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斯巴达克斯的家乡,他记得小时候父亲常常带着他和猎犬去森林里打猎,他们往往要将最好的猎物献给村里的保民官。

斯巴达克斯还记得自己被那个保民官推举为角斗士预选的时候,只有十二岁的妹妹在母亲的身后冲着斯巴达克斯招手。而当他如今回到家乡,一切都变了,父亲在四年前为领主狩猎时遭遇了花豹,连尸体都没找到,那个领主甚至还因为猎物没有被其他猎人带回来而加了一年的税,母亲抑郁成疾在三年前病终。

这个家已经支离破碎了。

“大哥,饭做好了,过来吃吧。”许久未见,尤西娅已经对斯巴达克斯这个大哥很陌生了,但是她还是努力的熟悉着这个变得沉默寡言,满身伤痕的大哥。

五年不见,尤西娅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圣加西亚人都有一头乌黑的头发,越是纯血就越是黑的深邃。黑色的长发配上那精致的面容,和斯巴达克斯那饱经沧桑的脸庞看起来一点也不像。

饭食很简单,黑面包配上用肉和蔬菜熬制的汤,斯巴达克斯和豪斯却大口大口吞咽起来。

尤西娅没有吃,而是担忧的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两人。虽然她一直在村庄里生活,靠着父亲留下的弓箭打猎为生,但是去到城镇中用皮毛换取生活用品的时候还是听到过瑞亚城爆发了由角斗士发动的起义,为首的是一个叫斯巴达克斯的人。这二十来天她一直在祈祷那不是大哥,她也听说了叛军的那可怕的暴行,但她始终相信那些叛军不是在大哥的带领下。

但是就在今天,门被敲响后,少女得知了她最不愿知道的真相

虽然她也同样痛恨那些贪得无厌的贵族,痛恨那些横征暴敛的官吏,也隐隐的希望叛军会带来新的充满希望的生活。可是这已经不是起义了,是暴乱,叛军血腥而又残酷的将无辜的平民屠杀掉,无数个十字架被树立起来。

她知道面前的斯巴达克斯是她仅存的亲人了,可是他做下的那些事让她无法原谅他。

“为什么要这么做?”听到少女的诘问,斯巴达克斯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大口吞咽着热汤,还撕了一片黑面包塞到口中。倒是豪斯停下为斯巴达克斯辩解:“尤西娅,听我说,这些都不是大哥干的。那些人都被蛊惑了,我和大哥是被排挤出来的,我们现在只想活下去而已。”“帝国平叛的军队足足有十万!而且是全帝国最精锐的禁卫军!你觉得帝国会宽宏大量的放过你们?就因为你们被叛军抛弃了?!”尤西娅越说越激动,到最后捂着脸哭了起来。“为什么你要做下那些事,斯巴达克斯……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啊!”少女痛苦的大喊到,得到后再失去远比一无所有要痛苦的多。

“我和弟兄们明天就会离开,也许再不会回来了,你就一直这么平静的生活下去吧……抱歉。”说到最后,斯巴达克斯迟疑了一下,还是对尤西娅说了句抱歉。

没等尤西娅说话,从村庄外突然响起了马蹄声,从远到近迅速地移动而来,而且听声音不在少数。

斯巴达克斯和豪斯脸色一变,连盔甲和武器都来不及拿就牵着尤西娅冲出屋子。

雨势逐渐变大了,但是还是能隐约看到疾驰而来的上百名骑兵正在朝着村子冲过来。

斯巴达克斯紧紧攥着尤西娅的手,想要带着她一起离开,尤西娅却反攥着斯巴达克斯去到屋后。“你们躲在地窖中,我会跟他们说你们逃往森林中了。”没等斯巴达克斯说话,尤西娅就掀开了地窖的入口,推搡着斯巴达克斯和豪斯进去。“没时间说这么多了,等我打开地窖你们再出来。”急急忙忙的说完话,尤西娅就回到屋中,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咚咚直跳仿佛要从喉咙跳出来了。

“挨家挨户的搜索,不要漏过一个可以藏匿的地方!”一个平和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当她听到这句话后立即推门而出,抱着斯巴达克斯和豪斯的盔甲对骑在战马上的年轻军官说:“大人,他们往森林里逃去了!”

“所有人!跟我来!”“是!”看到盔甲是帝国军队的制式盔甲后年轻的军官没有迟疑,立即下令向着森林追了过去。

等到骑兵们的身影消失在森林中后尤西娅急忙跑到房后打开地窖将斯巴达克斯和豪斯拉出来。“赶紧逃!从以前我们去森林的小道逃!希望你还没忘。”“那你呢?你必须跟我们走!”斯巴达克斯把着尤西娅的肩膀说道。

“我还可以在他们回来后再拖延些时间,快点走!再不走来不及了!”说完,尤西娅紧紧地抱住斯巴达克斯。“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让你活下去!快点走啊!走!”

看着斯巴达克斯和豪斯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尤西娅将被雨水湿透了的头发理了理,回到门口,跪下来。雨滴打在她的身上,寒冷让她的意识模糊,但她不会起来。

她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罢了,除了这个办法能拖延时间,她已经没有选择了。帝国宪法,所有协助,支持,加入叛军的人都必须被钉上十字架任由风吹日晒雨淋腐朽成骨架。

斯巴达克斯是她仅有的亲人了,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所以她必须这么做。

亚尔斯兰一行追了大概半里地的路程,他突然回想起那个少女湿透的衣服和头发,那绝不是刚刚淋湿的,而且没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跑出这么远的距离。

他被骗了!

亚尔斯兰急忙调转马头,以更快的速度向村庄疾驰而去。之所以他会这么相信少女的话,是因为他没想到会有人包庇叛军,因为之前的暴行,虽然人们不会正面与叛军对抗,但是只要帝国军队来了都会向帝国军队举报叛军的去向,亚尔斯兰也经历了好几次,所以想当然得以为这次也不外如是。

当他回到村庄,看到跪在门前的少女,愤怒的恨不得将这个少女以叛国的罪名杀死,但他还是强忍着怒火,询问。

“为什么?”

已经开始渐渐失去意识的少女抬起头,看着骑在战马上的军官,突然笑了起来。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相遇,她应该会和其他女孩一样面对他的视线脸红而手足无措吧?

“他是我的兄长……我不能看着他被送上十字架……”虽然声音微弱,但是少女的语气中透露着坚定不移。“所以你就选择包庇了一个掀起大屠杀的渣滓?!是吗?”亚尔斯兰将长矛抵在少女的喉咙,一丝鲜血从被刺破的皮肤中渗透出来又被雨水冲刷掉。

对死亡的恐惧让少女不自觉的开始颤抖,但是依然坚定的回答。“不管怎样,他都是我最后的亲人了……大人,我愿意成为您的女奴,求求您,放过兄长他吧。”

沉默了一会,亚尔斯兰收回长矛。“今晚在这里休整,明天返回瑞亚,来两个人,把她绑起来,看管好每一个人,告诉他们如果不说出那两个人的去向一律按叛国论处!”亚尔斯兰当然不可能因为少女而放弃追捕那两个人,他不是圣母,他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

闻言,少女想要说话,但是长时间淋在雨中已经让她虚弱到了极点,刚站起来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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