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秦素烟没有管慕恒龙话语中对她的讽刺和鄙夷，她看向了前方：“与恶龙缠斗过久的人，自己也会成为恶龙。我从来不屑于女人之间的这种小伎俩，但是与程青澜纠缠久了，自然就会了，而且没想到，还挺好用的。”
慕恒龙沉吟了一会儿：“那你难道没有发现，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你已经不是真正的你了吗？”
“真正的我？”秦素烟似乎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真正的秦素烟早已经死去了，现在的我只不过是换了一个躯体继续苟延残喘地活下去罢了。我要复仇，我要讨回上一世的他们欠我的一切！即使我做出那样的事情又如何？只要能够报仇成功，即使让我变成一个怪兽，我也在所不惜。”
“你真的就那么恨他们？”
秦素烟用力地点了点头：“真的。”
慕恒龙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瓶药水，递给了秦素烟：“拿着，此毒药无色无味，每日在凌无绝的饮食之中加上一滴，七七四十九日之后他就会死亡。”
秦素烟接过了这瓶毒药：“如此宝物，为何不早点给我？”
“我说了，过多杀戮的罪孽会影响你的凤命，若不是今日看你对他恨之入骨，我也不会将这样致命的毒药送给你，让你去害人。”
秦素烟将毒品好生收好，笑道：“门主可能没想到一点，凌无绝贵为天子，命数不比凡人，一般人不一定能杀了他。而天生凤命的我，却有可能。”
慕恒龙不禁一笑：“没想到王妃这么快就接受我们玄微门的理论了，我自叹不如啊。”
“门主谬赞。”秦素烟拉住了慕恒龙的手，“不过，门主，我有话要问你。你们玄微门是不是有两个门主，为何上次我去那里只见到了花拂影，却没见到你？”
慕恒龙愣了一会儿，随后将秦素烟的手拿开：“金辉，我们该走了。”
秦素烟猛地站起身，拉过慕恒龙：“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为什么？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玄微门在利用我，要借我复仇的火焰去烧死凌无绝和程青澜，毁掉他们的尊位，来顺应你们口中所说的天道。既然如此，那我有权知道，我现在在帮的，到底是谁。”
慕恒龙丝毫没有否认这一点，他反拿住了秦素烟的手腕：“没错，我们是在利用你，可你难道没有在利用我们吗？若不是我们在背后一步步为你出谋划策，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复仇成功呢。知道我的身份又如何？于你的复仇大业根本无益。”
“那你们也太过高看你们玄微门的本事了，没有你们，我照样可以拿回我想要的一切。”
慕恒龙没有说话，就这样低头看着秦素烟，秦素烟抬头瞪着他，两人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让谁。
金辉插在了中间：“好了好了，你们俩都别吵了，本来就是一家……”
慕恒龙一下子捂住了金辉的嘴：“闭嘴。”
秦素烟看向了金辉：“本来就是……什么？”
金辉看了看慕恒龙的眼色便不再说下去了，转移了话题：“今日王妃受伤，应该是不能换身子了，待你伤好了，我们再带疏桐姑娘过来。”
秦素烟知道现在无论如何问慕恒龙也问不出什么了，索性不再在他的身份上纠结。
秦素烟看着他们二人从窗口跳了出去，消失在了夜色里，思绪万千。她走了回去，又躺在了床上，给自己膝盖上方才因为活动而重新撕裂的伤口上着药。
秦素烟本是习武出身，这些疼痛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她用力地给自己上着药，动作没有一丝轻柔，仿佛在故意折磨自己似的。
此时忽听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这声音她太过熟悉——是凌无绝来了。
夜半时分来自己宫中，必定没有什么好事。
秦素烟这样想着，用力将自己的伤口又撕了开来，顿时鲜血直流，流的床上和地上到处都是。
“皇上驾到！”
秦素烟拖着伤腿走了过去，跪下行了一礼，流了一地的鲜血。
“臣妾、臣妾参见皇上。”
凌无绝猴急地走了进来，本来是想找冷疏桐好生亲热一番，但他一进屋便闻到满屋子的血腥味混着苦涩的药味，十分难闻，一下子兴致全无。
凌无绝扶起了秦素烟，一看她身边地上的血迹，大惊：“你这是怎么了，快去躺下！”
秦素烟缓缓走了回去，气息幽幽地说道：“臣妾一听陛下来了，便一下子跳了起来，想来迎接陛下。可是臣妾愚钝，都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伤，淌了这一地的血。”
凌无绝好生安慰了几句，但因为实在不习惯这样的味道，便皱眉捂着鼻子道：“来人，快把这里打扫干净！”
几个下人跑了过来，开始清扫房间，整个未央宫忙作了一团，让凌无绝有些厌烦。
凌无绝向来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如今这里扫了他的兴，他也不高兴和秦素烟卿卿我我地，只道：“你这几日好生休息，朕改日再来看你。”
秦素烟看出了凌无绝眼中的烦闷，便知了他的想法，也不下床行礼了，躺着道：“恭送陛下。”
下人们纷纷行了一个礼：“恭送陛下。”
凌无绝今夜本来是想找秦素烟欢快一阵，但吃了个闭门羹，不免有些烦躁。
凌无绝站在未央宫门前，正在考虑要不要去程青澜。
未等凌无绝开口，秦素烟便使唤了蕊姬出来。
那蕊姬走到了皇帝身边，娇声道：“参见陛下。”
凌无绝斜了她一眼：“你是？”
“奴才是蕊姬，随着我家娘娘一道嫁进来的陪嫁丫鬟。”
“哦我想起来了。”凌无绝抬起了她的下巴，“是个美人。”
蕊姬一笑：“陛下真是有心了，我家娘娘生病还特地来看望，奴才真是好生羡慕娘娘的福气，能得陛下如此宠爱。”
凌无绝扶起了蕊姬，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既然你心悦于朕，不如就代替你家娘娘来伺候朕？”
蕊姬佯装娇羞地移开了凌无绝的手：“奴才笨手笨脚地，不懂怎么伺候陛下。”
凌无绝将蕊姬一把搂过，大笑了两声：“跟朕去偏殿就知道了。”
蕊姬拍了拍凌无绝的胸脯，撒娇道：“陛下，娘娘还在呢。”
“无妨，无妨，明日朕就封你个妃子当当，让你也当个娘娘。”
蕊姬笑了起来：“谢陛下。”
凌无绝搂着蕊姬，入了未央宫的偏殿，开始肆意快活起来。
福渤站在未央宫偏殿门口，帮着陛下守夜。
未央宫分配的掌事太监是福渤手下的徒弟，福未。
那福未也是个有野心的人，现在跟了未央宫的丽妃，自是希望她能盛得恩宠，如今自家娘娘居然将自己身边的侍女送过去，心中不免有些不踏实。
福未悄悄地走到福渤身边：“师父，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福渤闭着眼睛道：“你家娘娘不想侍寝，让那丫鬟去侍寝，你还看不出来吗？”
“那你说她是为什么啊？这样，陛下不就把她给冷落了吗？”
“在这宫里，一个人难免势单力薄，有个人帮衬总是好过些，你懂些什么。”福渤看向了前方，“再说了，这得不到的，越想要，你等着吧，过两日陛下又会来你们未央宫的。”
福未一听又笑了起来：“那就好，那就好！”
福渤打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呀，学着点，安安分分地做自己的事！”
“是，是，是。是徒弟冒失了。”福未点头哈腰了一阵，“那我就先回去了？”
福渤又闭上了眼睛：“嗯。”
待福未回来，下人们此时都已经打扫好了房间，点上了香薰，整个房间顿时光鲜如初。
秦素烟在里间听到了外头的声响，便松了一口气，心道：如今叫我伺候凌无绝是万万不可能的，但凌无绝今夜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将他留下来，不然让程青澜知道皇帝没在我这宿下，必定不把我当一回事，那今天一天都白费了。
未央宫的掌事太监福未悄声道：“娘娘，要不早点歇息？”
秦素烟还以为宫里的下人会劝她去邀宠，没想到这个福未这样懂事，便赏了他些碎银子：“算你识相。”
福未接过银子，笑道：“谢娘娘了！”
此时偏殿里蕊姬的的喊叫声已经传到了秦素烟的耳朵里，秦素烟听了一点也不恼，反而满意地笑了起来。
秦素烟用手指勾了勾，示意福未探过头来：“福未，你好生听着，明日辰时叫陛下起床过来和本宫一道用早膳。”
福未点了点头：“是，娘娘。”
正坤宫内，一个小太监偷偷摸摸地跑了进来。
这一夜，程青澜完全没有办法入眠，她一想到凌无绝今夜不会来这里，自己便觉得欲壑难填，全身如同火烧一般，没有办法平息。
那小太监跑进了正坤宫，在外殿道：“娘娘，未央宫那里来消息了！”
程青澜一下子坐了起来，走到那太监面前：“陛下可是在那歇息了？”
那太监点了点头：“正是。”
程青澜愤恨地踢了一脚屏风：“冷疏桐，你果真是个狐媚子，这后宫里，有你没我，有我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