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燚军几乎已经是在開封城中挖地三尺,结果到目前为止仍然找不到人,这不得不人愈发考虑逃犯已经逃出城的可能。

直到,护卫通禀傅思滢:“傅大小姐,有位曹夫人在门外请求见您。”

“曹夫人?”

傅思滢一愣,比较意外:“好,请曹夫人到外堂稍候。”

昨日在离开百泰客栈时已近黄昏,没有等到曹夫人归来,也就没有机会告别。倒是不曾想曹夫人会打听消息寻到这里。

曹夫人找她会有何事?

来到外堂,踏过门槛,傅思滢笑道:“没想到曹夫人会前来登门,不知夫人是有何事?”

见到傅思滢,曹夫人当即站起身,满是拘谨地冲傅思滢笑了笑:“冒昧登门,还望傅小姐见谅。”

曹夫人显然是知道了慕王的身份,所以再次见到傅思滢,难免变得拘束,不再像之前一般坦然轻松。

傅思滢摇头:“无妨。”

走到近前,看到曹夫人的脸色,她眉头稍皱,关心问道:“曹夫人是没有休息好吗?”

曹夫人依然端庄美貌,可一双美目下方青黑,面容上带有明显的困顿疲惫之色,显然是没有充足的休息。

曹夫人闻言,神色一紧,似是有些难以开口。

这时,二人身旁响起一声长长的哈欠声:“啊……哈……”

傅思滢转头一看,便见是白嫩水灵的曹二小少爷在仰头打哈欠,那大大张开的嘴巴好像是要一口把天吞掉。

再一看曹夫人和曹二小少爷身后的侍女,也都是一脸倦色,两只眼皮耷拉着,不甚精神。

傅思滢更是疑惑。这一家人是怎么了?

这时,曹夫人道:“今日冒昧登门,是受人之托,来给傅小姐您送一封书信。”

说着,从袖笼中拿出一封书信,递给傅思滢。

看到这莫名其妙的书信,傅思滢忽地心中一紧,皱眉:“受人之托?谁人之托?”熟人要给她送书信,不会送到这開封城来。

曹夫人摇头:“不知,是我几人在城外时,有个人说是傅小姐的好友,他着急离开此地,可封城了不得入,因在百泰客栈见过我,便委托我将这封书信转交给你。”

听罢曹夫人的解释,傅思滢立刻精神一抖,心中意识不好,赶忙一边拆信,一边问:“交给你书信的那人,长什么模样?”

“嗯……是个男人,个头不高,好像……牙有些乱。”

一听这番形容,傅思滢连拆开的信都没有闲工夫看,赶忙向堂外走。

“抱歉,还请曹夫人在此稍等片刻,”顺便嘱咐晴音,“晴音,给曹夫人备些点心,若是时间长了,你便带曹夫人在别苑里转转。”

“是。”

走出外堂后,傅思滢快步向漠苍岚的书房走去,嫌弃自己走得慢,还催促孙丹:“你跑快点,先去报个信!”

孙丹知晓事情紧急,赶忙先行一步。

快步疾走着,傅思滢将书信打开,只见纸上并没有长篇大论,只有短短的两句话。

“主子,属下不忠,待将花娆安置妥当,再负荆请罪,任由主子惩罚。”

读罢,傅思滢忿忿低声骂道:“果然是他!”

徐成!

拜托曹夫人转交书信的男人是徐成,这说明他早已经和花娆逃出城外了!

同时,也晓得了曹夫人一家为什么会俱是疲倦之色,显然是从昨天起被拦在城外,一天一夜了,刚刚才得以入城。

不等傅思滢走到书房,漠苍岚已经带人大步而至。

“信呢?”

傅思滢迅速抬手将信一递:“是徐成,他昨日就和花娆逃出城了!”

两眼将书信读完,漠苍岚一手将信纸揉捏于掌心,神情难看到极点!

这两日长燚军在開封城内中搞起的动静,都是白搞!徐成昨日将花娆从百泰客栈中救出后,连找郎中给花娆救治的工夫都顾不得,就立刻马不停蹄地逃出了開封!

不愧是得漠苍岚器重的人,也太明白漠苍岚的性情。徐成知道绝不能在開封城中停留片刻,稍晚一步,定插翅难飞。

“传令下去!”漠苍岚几乎是咬牙切齿,“召回人手,解除封城!”

方止低声应是,不敢多说。

看漠苍岚处于盛怒之中,傅思滢也不敢多说话。站在漠苍岚身旁,胡思乱想了许多。

别看花娆此番害惨了她,可只要没有取走她的性命,花娆就绝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花娆又被挑断了手筋脚筋,一定会把这笔账算在她的头上。

她以后的日子是过不安稳了。随时都要小心会有毒蛇从黑暗里蹿出来,给她致命一击。

同时,她也想到徐成。

想到徐成自然是因为给漠苍岚找解药的事情。她不清楚徐成的逃离会给漠苍岚的寒毒带去多大的影响。

眼下站在漠苍岚身旁,漠苍岚穿得这般厚实,她都能感觉到寒气。她虽然不精通武功内力和毒性药性,但寒气如此强烈,料想应该是能说明漠苍岚的寒毒更甚了。

好一会儿后,漠苍岚沉声说:“曹夫人现在何处?”

“还在外堂。”

“陪本王去问问。”

二人一路大步走至外堂。曹夫人有预想到等傅思滢再回来,或许会与慕王爷一起,所以便做好的准备,可等亲眼再看到漠苍岚,曹夫人还是心头一抖,被其强大的威严气势所慑,不由地垂目,避开视线。

之前在百泰客栈见到漠苍岚时,曹夫人就被漠苍岚的气势所惊,知道这定然是个地位尊贵之人,而现在漠苍岚处于盛怒,所散发的气势更是惊人,哪怕曹夫人见过的达官贵人无数,自己同样身处高位,也不由生畏。

这个大昌国的阎王爷,果然如传言一般可怕。

漠苍岚开口,冷声唤道:“曹夫人。”

曹夫人定定神,回应:“民妇拜见慕王。”

一直傲气不已的曹二小少爷,这会儿有点怂地躲在母亲身后,两只圆滚滚的大眼睛又好奇又害怕地偷偷打量漠苍岚,傅思滢能从这个小少爷的目光中看出惊叹。

她解读为:哇……好大一只熊哦。

呵呵。

“给你书信的人,长什么模样,何时给你的书信?”未有客套寒暄,漠苍岚像是审问犯人一样,直接发问。

曹夫人未有不满,再次描述了一下给信之人的模样,的确是与徐成一模一样,并且说道:“民妇昨日午时打算回城用饭,排队入城时,遭遇城中传出封城令。因不知何时解令,便仍等在城门外。等候之时,遇到此人委托民妇转交书信。”

“民妇听他所说凿凿,还说曾在百泰客栈见过民妇,所以就没有生疑,答允了他,帮他这个忙。那人随即离去,民妇则继续和众多想要入城之人一起等候入城。谁料这一等,就等到了今日。”

听到在传下封城令之后,徐成还有过短暂于城外逗留的时间,漠苍岚紧眯双目,双手握拳。

有时候错过那么一步,便是如何都再追不回!

徐成逃出城后没有立即再逃,很有可能是算计出长燚军不会那么快就发现是他救走的花娆,所以他不容易暴露,也极有可能是在城外藏匿,想等确定出城追捕之人的去向后,再决定逃跑的方向。

多么得胆大心细!

如果这次前来開封城所带的人手充足,完全可以在城内搜寻的同时,也派人去城外抓捕,如此,徐成和花娆如何还能逃掉!

“曹夫人可有注意他同行之人是谁,他们离去的方向是哪里?”

曹夫人摇头:“没有注意,那男子是一个人走到民妇的马车旁请求的。城外人多纷杂,民妇也未曾去关注他们的去向。”

漠苍岚微微颔首,静默几息:“曹夫人辛苦了,便请留在别苑休息。本王有要事,先告辞。”

曹夫人赶忙摆手,本想说不用留在别苑,但一看慕王爷面色阴沉着起身离去,就又不敢再说,只能在漠苍岚离去的身影后悄声道:“民妇多谢慕王爷。”

漠苍岚快步离开前,留给傅思滢一个眼神示意。他没有说什么,傅思滢也大概能理解是善待曹夫人的意思。

“原来曹夫人是在城外等了这么久,真是对不住!”傅思滢满含歉意地说,“曹夫人是想先吃些东西再去客房休息,还是想先休息,等醒来后再进食?”

若是没有这封书信,曹夫人就能带着一家人去其他地方寻求落脚之处,哪里需要在城外苦等。可偏偏有了这送信的任务,好心的曹夫人只能留在城门外苦等,以便及时将信送到傅思滢的手中。

也多亏曹夫人这样心善,若是旁人,看一眼这个书信后觉得内容不重要,便压根不理会,那漠苍岚现在都还要考虑徐成和花娆是不是还藏在城中呢。

面对傅思滢,曹夫人感受到的压力减轻了许多,她试探地问:“傅小姐,我与孩儿休息不好,能否让我们离开回客栈休整?”

“嗯……恐怕不行,”傅思滢不好意思地摇头,“还望曹夫人见谅。坦言告诉夫人,给你书信之人便是慕王此番下令封城想要抓捕的人犯。”

闻言,曹夫人吃惊:“那这书信……可是什么不好的内容?”

看来曹夫人没有看过信。

傅思滢想想书信内容,摇头:“倒没有什么不好的,这人不过是说他跑了。只是既然他早已逃出開封,而夫人你又是唯一和他有过接触的人,那就难免需要在慕王爷这里多留一时片刻,以防慕王爷还有话语要问。”

知道书信和逃犯有关,曹夫人再不想留在这座别院,也只能接受。

傅思滢温柔地笑,宽慰曹夫人紧张的心:“曹夫人不用感到负担,你是客人,我会命下人好生招待夫人的。”

看着傅思滢真诚和善的面容,曹夫人微微松口气,疲惫一笑:“有劳傅小姐了。”

虽然一家人都很累,但毕竟一天一夜没有好好吃过东西,曹夫人还是打算先进食再休息。

傅思滢也便陪同着。

曹夫人很克制,但曹二小少爷显然是饿坏了,完全没有了故作贵公子的矜持,小小的人儿,左手鸡腿右手汤勺,狼吞虎咽的,好生逗笑。

等一通胡吃海塞后,猛吃一顿的曹二小少爷吃不下了,擦了手,摸着圆圆的小肚子躺在一旁的圈椅中,好奇地问还在慢条斯理的娘亲:“娘,刚才那个黑脸夜叉就是大昌慕王?”

“噗!”

还好傅思滢只是作陪,并无心用饭,否则这一笑绝对要满嘴喷饭。

黑脸夜叉?

哈哈哈!

刚夹一筷子入口的曹夫人,顿时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手中动作一停,放下筷子,恼怒地教训儿子:“怎么说话呢,娘亲教你的礼仪客气呢?”

草儿小少爷不以为然,不,是十分纳闷,瞪着两只眼睛:“我哪里说错话了?”

“你!”

傅思滢拦下曹夫人,笑得开怀:“没得说错,很真实的描述,慕王爷就是黑脸夜叉。”

见有人支持自己,草儿小少爷理直气壮地点头:“看,我没得说错嘛!哼,娘亲就爱教训人,等找见哥哥以后,娘亲教训哥哥去,把这么多年他欠下的教训都数落一遍,可千万别找我了!”

草儿小少爷气呼呼的模样令傅思滢忍俊不禁,只是听到这话,她看向曹夫人,问道:“夫人昨日出城,还是去找大公子了?”

曹夫人深深叹口气,失落地点头:“是,但仍然没有半点线索。”

傅思滢也是同情曹夫人的辛苦,她认真思考片刻,道:“曹夫人,我有一个想法,或许能帮你更快地找到大公子,但怕你不愿意。”

曹夫人侧首看她:“傅小姐但说无妨。”

“你方才所见之人是大昌慕王,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求到慕王爷头上也不会更好解决的吗?”

求助慕王?

曹夫人神情一怔,对视傅思滢真诚的目光,缓缓垂头。好一会儿后,曹夫人摇头,说:“我与慕王非亲非故,我还并非是大昌人,所以没理由求到慕王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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