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徐,酒香飘扬。

几人在幕北山停留数日,这几日几人也算清闲,或许是畏于幕北刀圣的威名,再无人来刺杀或是抢夺,每天也就是喝酒饮茶晒着太阳,宛如风烛残年回乡休养的老者一般,楚青南每日舞剑练习,说是要等候墨杀恢复一起挑战幕北刀圣,墨杀也是一笑置之。

竹染尘悠然的躺在屋顶晒着太阳,吹着夏日温润的清风,手边摆放着一套茶具,一切显得怡然自得,竹染尘也乐的如此,这般清闲的日子似已是莫大的享受般。

竹染尘望了一眼当空烈日的角度,轻声叹口气,每日这个时候都会有一道不速之客来找自己,自己的清闲时光也会随之被打断。

“染尘,我今日给你带了好酒,这酒可是我昨天刚刚去库里借来品尝的。”一道人影从院子里急掠而至,这人正是带三人上山的那剑客于延潇,几日相处下来,几人已经相熟了,了解到于延潇是一无名的江湖浪客与那幕北刀圣顾良辰投脾气,便以好友相称住在这幕北山。

因有一日竹染尘见顾良辰与于延潇两人在下棋,便上前指点两手,此后每日这剑客于延潇都会在这个时辰来找他斗上几局,每日都要斗到赢棋才会离去,以至于这几日里竹染尘都会故作失误,败上一局,于延潇也就饮着酒开怀笑着离去了。

“借来品尝?那幕北酒库的看管可知道?”竹染尘一眼便看穿了他心中所想。

“他们…暂时不知…不过我这借来品尝自会归还,无大碍无大碍。”于延潇尴尬的笑笑,落在竹染尘身旁。

于延潇一伸手,不知从何处抄出一副棋盘,棋盘上附这黑白子,似是以内力压住的。

“你这棋盘都懒得拿走了?”竹染尘嘴角一抖。

“每日还要去取太麻烦了,我今日可是学了一个新法,你快来领教一下。”于延潇放下棋盘,一挥手白子皆是朝着竹染尘手边落去。

于延潇手中黑子郑重的放置在棋盘上,低头仔细的盯着棋盘。

竹染尘无奈的撇撇嘴,拾起一颗白子,手腕一抖,白子稳稳的落在了棋盘之上的双线交集处,于延潇似乎早就习惯了他这般不在意,丝毫没有理会,而是依旧紧紧的盯着棋盘。

于延潇手中子再次郑重的落在棋盘上,竹染尘也丝毫不在意他的落处,依旧随意的将子丢在棋盘上。

竹染尘在王爷府的生活便是每日陪着那不靠谱的王爷喝喝茶下下棋,也只有和竹染尘下棋是那王爷才不会悔棋。

每次王爷抬手悔棋,竹染尘便一掌打下,王爷抬头怒视着他,逗的旁边的叶泽开怀大笑。

时间不经意间流逝的飞快,两人平日这般时候已下了几盘,每次于延潇都难逃屠龙的结果,而今日似乎真的如他所说,学到了能制衡竹染尘的新法。

竹染尘也越发入神,落子虽依旧随意,可思考的时间明显长了许多。

“这棋,可是有些意思了。”顾良辰站在两人身旁,静静地观着。

“什么意思,不就是黑白对着吃,无趣。”楚青南从不喜好这类事物,自然也看不出其中端倪。

“两龙相搏,互争寸地,白子为大势所趋,黑子却寸步不让,稳步相争,黑子落处为龙首所至,无可匹敌,白子则如盘龙,龙身所在之地无可侵犯,却在无形中多了一抹搏杀,意在…”墨杀在一旁为楚青南解道。

“屠龙首。”顾良辰接过话,他知道这个好友的棋艺,就算是与他对弈都显有胜局,更何况与眼前这少年,可这已经明显的成为对立之势。

墨杀点点头,再度沉声道“黑子已在不知不觉间入了白子所设的局,看似稳健,却时刻有被斩龙首之势,若是龙首被断,必将一溃千里,盘龙起身收复失地,诛灭黑子。”

楚青南虽然不明白,可听墨杀的分析却又一种热血流动的感觉,口中轻声咽唾沫,生怕扰到身前盘坐的两人。

黑子一落,落在了那白子失误的寸地,竹染尘眉间舒缓开来,这时便是收网之时,棋子在两指间旋转,轻轻的放在那网口处。

竹染尘抬起头看向于延潇,大势已成无可逆转,接下来不过是负隅顽抗罢了,他的眸光所至是一抹诡异的笑容,那笑容充斥着嘲弄。

竹染尘凝神,意识到些什么,低头看去,那黑子已然落下。

“嘶”几道倒抽冷气的声音同时传出。

“这…”顾良辰没太明白眼前这棋局,但是他感觉这黑子峰回路转,有了一线生机,回头望向墨杀,墨杀也是轻摇头。

竹染尘骤然发愣,猛然起身嘟囔道“峰回路转,残兵为媒,龙首为介,互通破阵之法,这残落黑子是早就设置好的,残兵破我困龙之网,随后长驱直下,直捣黄龙,妙棋。”

于延潇也是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嘿嘿,这棋是山下一老者教的,他说此乃逆屠龙,并非什么高端棋艺,却专克你这困龙屠龙棋。”

于延潇说罢,提起身旁酒壶,痛饮一口,似乎掩饰不住激动,大笑起来。

“好棋,适于决胜局,为你所用浪费了。”竹染尘轻叹一声,又坐回去喝了口早便凉了的茶。

二人这一弈相持甚久,此时月光已缓缓洒落下来。

几人一同坐下,顾良辰差人取了些酒,几人举杯共饮,与眼前这几个少年。

“你这幕北刀圣似乎也没有传闻中那般难处。”楚青南举起酒杯,一饮而下。

“哼,他这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你们没来的时候天天缠着我打,练练练的,都已经称刀圣了还练。”于延潇打趣。

顾良辰撇撇嘴“你不也…”顾良辰想到什么没有接着说下去。

“于延潇前辈,几日前山下所见,那醉酒一剑,隐有绝世之姿,不知前辈何等功力。”竹染尘枕着胳膊闭着眼问道。

“是啊,那一剑应有子虚天境了吧,当真骇人。”墨杀说道。

顾良辰冷哼一声,没有言语。

“当年我在江湖上,那可是威名赫赫,常人听了怕是要吓破胆,可听过那云归剑仙一剑既出,八方云起,长眠三千大军,连雨十四日?我当年不差于其,我那一剑,血海尽断,那才是真骇人。”于延潇似已酒醉,比划着手势,还打这酒嗝。

楚青南听的兴奋,那云归剑仙他早便听说过,数十年前成名,如今已然逝世,当初为报弑徒之仇,一人独往官道,只为杀那侯爵,侯爵正的胜归来欲前往皇城领赏,路口处树上一人,地上一剑。

那人前后只说了两句话,只出了一剑。

“云起云落云归处,不还亡愿怎为师。”

“皆是有罪。”

那一剑递出阴云四起,八方雷动,雷鸣所过,剑光所至,皆是亡人,三千大军一剑葬之,阴雨连着下了十四日才冲刷干净血迹。

只是,楚青南似乎并未听过于延潇这个名字,可他自己与那云归剑仙相比还真有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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