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丹,你知道从哪里能找来一些美人吗?”

陡然听到大小姐奇怪的问题,孙丹一头雾水,摇头:“属下不知。”

孙丹不知,晴音知。晴音不假思索地抢答:“当然是花楼呀!”

话音刚落,孙丹来不及多想,直接跟话:“大小姐,属下用性命恳求您安分养伤,不要再做些不合身份和规矩的危险之事。属下在千岛湖没有保护好您,门主考虑您身旁并无其他可以信任的护卫,这才还没有对属下降下惩罚。可一旦您再次出事,数罪并罚,属下怕是连性命都会被惩没的!”

一长串话语惊得傅思滢歪斜身体、缩起脖子,看到孙丹以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跪地恳求,她迟钝地意识到自己随意的一句话,可是将孙丹吓得不轻。

“呃,你起来,我没说要去做什么‘不合身份和规矩的危险之事’呀?”

孙丹不起:“那您询问花楼做什么?”

冤枉啊!傅思滢瞪眼,指着晴音:“是她说的,我没说!”

晴音也指着自己:“是我说的,大小姐问的是哪里有美人。”

这么一听,敢情是自己误会了。孙丹大松一口气:“哦,您没有提及花楼就好。那,您问美人是做什么?”

傅思滢摸摸发尾,撩一撩:“我想给卫侯找几个如花美眷嘛。最好是能说会道、又会讨好男人会来事的,能随便两句话就将卫侯迷得找不见北,能吹吹枕边风便令卫侯抛妻弃子。”

这些要求,细细一想,呃,晴音说的地方里面的确有很多符合傅思滢要求的美人啊。

花楼里的姑娘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卫侯一定会超喜欢的。

陷入沉默的孙丹显然也意识到,这件事和“花楼”脱不了干系了。

思索片刻,孙丹憋闷地说:“您要找什么样的美人,属下会命人去寻的,总之您提要求就好,不要再想踏入花楼半步。”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喜欢见天往花楼里跑似的。”

傅思滢也不想让孙丹认为她是想借机去寻欢作乐,于是苦思冥想哪里还有美人,好半晌后,一拍脑袋:“啊,哎呀,我真是笨,光想着找来美人给卫侯送去,却没有想过卫侯自己是不是就有美人。”

晴音不解:“主子您的意思是……”

“去查一查,看卫侯在侯府外是不是还养了外室,”傅思滢冷笑,“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也没有不偷腥的男人。卫侯夫人得势时,卫侯爷不能放肆纳美,现在没了正妻,他还不得像是一匹脱了缰的野马一样,要狂野撒欢?”

晴音和孙丹对视一眼,两个黄花大闺女不太理解傅大小姐是怎么能做到面不改色说出这些让人害羞之语的。

什么没有不偷腥的男人、放肆纳美、没了正妻就会狂野撒欢……

突然,孙丹意识到大小姐对于男人的印象很差啊。那这对自家王爷来说,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呢?

傅思滢再一想,还是柔声细语地对孙丹说:“不过呢,咱们还是得去另找几个美人来为好,双管齐下嘛,省得卫侯没有外室或者外室不受咱们的控制。”

孙丹点头:“属下明白。一件事情是查清楚卫侯有没有豢养外室,另一件事情是去找几个符合您要求的美人来。”

“对对,我认为在花楼找就不错,那里的姑娘只认银子不认人。卫侯府再落败,那也是侯府,何况还没有卫侯夫人的管制。现在的卫侯府就是天下无主的时候,让花楼女子去给卫侯做妾,她们一定会争先恐后要去的。最好,你再注意一下,要挑那些有野心、有城府的姑娘。”

将大小姐的考虑和心思牢牢记住,孙丹叮嘱傅思滢在府中好生待着之后,速去办事。

而等孙丹一走,傅思滢更是放开了的和晴音商量一些难以启齿的想法。

“晴音你说,我把宁瑞成和傅意礼凑到一起怎么样?”

晴音愣,茫然:“怎么凑在一起?”

“就是……”傅思滢凑到晴音耳边,轻声咬牙,“让宁瑞成给傅意礼当娈童。”

“啊!”顿时,晴音倒吸一口凉气,紧紧捂住口鼻,惊呆了地看向主子,语不成句:“娈、娈……童?!主、主子您、您怎么会……会有这种想法!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晴音猛猛呼吸一口气,快速说:“而且宁瑞成的年纪也大了吧,还能当娈童?!”

傅思滢:……

“你这小丫头考虑得还挺全面。”

晴音脸面涨红:“奴婢没有,奴婢只是下意识觉得宁瑞成的年纪太大了。”

“唉,年纪再大咱们也总得帮他为下半辈子讨个生活呀。反正他变成那样也是傅意礼害的,便让傅意礼管了不正是理所当然?”

“可、可怎么送呢?本家是不可能允许傅大少爷豢养娈童的。而且,主子您又不知道傅大少爷是不是真的想要宁瑞成。之前发生那般事,两家闹得那般僵,奴婢觉得他们不可能会再有牵扯来往的。”

“哼,傻丫头,说到底,两家的仇怨都还没有互报,怎么可能会不再有牵扯来往。报仇泄愤不算牵扯来往吗?”

说罢,傅思滢捏捏下巴,若有所思:“唔,我也不会强人所难的,总得是傅意礼愿意,我才能牵线嘛。不过这事儿要办,估摸还得过一段时日,宁瑞成不走到水穷水尽之时,想来是不会乐意给别的男人当娈童的。”

这时,晴音小心翼翼地提出一个观点:“主子,您、您为什么觉得宁瑞成能给本家大少爷当娈童呀?难道……”

晴音羞得两只耳朵根都是红的:“本家大少爷不是也被那位蒋大公子给羞辱了吗,他们三个谁给谁当娈童,有点混乱吧?”

傅思滢:……

紧盯晴音,傅思滢突然觉得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晴音这个小丫头片子似乎懂得有些太多!

被傅思滢复杂的目光盯着,晴音面红耳赤,最后实在撑不住,一扭头捂着脸跑了。

“主子,奴婢不要和您说这些了!您想做什么还是去和孙丹姐姐商量吧!”

瞧晴音溜得比兔子还快,傅思滢深觉这丫头不争气,摇摇头叹气。

哎,晴音说得也对,傅意礼虽然羞辱了宁瑞成,可随后又是被蒋夙丹给羞辱了。她要想牵线,还真得考虑清楚这三个人之间的供需关系。

自她回来到今日,本家一直如同陌生人一样安分。李氏带着胡家兄妹去小宅院的时候,也算是没有遭到本家的刁难。

基于这一点,傅思滢愿意压一压心头蠢蠢欲动的坏心思。

若是本家一直这么乖,她便不会主动出击,毕竟二叔和二婶婶已经被压得够喘不过气,她还是手下留情一点为好。

可如果本家又想作妖,尤其是二叔和二婶婶一家,那就不要怪她不讲情面!

……

不消两日,孙丹就带回寻人去探查卫侯外室的消息。

“大小姐所料不虚,卫侯的确有一个豢养了八年之久的外室,人称杜娘子,也称豆腐西施。”

“豆腐西施?”傅思滢挑眉,起了兴趣,“卖豆腐的?长得很漂亮吗?”

孙丹摇头,又点点头:“她的相貌虽然只是清秀,但毕竟年纪稍长,带着一股淡淡愁绪清冷的沉静气质,算是风韵犹存。旁人见她独身一人在三一巷卖豆腐,又就戏称她为‘豆腐西施’。”

“卖豆腐啊,”傅思滢念叨一句,好奇:“卫侯未免太过小气,豢养外室就让人家以卖豆腐为生?这可和书上写的‘金屋藏娇’不一样啊。哦,对了,我忘了,过去的卫侯夫人徐氏可不是一个好糊弄的。”

“不错,卫侯给不了杜娘子过富贵生活,但也不至于让杜娘子过着单靠卖豆腐过活的清贫日子。杜娘子对外人的解释,是亡夫有遗留一些家产,将将可以护她温饱。”

这点傅思滢能理解,凭徐氏之前在卫侯府中的执掌中馈,卫侯怎么可能有大笔闲钱给外室杜娘子。想想,从自己的钱袋子里省出银子来给杜娘子,卫侯过得也挺难哦。

而她所不能理解的一点是,杜娘子无儿无女吗?

“既然已经被卫侯豢养八年,她怎么没有给卫侯生出一儿半女?如此卫侯还能宠爱她这么久,足可见是真心喜爱了。”

孙丹若有所思地点头:“或许其中还有什么更深的故事吧,但属下无能,查不到更多的事情。能打听到的就是杜娘子八年前孤身一人来到皇城,自称新寡,留住在三一巷开了间豆腐铺子。”

“八年前,新寡?一来皇城就给卫侯当了外室,”傅思滢琢磨着,“有古怪啊。卫侯不至于不看上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而是看上一个面带愁容刚刚丧夫的寡妇。”

“有关杜娘子的过去,属下派去的人无从探查,您要是想知道,想来只有从杜娘子的口中得知了。”

傅思滢敲敲额头:“看来这位杜娘子将自己的过去隐瞒得很深,她害怕泄露出什么。可又为什么会害怕泄露呢,会给她带去什么后果吗?嗯……让我想想。”

闭目静思。

之前以为能给卫侯当外室的女子,定然是想光明正大、登堂入室的。这种女子,不用她在背后推,自己就知道该给卫侯灌什么迷魂汤。

而这位杜娘子……

半晌,傅思滢睁开双眼,交待道:“对于有故事又隐藏很深的人,咱们不可以去信任。还是在从花楼挑选姑娘上用点心吧。”

“是,属下也是这么认为的,不清楚杜娘子的来历,不敢多有牵扯,”话语一顿,孙丹说,“已经从花楼挑选出来五个姑娘,您觉得够吗?”

“啊。”一听见有五个,傅思滢目瞪口呆。厉害呀,一下子就给卫侯找五个美人,真的认为卫侯能吃得消?她本来觉得三个便够够的了。

“够了够了!”傅思滢甚为满意地夸赞,“你可真是聪明伶俐会办事,手脚麻利动作快。”

对于大小姐颇有点拍马屁之意的夸赞之语,孙丹面不改色地接受:“多谢大小姐夸奖。”

傅思滢说:“等我有机会出府,你带我去看看那五个姑娘,再去见见那位杜娘子。”

“是。”

……

连续数日的游街示众,令卫兰灵的大名响彻皇城,与此同时也令何长易的姓名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趣闻。

“锦相楼的何长易每天都这么义愤填膺的,瞧着对那毒妇的痛恨是很情真意切,可我怎么觉得那毒妇对他还更情真意切?”

“对对对,我也这么觉得。每天囚车从锦相楼路过的时候,每逢何长易一出现告读文章,那卫氏女便声嘶力竭、歇斯底里地央求何长易救她。我起初还以为何长易是多么有权有势的人,后一打听,发现何长易不过是一个刚刚任职监察御史的小官,只是才得皇上看重罢了,有什么厉害的?”

“意思是这个何长易才刚刚入仕,正要平步青云喽?”

“是这么个意思吧。”

“唔,那就怪不得他会如此勤勉不辍地每天当众谴责毒妇了。八成啊,是真的和那毒妇有个什么情感纠葛。”

“可说是呢。”

傅思滢带着帷帽在自己茶楼的二楼倚栏而立,听着楼下大堂里周围的议论纷纷和随意猜测,不得不为百姓们天马行空的想法敬佩。

一旁,胡斐得意找夸,一挥手:“傅大小姐您看怎么样,瞧瞧咱们这个出入往来的茶客人数,乍一瞧和那锦相楼也差不了多少嘛!”

打量茶楼里清淡雅致的布置和装饰,傅思滢夸赞道:“你还真是有经商的头脑,竟然能冒出先开放一楼迎客的想法,不错,就算还没有亮出茶楼招牌,起码这地方大家是知道了。”

胡斐哈哈生笑,指着一旁的胡婉婉说:“这都是我妹妹的想法,我可不敢居功。”

胡婉婉更是谦虚:“游街示众的第一天,夫人前来坐在门口等着看热闹。那时,我才意识到不能放过这个绝佳的时机。多亏了夫人的提醒才对。”

“不用谦虚,明明是你机智敏锐,”傅思滢笑道,“依我看呀,还是婉婉你当我这茶楼的掌柜好了,叫你哥哥当打杂迎客的店小二吧。”

闻言,胡斐慌得连连摇头:“那可不行。我可以不当掌柜,但万万不能当跑堂小二。大小姐您是不知道,这几日茶客甚多,要不是暂时充当店小二的都是我胡家的奴仆,我估计当小二的早就跑了,才不肯做这苦活累活!”

对此,傅思滢嗔笑:“瞧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客人众多,你倒还嫌累。”

说罢,看着楼下源源不断的客人,不由得感慨:“若是真在这十天里闭门修缮不迎客,那损失可就太大了。”

胡斐和胡婉婉双双赞同点头。

“说得对啊,所以要懂得抓住机遇。”

胡斐还特意指一下锦相楼的方向,说:“尤其是有个叫何长易的官员,每日在锦相楼发文指责游街毒妇的罪行。数不清的人等着看热闹,锦相楼才能容得下几个人呀,而整条街都是人!别的铺子不愿意让路人进入铺子占地方,咱们的茶楼则是巴不得人人都进来喝茶坐等。”

傅思滢随意瞥一眼锦相楼的方向,轻笑:“这就是命呐,该咱们占便宜。”

意外之喜喽,没想到几日前为难何长易的举动,竟然还会给她的茶楼带来好处。

傅思滢还有事,在茶楼里听了听热闹,便带晴音和孙丹离去。离去前,对胡家兄妹说:“茶楼就交给你们兄妹了,等到了挂牌匾揭红布的日子,我再来捧场。”

“傅大小姐放心,这桩生意,我兄妹二人一定会竭尽全力,用心经营!”

为了避开人群,傅思滢从茶楼的后门离去。

看过时辰的孙丹提醒道:“大小姐,夫人准您今天出府一个时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你之前说还要再去看看那五个姑娘和杜娘子,恐怕已来不及。”

立刻,傅思滢好生苦恼:“怎么一转眼便过去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能看什么,还不算我赶回府的工夫。”

孙丹建议说:“杜娘子所在的三一巷在外城,那五个姑娘所在的花楼在内城,您只去看看那五个姑娘倒是还来得及。”

“好,那咱们就……”傅思滢登上马车,刚要说去内城,忽然小机灵一起,迅速改口,“去外城!你赶车赶得快些,我也只是去看一眼罢了,来得及的。”

她的语气平平静静,单纯的孙丹不疑有他,应了声是,便又快又稳地赶起马车。

傅思滢安稳坐在马车里,得意地胡乱哼哼小曲儿。

晴音好奇,凑近一听,只听大小姐哼唱的是:“去都去了,晚就晚了,超出半个时辰,又能奈我何?”

晴音:……

自家大小姐真是越来越无耻。还好意思说夫人越来越精,也不看看是跟谁学的。

有其女必有其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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