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滢有些尴尬地问:“是不是你当初对我说的,開封城有许多商户和周围别国有往来生意,消息很灵通?”

孙丹点头:“对,是属下说的,怎么了?”

立刻,傅思滢汗颜,扭头速速走掉。

原来她是听孙丹说的。既然是孙丹说的,漠苍岚还能不知道她去開封城有何目的吗?

想到她方才还在漠苍岚的面前装神秘,傅思滢就面红耳赤、害臊得要命。有种打肿脸充胖子被人拆穿的尴尬。

她还是去赏菊吧。

……

秋日的清晨难免带着阴凉,阳光尚未完全泼洒,天上的云朵也很少,更显出秋高气爽。

傅思滢与洛浅苏相汇,在家人担心的送别中启程。

按理说如果要出远门,应该是由家中母亲带着儿女出行,哪有未出阁的姑娘独自出门游玩的。

可傅思滢与洛浅苏二人不愿令各自母亲跟随,而且開封城距离皇城也实在是不算遥远,再加上尤其是有慕王府的护卫保护,因此这趟远行能令长辈放心许多。

更别说,还有袁悉小居士呢。

袁悉在旁边骑着马,随着慢悠悠的马车,倒是悠哉悠哉。

“师兄,”傅思滢拿出昨晚漠苍岚给她的膏药看了看,“慕王给了我几贴凝神膏药,但没有说效用和用法,你知道这膏药是做什么的吗?”

透过车厢的小窗,袁悉一看,惊喜地道:“没想到慕王爷还挺贴心,给你准备了凝神膏药。这膏药是专用来应对你喝过洗髓伐毛汤药之后的不适之症的。”

“防止我秃头的?”

袁悉无语:“你怎么光想着会秃头?”

傅思滢更无语:“要不然呢?”

“除了脱发,你还会骨头发痒、肌酸无力,这些都会影响到你的神智,令你神智不清、头痛、难以安眠。”

万万没想到喝三天洗髓伐毛药而已,会有这么大的折磨,傅思滢听得目瞪口呆。

“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嗯?”袁悉还很委屈,“我没有说么?”

“没有!”

“哦哦,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尤其是你现在有了凝神膏药嘛,万一出现那些头昏头疼的不适之症,贴上凝神膏药,就会得到极大的缓解!”

见袁悉说的斩钉截铁的,另外再想到这是漠苍岚亲自送来的东西,傅思滢撇嘴:“师兄,我再最后信你一次。”

袁悉嘿嘿笑。

傅思滢问:“那这膏药是贴在什么地方的?”

袁悉不假思索地回道:“神庭穴。”

“神庭穴在哪儿?”

“哦,在这儿。”

袁悉执拿马鞭的手抬起,朝自己的额头上指:“在这儿!”

傅思滢抬眼一看,顿时惊呆:“在脑门上?”

只见袁悉所指的神庭穴,正是在额头发际线的正中央!

这是在说笑吗?这么大一片膏药,贴在脑门上?真的不会像是僵尸被道士贴符?

见傅思滢很惊讶,袁悉反倒不解了:“神庭穴在额首中央,有什么不对吗?不找这种头首穴位,又如何缓解头昏头痛?”

说得很有道理,傅思滢被堵得无话可说。她只能忿忿瞪袁悉几眼,然后恨恨撂下车帘,不理会这个说一半留一半吓人的师兄了。

垂眼看着手中的凝神膏药,只觉得现在就开始头疼了。这凝神膏药和漠苍岚的手掌一般大,而漠苍岚的手可是一下能把她的脸罩住的。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一张膏药能粘住她一张脸……

这么大的膏药,别说是头痛头晕了,她要是脚痛脚晕,估计也能治好。

本来以正常的车速,去開封城只用一天,朝发夜至,袁悉骑马的话会更快,傍晚就能赶到。可傅思滢她们的马车实在是悠闲,估摸需要两天时日。

更别说中途见了什么小河小湖的,洛浅苏还很有兴致地想要下车玩一玩。

所幸是出来游玩的,也就不论耽误不耽误时辰了,傅思滢也难得能有这么悠闲的时光。

此时,下人们烧起许多堆篝火,大家从湖里抓了许多鱼,很有兴致地烤着。

孙丹将被宰杀清理过内脏的鱼穿到树枝上,给傅思滢和洛浅苏一人递了一条。

“哇,思滢,你看这条鱼的眼睛,圆圆的,死得好惨哦!被开膛破肚,还被树枝穿起来!”洛浅苏于心不忍,“它看着我,好可怕。”

闻到从旁边传来的烤鱼香,洛浅苏很厚脸皮地突然改了口:“真香。”

说罢,“啪”的一下将鱼搭在木架子上,期待满满地扇风旺火。

傅思滢讥讽地笑洛浅苏几声,也将自己的鱼架起来开始烤。旁边火堆上的烤鱼真的很香。

眼神偷偷瞄过去。

慕王府所派来的护卫中,为首之人是个身材精瘦的男子,名吴此。眼神凶狠、沉默寡言,只一眼就能给人留下极深的印象。

这香喷喷的烤鱼,就是从吴此手中的杰作。

闻了一会儿,傅思滢悄摸摸问孙丹:“他怎么能烤得那么香?”

“呃,属下也不知道,属下给您问问去?”

傅思滢眯着眼睛看了看,摇头:“算了,还是不要打扰壮士吃饭了。”

孙丹:……大小姐你好怂啊。

处理完一篓子的鱼,挽起裤腿的袁悉开心归来。先是感慨一句好久没有玩得这么开心了,然后见傅思滢和洛浅苏的火堆架子上没地方了,就很自然地一扭身,和吴此坐在了一处。

傅思滢刚想说,一想到袁悉地轻功那般出众,手脚工夫自然也不赖,于是也没出声。袁悉就算是和吴此开打,估计也死不了,说不定还能搞到真香的秘方。

孙丹给傅思滢和洛浅苏的两条鱼上撒了点盐,依然比不上吴此烤鱼的香气。

终于,袁悉也发现气味的差别,傻孩子没有眼力,直接一巴掌拍上吴此的肩膀,大大惊呼:“哇,你烤的鱼怎么这么香!你是有什么秘方吗?”

立即,傅思滢几人竖起耳朵,偷听。

吴此虽沉默寡言,但并不是木讷的那种,对于袁悉大咧咧的问询,当即一个阴狠不耐烦的眼神飞过去。

然而,都说过了,袁悉是个没有眼力的。

看吴此不回答问题,而是向自己看来,袁悉笑得更开心,拍在吴此肩膀上的手又重重拍了两下。

“哎呀,果然是有秘方的对不对,是不是不舍得说?哈哈哈哈,放心,你告诉给我,我绝对不告诉给别人!”

袁悉小师兄怕不是个缺心眼?

偷听中的傅思滢速速坐正回身体,随时做好那两人开打、她拿鱼就跑的准备。

吴此与袁悉“深情默默”的对视,以吴此的认栽结束。用细枝将鱼肚子一挑,顿时将鱼肚子里面的秘密暴露了出来。

“哇!”袁悉一看,开口惊呼,“你这鱼肚子里塞的都是什么?这是什么草,这是什么野菇,确定没有毒,能吃?咦,怎么还有果子?”

一嗓子将吴此烤鱼真香的秘方喊了个全露,所有人都围上来看吴此的烤鱼。

慕王府的侍卫还好,一收到吴此的眼神,冒个头就退下,而傅思滢和洛浅苏就没有那么有眼色了,一听吴此的烤鱼肚子里原来有那么多惊喜,马上就急不可耐地请求烤鱼援助。

吴此只能不顾自己的烤鱼,开始任劳任怨地将两位大小姐的烤鱼也变香。

等忙完再回去,就发现袁悉正盯着他的烤鱼流口水。

吴此:……

袁悉像是瞎子一样,完全看不见吴此那满是杀气的眼神,对着吴此的烤鱼垂涎三尺。

“熟了,嘿嘿,我闻着味是熟了。”

对此,吴此只能一脸阴郁地深深叹气,在检查过烤鱼的熟生后,给袁悉分了一半。对于傻子还能怎么样呢,只能宽容大度了。

袁悉小心翼翼地吃着,还连连哈气说烫。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地夸:“真好吃,你手艺真好。”

这下,轮到傅思滢和洛浅苏盯着袁悉手中的烤鱼,垂涎三尺。

洛浅苏感慨:“思滢,你师兄的胆子好大哦。”

“嗯,”傅思滢点头,“厚颜无耻第一人。”

在前往開封的两日路程里,一行人吃野物、看野景,一路风平浪静、轻松自在,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都过得很舒心开怀。

傅思滢也终于意识到本次的护卫队长吴此,是个面冷心软的男子。但也有可能是她的袁悉小师兄太不要脸,所以衬得吴此很善良。

由于一路太拖延,两日都没有感到開封,不得已,还得在野外多宿一晚。

晴音也是第一次出远门,从最开始的欢乐自在,到现在只有满满的疲惫。

“明天上午就能到開封了,大小姐,您和洛小姐今晚早点歇息吧,明早也能早些启程。”

“好。”

傅思滢与洛浅苏睡在一辆马车中。洛浅苏满含期待;“明天就能到開封了,听说这个时节開封的菊花之繁盛,堪比牡丹盛开的艳丽之景。”

傅思滢打了一个哈欠,挠挠手心:“睡吧,明天就能见到了。”

“嗯。”

听到车内的主子渐渐睡去,车外的下人和护卫们也都更加放轻动作,除了虫鸣,完全再无声响。

“入城后,你必须跟随在傅大小姐身旁,寸步不离。”吴此严肃地叮嘱。

孙丹点头:“我知道。”

吴此稍微皱起眉头:“一旦发现花娆出现,并且对傅大小姐有所异动,立刻出手斩杀,不用留情。”

闻言,孙丹的面色更凝重:“我明白。”

“好了,你去休息吧,养好精神。”

“好。”

孙丹正要转身离去,忽然,鼻尖一动,好像从空中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停住脚步,目光定定向阴暗的树林之处看去,眉目紧皱。

见孙丹有异,吴此顺之看去。而二人目光定定,许久再无发现。

确定无人,吴此问:“怎么了?”

孙丹刚想摇头说没事,出于安全起见,还是道:“我好像闻到了花娆身上的香味。但只是一瞬间,怕是提及她所以出现了幻觉。”

听闻孙丹说闻到花娆身上的香味,吴此立刻戒备提起。不过,如果只是一瞬间的话,也就意味着花娆在这寂静的夜里,一瞬间就跑了。

“花娆的武功不会有这么高,”吴此说,“我去查看一番,你在这里守着。”

“好。”

像是一匹出没于夜的狼,吴此嗖地一下就飞去漆黑阴暗的树林之中,没了身影。孙丹紧起心神守在原地,心中有些恐慌是调虎离山之计。

但一想到此番出行的护卫全是长燚军中的精兵,孙丹又心中安慰。在清方门中,唯有佼佼者才能被征入长燚军。而花娆的地位高大部分是因为元老资历,而并非武功。

凭花娆的武功,想要在这么多人的保护下伤害到傅大小姐,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正想着,鼻尖忽然又随风飘来一阵香气,惊得孙丹汗毛都要立起。然而,同方才一样,一瞬间就又没了。

在紧张小心之下,终于等到吴此归来。

“没有任何异样。”吴此说。

孙丹回道:“我又闻到香气了。应该是我辨认错了,不是花娆身上的香气,只是相似。”

吴此嗅了嗅:“野外花香多样,相似也是可能的。小心戒备,但也不用疑神疑鬼。去歇息吧。”

“好。”

孙丹是很相信吴此的,她听说过吴此在长燚军中的名声,而且如若吴此是庸才,慕王也不可能命吴此带队保护傅大小姐。

一夜风平浪静,什么怪事也没有。

天刚亮,车队就打算出发赶路。

傅思滢正在净面,一抬头:“啊!师兄你做什么?”

只见袁悉端着一整个鸟窝站在她面前笑呵呵!

见状,傅思滢赶忙把葛巾递给晴音,抬手护住鸟窝,紧张得跳脚:“你干嘛把人家一家从树上端下来呀!”

鸟窝里的小鸟一个个都没睁开眼,拼命扯着嘴唧唧叫。

袁悉笑嘻嘻:“我这不是听它们叫得揪心,好心给它们喂点虫子嘛。”

鸟妈妈一大早不知道去哪儿觅食了,袁悉听着鸟叫,福至心灵,就想着赶在鸟妈妈之前给小鸟宝宝们喂点吃的。

对此,傅思滢无奈至极:“师兄你真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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