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长玦道:“你爱留就留吧。”

水韵儿心里一喜,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被自己打动了,极其羞涩的露了一抹笑意。

这情形若是落在别的男人眼里,自然是忍不住要去好好疼惜一番的。

却听得聂长玦又道:“除了床,你哪里都可以睡。”

水韵儿:“……”

天气已渐渐入秋,她身着极薄的外衫,本来是存了引诱之心的,没想到弄巧成拙。

这么一个金贵的红袖楼的头牌,就这么在北疆军营主帅的帐篷里——的地毯上,冻着睡了一个晚上。

聂长玦寻到了你海棠花簪子放在了枕头底下,就心安理得的脱了鞋袜与外套盖着被子睡下了,全然把水韵儿这么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忘在了脑后。

他此刻只是急切的想进入梦境——

他又一次将那红衣少年压在了身下,漫天海棠花瓣纷然落下,落在他的肩头,发梢。

聂长玦狠狠的咬了一口自己的下唇,疼痛从遥远的神经末梢处袭来,伴随着血腥味充斥着他的感官。

就是这里。

聂长玦在心底喊道,每次都是在这个瞬间停下来了。

一瞬间,仿佛天地都静止了。

他缓缓的,以一种极慢的速度抬起了头,视线又缓缓的移向了身下之人——

那红衣少年睁着一双乌湛湛的眸子,不知所措的看着他,眼神澄澈如水。

不是楚过,又是谁?

聂长玦感觉自己的心跳从未如此剧烈过,他连声音都微微颤抖了,他看着这身下的少年,轻声问他:“你叫什么?”

“我……”少年微微张开了嘴。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今生叫果子,来世叫楚过。”

聂长玦猛的回过了头。

一瞬间,周遭的一切都化为乌有。仿佛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漂浮在虚无的时空之中。

他面前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胡子几乎垂到了地上,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衫,眯着眼瞧着他,捋了捋胡子,道:“你能见到我,很不容易。”

聂长玦冷冷的看着他,不动声色。

老者也这么瞧着他,似在思考着什么,那双眼睛虽然老态明显但一点也不浑浊,反而透空深沉不见底。

“这是你做的幻境?”聂长玦突然开口。

老者笑了笑,道:“长玦上仙,这是你的前世啊。”

聂长玦愣了一下,又“哼”了一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哈哈哈哈哈……”老者开怀大笑,“长玦上仙变成了人倒是有趣了不少。”

聂长玦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

“你要是想知道我骗没骗你,那我,就把记忆还给你?”老者突然正色,看着他说道。

聂长玦答非所问。

“我前和今生有何不同?”

老者捋了捋胡子,道:“长玦上仙是天界道法高深的上神,从来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他比你的话可少多了。”

老者似有些怀念的道:“长玦心性单纯通透,心地善良,不似你。”

老者看了聂长玦一眼,道:“不似你久经世故,骨子里冷血无情,而且,不信任我。”

听出老者话中的一点讽刺和不满,聂长玦不甚在意的扯出了一个笑容。

“那我若得回了他的记忆,也能得到他的法术吗?”聂长玦问。

老者惊了一下,道:“你生为凡人,自然是不能。”

聂长玦若有所思的“哼”了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算计,又道:“那我还是我吗?”

“这……”月老倒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道:“或许,你会是一半的你。”

就像现在的楚过一样。

他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奈何……天机不可泄露与凡人。

半晌,聂长玦道:

“那我宁可不要。”

老者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聂长玦睁开了眼,此刻正是天光大白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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