气地便上前拿起几子上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其余三个,除了那个闷葫芦上前拿了杯子之外,其余两人皆是面面相觑。

白浔琬忽而又笑了起来,“因为守孝,我这院子着实破败了些,叫你们来我院子,着实是受了委屈,我也确实是有些过意不去,若姐姐们再不领我的情,那我也只好送你们回去了。”

送她们回去,怕是那胡氏便会对她们起疑心,胡氏此人心狠,她们以后恐怕也没活路了。

青青听罢,便上前拿起几子上的茶水一饮而尽,“谢娘子赏。”

那黄儿也随即将茶水饮下,随即问道,“听闻娘子院中有一位嬷嬷,不知……”

“说来惭愧,今早我便病了,林嬷嬷为我去请医者了。”白浔琬继续眯着眼笑道,“各位姐姐还真是好胆量呢。”

“娘子此话何意?”黄儿问。

白浔琬挑眉,“若是方才我在这茶中下点毒……”

阿红跳起脚来,“七娘子,你竟然敢?”另外几个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唯独那闷葫芦,只是闷闷的站在边上,一声不吭。

还真是有趣,

白浔琬掩嘴一笑,“好在我这儿也没什么害人的东西,若不然啊,这院子里恐怕就只剩下我一人了。”

她是在告诉她们,若是她真的动起手来,真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事。

白浔琬收了茶具,款款起身,“时候不早了,你们这便下去吧,具体事项还是等林嬷嬷来了再分配,我累了。”

转身关门,动作一气呵成,廊下也只剩下那四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

过了半日,蕊儿这才端了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却见白浔琬正看着手中的书籍,这是一本医家典籍,上头通俗易懂地讲了何为医者,何为蛊者,何为毒者,白浔琬正看得入迷。

“娘子,你怎么还请她们喝茶呢?”蕊儿愤愤然不解,“瞧她们一个个的杵在院子里什么都不做,婢子就来气!”

白浔琬看着手中的书籍,嘴角浅笑,“先礼后兵。”

“婢子瞧着,她们没有一个按了好心!”蕊儿噘嘴道。

她们自然没有一人能按好心,这是摆明了是想要安插在她身边的,在严县令的施压之下,她不想要也得要,根本推脱不得。

所以,只能留下她们将计就计。

若是不搞出些大动作来,她又如何能回侯府?

“叫你拿的东西可拿来了?”

蕊儿极其不情愿地将方才与她一同进来的托盘呈了上来,这是一缎天水碧天罗蚕丝布,上头还有些折痕。

“娘子,这可是夫人给你留着过及笄礼的,你怎么说将它绞了就绞了,您不心疼奴婢还觉得心疼呢!”说着,蕊儿竟是红了眼眶。

白浔琬将托盘中的天罗蚕丝布拎了出来,满意地点了点头,“倒是裁剪地蛮好。”方形匀称的布锻整整有十块。

谁说她不心疼,可她不能心疼,如今她手中唯一能够典当出去的,就是这布了,她要回侯府,她要报仇,她必须要割舍一些她舍不得割舍的东西。

白浔琬鼻头一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终究还是没有落下。

她拿起绣棚,开始在上面一针一线地绣了起来。

林嬷嬷回来地倒是不晚,只是到院中遇到了那四人,脸上再也没有开心的笑容。

进了屋子,林嬷嬷将一把钥匙摆放在了白浔琬面前的几子上,“娘子,已经办妥了。”

“很好。”白浔琬道,“余下多少粮食?”

“大约还有三百石。”林嬷嬷如是说。

“很好,等着吧。”白浔琬剪刀咔嚓一声,一只蓝色的蝴蝶悠然地呈现在了天罗蚕丝布上,简直是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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