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敢当没有半点犹豫，已经把期子陌当成知心大兄弟的他直接握住期子陌双手，恭敬道：“不知公公有何指教！”
“大将军烟重了，谈不上指教。”老太监呵呵笑笑，“只是一点建议而已。大将军如果想全身而退，如今看来，只有回宫之后立刻引咎辞职，向陛下交出兵权，归隐山林之中。”
齐敢当脸色难看。
兵权？
没有兵权的大将军，还是将军吗？
归隐山林还能继续为大秦效力吗？
齐敢当心中也一直有个梦想，那就是有朝一日解甲归田。
但绝不是今日！
大秦国内，八大宗门明争暗斗，与大秦皇室暗中斡旋。
大秦境外，西域魔人气势汹汹，攻城略地。
大秦帝国在歌舞升平的外表下，已然危在旦夕，如同累卵。
只待一朝倾覆。
齐敢当也曾想过，待到战事平定，大秦的危机解除，自己解甲归田，弄个员外当当，含饴弄孙尽享天伦之乐。
但现在他怎么可能解甲归田？
只是还没等齐敢当摇头拒绝，期子陌仿佛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嘴角带着一丝深邃的笑意道：“大将军，我只是说让你解甲归田，并没说不让你继续掌兵，更没说不让你继续为大秦效力？”
“啊？”齐敢当一愣，挠头道：“啥意思啊？”
“做大将军，带领羽林天军，是为女帝效力。”期子陌压低声音，缓缓道，“但不做大将军，也可在民间带领私军，为大秦效力！”
“那不就成了造反的藩王了吗？”齐敢当眼中闪过一抹冰冷，冷哼道：“你敢让本将去带兵造反？你可知本将这几十年杀了多少造反的藩王？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齐敢当一身修为被镇压，但此时他身上的气势竟然让期子陌倒退一步。
这是从战场上的尸山血海中长年累积起来的杀气。
期子陌长呼口气，平静下心神，随后连忙道：“将军，那要看为谁效力！为藩王效力，那是对大秦不忠。但如果为了皇室效力，那就是为大秦效力！”
“皇室？”齐敢当一愣。
“对！”期子陌缓缓道，“要知道，皇室之人，可不仅有女帝。”
齐敢当目露疑惑。
这期子陌到底什么意思？皇室可不就只有女帝一个人了吗？
二十年前的宣武门惨案，除了那半壁江山的大臣全家死绝，那些皇室成员同样被女帝清理的一个不剩！
那事儿还是期子陌做的呢。
而此时，期子陌拍了拍手。
黑暗中，一个少年缓缓走来，在月光下拉出修长的影子。
少年面容清秀，眉宇间却透露着一股霸气之色，举手投足散发着一种尊贵威严的气息。
“微臣拜见先皇！”
看到这个身影，齐敢当两眼一阵恍惚，仿佛看到另外一个中年人，当下心神大乱，直接跪下！
额头埋在泥土里，齐敢当老泪纵横，浑身颤抖：“微臣知道，先皇肯定没死！先皇啊，微臣想你想得好苦啊！”
“咳咳，那个，齐将军，你先起来。”期子陌脸色古怪，一边拉着齐敢当，一边小声道：“你先看清楚，这不是先皇。”
齐敢当一愣，随便抹了把脸，顾不得清理脸上混在一起的泪水和泥巴，瞪着两眼仔细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的确不是先皇。
齐敢当眼中涌现出浓郁的失望之色，但随即疑惑的皱眉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像，实在太像了。”齐敢当眼都不眨的死死盯着年轻人，轻声叹道。
年轻人眉宇间那股霸气和威严，几乎与先皇同出一辙！
这简直就是年轻时候的先皇，一样的瘦削一样的桀骜，只是少了那意气风发的凌厉双眼。
“齐将军，老奴先介绍一下。”期子陌冷声道，“这位是先皇的长子，如果先皇还在世，女帝尚未夺权的话，这位便是我大秦帝国的太子！”
期子陌说完，转身道：“太子殿下，这位是我跟您提起的齐将军，对大秦帝国忠心耿耿！”
年轻人点点头。
齐敢当却一脸不敢置信：“期子陌，你别骗我，先皇哪里有长子？！”
“当然是有的。”期子陌淡淡道，“当年宣武门惨案，我负责屠戮文武官员与皇室之人。那时我才得知，丽妃已有三个月的身孕，只是怕当时的皇后红胧猜忌，才隐秘不宣。”
“那天，老奴一身血衣踏入她的寝宫，她苦苦哀求，我才知道此事。”
期子陌说到这里，看了少年一眼，见少年脸色依旧平静才继续道：“后来老奴杀了一个宫女，取了头颅，混在一堆皇室之人的头颅中献给女帝，这才将丽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保下来，暗中藏到边境山村……也多亏女帝没有发现，否则老奴和母子三人都要性命不保。”
“这……”齐敢当脸色难看。
期子陌叹了口气：“齐将军，你也知道，如今的女帝乃是谋朝篡位之君，而这位太子，才是皇室正统。所以，你愿意为一个谋朝篡位，心狠手辣的女帝效力，还是为真正的大秦尽忠？”
齐敢当颤抖起来。
他对大秦，忠心耿耿！
他曾发誓，无论如何都不反叛大秦。
可如今，他竟然不知道该去向谁尽忠。
到底，哪个才是代表了大秦？
这不是反叛不反叛的问题，似乎怎么选，都是对的，可又似乎怎么选，都是错的。
见齐敢当犹豫不决，期子陌叹了口气，也不继续为难齐敢当，淡淡道：“罢了，我已知将军心意。只求将军休要将这件事告诉当今陛下，权当是看在先皇的面子上。”
期子陌说完，转身就走。
少年也是转身就走。
一步。
两步。
三步。
每一步，期子陌都走的异常缓慢。
他在等。
可走到第三步，齐敢当还是在他身后默不作声。
期子陌脸上的笑容早已散去，脸色愈发难看，叹了口气，两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决然的杀意。
手指凭空虚叩，仿佛置于琴上扣住了琴弦，下一秒就要拨弦作曲。
而就在他脚掌即将落下的刹那。
期子陌身后猛然传来一声低喝。
“本将拜见先皇太子！愿为太子阵前斩将，拔剑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