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三,上元节没过多久,白老夫人便接到了一封来自岭南的信,信中言说,白老夫人的堂姐余老夫人病重,临走前想看白老夫人最后一眼。

白老夫人年纪大了,身边的人早就已经不在了,这余老夫人是白老夫人在这世上唯一一个亲人了。

听到白老夫人要启程去岭南的消息,白章连忙前来制止,“母亲,如今岭南不太平,若是你去了,途中遇到了些什么可如何是好?”

白老夫人却道,“正因为岭南不太平,我这才要去,若是我那老姐姐连我最后一面没见到便撒手人寰,那你也当没我这个母亲吧!”

“母亲!”白章捂着受了伤的胳膊跪了下来,“母亲,如今朝局不稳,陛下病重,咱们侯府可不能再出事了!”

“你说什么?”白老夫人顿住,“你说皇帝陛下病重?这是何时的事?”

白章轻叹一声,“自从皇后娘娘去世之后,皇帝陛下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他每天上朝也不过是强撑着身子罢了,母亲,还是等这股子大风过了,孩儿亲自陪您去如何?”

等这股子大风过了,余老夫人恐怕头七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白老夫人直接越过白章,“你若不愿陪我去,派给我几个护卫也成,去岭南的路我还是识得的!若是路上真的遭到了什么意外,我自当负责!就当陪我那老姐姐了!”

“祖母可千万莫要说这样的话。”不知何时,白浔琬出现在了涵英苑中。

白老夫人却冷道,“你也是来阻我的吗?”

白浔琬前来给她行了一个礼,随即道,“不,孩儿不是来阻祖母的。”

“七娘!莫要放肆!”白章制止她。

白老夫人见她如此说,竟是有些奇怪,“说!”

白浔琬道,“若是父亲不放心,孩儿陪同祖母去也尚可,父亲虽说如今手中没有什么士兵,但府兵护卫也是有些的,父亲挑几个武艺高强的在路上护卫也是极好的。”

“胡闹!”白章直接暴跳,“我是不会叫你们去的!”

“既然七娘要去,那便跟着便是了,怎么?你还当真要拦我不成?”白老夫人继续道,“有七娘跟着,你难道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白章还想说什么,白老夫人倒是像是早已经打定主意,“明日!我们便出发!你若是给不了护卫,那我们就带死奴!”

白老夫人的脾气一直都是这般,白章再劝说,她怕是要马上翻脸。

无奈之下,白章起身走到白浔琬面前,“七娘,你要好好照顾你祖母才是!”

白浔琬福了福身,“孩儿记下了。”

想不到白老夫人竟是个这般雷厉风行的人,第二日她便已经收拾好行装出门了。

具体什么细软蕊儿早就已经收拾好,这回白浔琬也只带上了蕊儿一人,林嬷嬷留在了京都处理生意事宜,如此这般,倒也可以赶上白老夫人的进度,直接启程。

马车中,白老夫人抬眸看向白浔琬,“现下还没出京都,你若是不想去,直接下车便是,若是马车出了京都,可就不回来了,明白么?”

白浔琬欠了欠身,“孩儿记下了。”

白老夫人眯了眯眼,“岭南如今是个凶险之地,你怎地突然间想要跟着我这老太婆去?难道就不怕半路遇到流寇?”

白浔琬摇头,“祖母是家中长辈,大楚国以孝治国,孩儿不能不孝,再者祖母待孩儿很好,祖母一人去岭南,路上难免寂寞,孩儿也可以来给祖母解个闷。”

如此说话也没什么大的毛病,白老夫人也冷冷地哼了一声,“你倒是会说话。”

白浔琬给她沏了杯茶,“这一切都是祖母的抬举。”

白老夫人冷笑一声,接了白浔琬递过来的茶。

由于白老夫人晕船,是故这一路上白府的马车走的都是陆路,虽说颠簸了些,但终究也是有惊无险。

只因是赶路,原本走走停停要半月的路程,硬是八日便到了。

这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大事,这无疑是件好事,白老夫人便开始埋怨起了自己的儿子白章,若是听他的等风过,她此生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她的老姐姐!

到了岭南杨家府上,白老夫人在白浔琬的搀扶之下,走下了马车。

一个年轻妇人见白老夫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白老夫人千里迢迢从京都赶来,着实是辛苦了!妾是老夫人的正房儿媳,当年妾与二郎成亲时,给老夫人捎过信的。”

白老夫人见她满脸堆笑,随即微微颔首。

那妇人见白老夫人不打算与她生疏,胆子便又大了几分,她连忙将身边的一个小郎君推了出来,“这位是妾的大郎,名唤杨许。”

白老夫人眼高于顶,方才能应她已经很给她面子了,如今那妇人却还要得寸进尺,这使得白老夫人十分不高兴,娄嬷嬷在白老夫人身边多年,自然是感到了白老夫人的不高兴,连忙上前道,“这位夫人,不知余老夫人现下何处?我们老夫人千里迢迢从京都前来,可不是为了站在门口吹风的!”

那小妇人仿佛这才反应过来一般,连忙让出路来,“是妾大意了,快扶老夫人进去。”

“不必了!”娄嬷嬷拦在白老夫人面前,“还请带路。”

那妇人微微一笑,“那老夫人这边请。”

白老夫人与白浔琬被那妇人七拐八拐竟是拐进了一处小院子,原以为余老夫人的院子乃是十分得当舒适的,没想到竟是连白老夫人的院子一半都不到。

再看看这院子里的侍婢奴仆,更是少得可怜!如此看来,余老夫人在这杨家,着实过得不痛快。

白老夫人看在眼中,她没来得及生气,便听得厢房中有人言,“老夫人,您还是吃些吧,今日的粥点比前些日子的好很多呢!”

一个侍婢柔声得在床榻旁说着。

白老夫人自然是听出其中的不对劲,这余老夫人在杨府中是长辈,且她是白老夫人的堂姐,又是有体面的人,如今竟是躺在这样的院子里病重还受气。

思及此,白老夫人剜了一眼一旁的那个妇人,但那妇人却是有恃无恐,只道,“我们老祖宗就在里头,白老夫人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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