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郎中看了一眼绣儿,然后跪下道:“王妃在说什么,老夫并不明白。”

秦素烟看向了郎中:“凤羽如今是完璧之身,你却侮辱她清白,你到底是何居心?”

郎中道:“王妃此言差矣。老夫行医二十余年,从未出差错,不信,王妃大可去问问这附近的百姓,老夫救治了多少个人,便可相信老夫的能力。若是老夫没有猜错,王妃出身贵族,没有习得医术,因此对老夫有些质疑,老夫也可接受。”

“荒唐,你的意思是,本妃在不懂装懂,诬陷你了?”

“老夫不敢。”

秦素烟顿了顿,然后道:“为医者,最重要的不是医术,而是医德。病人有疾,医者应该替其与外人隐瞒,这便是医德之一。而你,竟将病人的难言之隐广而告之,你说说看,你到底算是哪门子的郎中?”

“王妃息怒,老夫只是太过诧异,所以忍不住叫了出来,的确是老夫该死,老夫这就向王妃赔罪。”

“赔罪?本妃要的不是你赔这个罪,而是要你承认你胡乱诊病的罪!你不要以为本妃不懂医术就可以来哄骗本妃,本妃起码清楚,这凤羽是完璧之身!”

“王妃怎么如此清楚,难不成是王妃日日夜夜都看着这侍女?若是王妃不信,大可把她叫来,验身即可。不过,这验身伤了那姑娘的神智,这伤怕是很难好了。”

秦素烟虽然很想直接给凤羽验身,以证清白,但是凤羽如今身子正弱着,若是自己强行要验她的身,反倒是折辱了她,以她刚烈的性子必是会伤心忧愤,到时候这伤便很难好了。

秦素烟还在这边踌躇不定,外面凤羽便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走进了碧华阁。

秦素烟无意间瞥到了她,急的自己站起了身,将凤羽扶起,关心道:“你这是做什么?不是叫你好生休息吗?”

凤羽死死地盯着那个郎中,微启苍白的嘴唇:“这郎中不是要验奴才的身吗?好,奴才这就答应验身,好揭穿这个假郎中的谎言。”

“你这时候置什么气呢!你这时候验身,伤还要不要治好了?”

凤羽哭道:“奴才要是没了清白,这伤好不好对奴才来说又有什么两样呢?如今外头所有人看着奴才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私下里嚼奴才的舌根,奴才一字一句都听着呢!公主,你要是还念旧情,你就让奴才验吧!”

“不准!本妃说不准就是不准!”

凤羽拉着秦素烟又胡乱哭喊了一通,秦素烟从来没有见过凤羽这个样子。平日里,凤羽是碧华阁里的掌事侍女,是碧华阁的主心骨,此时她如此伤心欲绝,其他下人见了,也乱了阵脚,一时间碧华阁的秩序全无,下人们光顾着看戏,连干活都忘了。

秦素烟见凤羽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好生抚慰了凤羽一番:“你先坐着,本妃到时候再给你安排,好吗?”

凤羽抽抽搭搭地点了点头,秦素烟见她稍微平稳了些,便喊道:“来人,扶凤羽回本妃房间。”

秦素烟的指令下去过了许久,都没有一个人下来。

秦素烟此时一心只顾着凤羽,也无心管辖这些下人,自己一个人将凤羽扶了起来,嘴里催道:“快来人啊,都愣着干什么呢?”

门外传来一个让人不容拒绝的声音:“王妃的指令怎么都没人答应?本王看你们这些下人都活腻了!”

秦素烟看向了门外,便见凌寒墨带着燕绥一道走了进来。

“参见王爷。”

燕绥看见凤羽走了出来,赶忙走到秦素烟面前,然后抱拳道:“参见王妃,属下可否帮忙扶一下凤羽?”

凤羽一见燕绥,哭着打了他几拳:“你给我走开!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燕绥握住了凤羽的手,好生宽慰道:“好好好,都是我害的,你这还病着呢,别动了气了。”

凤羽抽回了手:“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会在碧华阁里?你要是不在,便没有今天那么多麻烦事了!”

“可是昨夜没有我,你可要被在那困上一夜啊。”

“我情愿被困死在哪里,也不愿意被这假郎中污蔑清白!”

“凤羽……你在说什么呢?”

秦素烟见此时凤羽神智都有些不清了,便插话道:“凤羽你先回去休息,具体的事情本妃再细细替你问,好吗?”

凤羽深吸了一口气:“奴才自然是听公主的话的。”

秦素烟看凤羽这样子也实在心疼,将她好生扶到了床上,又宽慰了她几句,这才回到了正殿,准备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秦素烟坐在了凌寒墨一旁,鉴于凌寒墨是王爷,自己也得给他顾几分面子,先是向凌寒墨问道:“王爷,这件事和您的侍卫燕绥有关,你怎么看?”

凌寒墨见秦素烟主动和自己说话,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展开了,他回道:“燕绥自小和我在一起,他的脾性我最清楚,不是那种会难为人家姑娘的性格。”

“凤羽的脾性妾身也清楚,不是那种拈花惹草的人,况且平日里她一直都随着妾身,郎中却说她私下不检点,想来根本禁不住推敲。”

凌寒墨点点头,看向了那个郎中:“这里是南丰王府,欺骗皇室你可知罪?”

那郎中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但是这谎已经撒了,若是此时说出实情,恐怕是坑了自己,因此他又跪了下来,道:“老夫冤枉!脉象如此,老夫只是说出实情罢了!”

凌寒墨一笑:“哦?实情?既如此,那本王再叫一个郎中来看看便是了。”

凌寒墨说罢,将自己方才带过来的郎中叫了过来:“这个郎中你应该认识吧。这就是本王今晨找的郎中,却迟迟没来。本王没想到,竟然是你拦下来了。快说,你意欲何为?”

那撒谎成性的郎中脸上露出了些慌张的神色:“老夫,老夫只不过听说南丰王府赏金丰厚,生怕别人抢了老夫的生意罢了,并无他意。”

“那既然如此,就让这位郎中给凤羽诊脉吧。”

绣儿急道:“都已经给凤羽姐姐诊脉过了,为何还要再诊一次?”

“怎么,你心虚了?”秦素烟冷哼一声,“这位大夫,快去诊脉吧,告诉大家,这凤羽到底有没有得脏病!”

“是,我这就去。”

那假郎中心中咯噔一下,和绣儿对视着,绣儿心中急归急,但如今已经想不出法子了。

新来的郎中在房中待了一会儿,便走了出来,道:“回王爷,王妃,这位姑娘只是腿上受的伤有些厉害,已经伤及筋骨,需要一些时日治疗,再多休养几个月,便可好了。至于之前这位郎中说的脏病,在这位姑娘身上是完全没有的。”

“听见了没有?凤羽根本就没有那样子的病!”秦素烟又拿出了两个郎中配的药,摆在了王爷面前,“王爷你看,这位郎中开的药既有外用,又有内服。而那跪在地上的老大夫,却只配了跌打散,最可笑的是,这样的跌打散,人人都会配,作为一个大夫只开出这样的药,实在让人生疑。”

凌寒墨比对了一下药方:“的确如此,那看来,那位便是个假郎中了。”

凌寒墨一拍桌子:“大胆!你居然敢冒充假郎中来王府治病,还到处污蔑王府中人,你可知你该当何罪?”

那假郎中跪在地上,全无了方才的泰然自若,他的身体抖成了筛子,他想来想去,便指着绣儿:“是她!是她叫我骗人的!”

绣儿忙摇了摇头:“你说什么呢!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郎中拿出了兜里的一个香囊:“这是她今天早上交给我的,告诉我,把一切来南丰王府的大夫拦下!然后再污蔑那个姑娘的清白!”

秦素烟怒道:“果然是你绣儿搞的鬼!快说,你如此设计陷害你凤羽姐姐,到底是意欲何为?”

绣儿见纸包不住火,便跪了下来道:“对不起王妃,奴才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罢了,没想到竟然惹出了那么大篓子。”

凌寒墨道:“本王真是没想到,这王府里的人心居然这样黑。你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全是奴才一个人的主意。奴才,只是……”绣儿看了一眼燕绥,“奴才只是太爱燕大侍卫了,看见他爱上了凤羽姐姐便对凤羽姐姐心生怨恨,这才想了这么一出。”

秦素烟道:“那你是想那郎中过来败坏凤羽的名声,好让她在府里待不下去,然后自动离开南丰王府,这样你就以为燕绥会爱上你?”

绣儿点了点:“奴才的确是这么想的,毕竟奴才从来没见过燕大侍卫这样在意一个别的女人过。”

当燕绥得知这一切都是绣儿在从中作梗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姑娘,即使凤羽离开了,我也绝对不会爱上你的!”

绣儿索性破罐破摔了,红着眼睛道:“那又如何?只要你还是一个单身汉子,我便还有机会!我想着,不求你会怎么样爱我,我只希望你能多注意我一些,多看我几眼便好了。可是凤羽的存在,让我这一点小小的幻想都破灭了。”

秦素烟问道:“你恨凤羽就算了,可你为什么连带一起伤了秋霜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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