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来，那一小块混沌空间是问题所在。
贺亚男迫不及待，第一个冲进去，胡乱释放法术，猛轰四周。结果半点儿效用没有，连她自己都看不见放出的法术在哪里，到处是混沌一片。
空间的边界不是普通能量场，乃是宇宙的基本法则，需要绝大的能量和巧妙的方法才能突破。贺亚男那点儿可怜的真气，简直是蚍蜉撼大树。
从外面看，那个小空间就像是地平线或海天交接处，视野的尽头。贺亚男在里面干了些什么，外面的人一无所知。
不过大家对贺老大的脾气有所了解，猜到这家伙在瞎折腾，因此都站立原地，不跟随进入。狭小的空间中很容易挨上一记法术，空间没打开先误送了命。
过了半晌，贺亚男从空间中出来，垂头丧气。“不行啊，力量全落在虚无中，周围什么都没有，可偏偏就被挡住。”
接下来，谢海天、翟星沉等人轮番尝试，都不能破坏空间的边界。
“何道兄，你有没有办法？”黄少穆充满希冀地问。说来有趣，原本他和当归是最对立的敌人，现在反而成为最相信其实力的一个。
谢海天撇了撇嘴，忍不住要说风凉话，弟弟谢海生忙拉一把，轻轻摇头。
当归一直在琢磨，搜肠刮肚，回想从柴刀中得到的各种道术。那些道术千奇百怪，各有各的巧妙和神通，但在原理上，并未超越“人马座”的级别。人马骑士饱含暗能量的一箭没能穿透空间屏障，那么其他道术多半也不成。
除了一样，沸点术。
在以前的战斗中，沸点术制造的超低温无往而不利，可摧毁一切事物。
当归慢慢地走入混沌空间，站定，深吸一口气。然后拔出柴刀，斜指前方，聚集暗能量。
为谨慎起见，一开始他只用了小半力气，再逐渐加码，温度越来越低。然而，直到趋近极限，也没产生任何变化。如贺亚男一样，发出去的能量撞上了虚无。
忽然之间，灵感闪耀，当归记起一件往事。在峨嵋山地下的天雷斗霄阵中，为地火神君许天成所困，最后关头他使出一招“太极图”，紧接着被传送到紫竹峰千碧林。事后问起，吴有虚不肯详细解释，只说是打开了空间通道。
而“太极图”这一招，便是模仿吴有虚学来的，老头儿曾得意洋洋地吹嘘，贯注真力后可切碎空间，天神也招架不住。
其实吴有虚是操纵空间的大师，在扬子江天池下的大厅同桑素纹交手时，他制造出一个异时空，化解了最强攻击法术“命运之噬”。桑素纹遭遇的也是“一片虚无”。那时当归陷于昏迷中，不曾目睹。
如果用暗能量施展太极图，会怎样？
当归往柴刀上输入真气，激发暗能量共振，待到充足磅礴时，学吴有虚的手法在空中画一个圆，中间以S形曲线分割。
真正的“太极图”岂如此简单，当初成功施展，是误打误撞吻合了能量场的振荡频率，并且有五芒星阵和两颗暗物质结晶“接引石”作载体配合。
当归来回比划，画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太极图，对空间无半分撼动。
运气不错，空间虽没能打通，另一个变化意外发生了。这个混沌空间不同于寻常空间，按照天神一族的理论，它属于“高维空间”。在高维空间中，极微小尺度上的暗能量振荡可在多维度上展开，当归的一举一动传递到遥远的地方，引来一位神秘者的注意。
正前方五米远、三米多高的空中，浮起一团光，明亮耀眼。在光芒中，一名女子的形象从无到有，一点点凝结、清晰起来。
“人子，你叫什么名字，来自何方？”
女子开口讲话，既威严高远，又不失和蔼与亲切。她的脸闪闪发光，分辨不清具体的模样，但就是让人觉得崇高、辉煌、美丽，不由自主生顶礼膜拜的情感。
当归大吃一惊，本能反问道：“你是谁？”
“我是女娲。”
女娲？！
自从遇到女娲教后，当归曾许多次设想过这个听起来虚无缥缈的人物。在女娲教徒口中，她是天神。当归不怎么相信，天神早已经消失，两千年来未履人世。可另一方面，连木一渺这等人物都入了教，甘愿臣服于所谓“教主”，其中定有缘故。女娲教徒皆是修道者，非同山野间的愚夫愚妇，会迷信子虚乌有的邪教。
此刻，女娲竟真的现身于面前，而且看她出场的架势，显然是有大神通的。
“你是天神？”当归实在是意外，呆愣半天，才想到一句问话。
女娲对此心生疑惑，盯着当归，仔细端详。当归只能瞧见一团光，并不清楚女娲在干什么，但感觉到，浑身从上到下、从内到外都被看透了，每一寸每一分暴露无遗。
片刻后，女娲问：“你从哪里来，认识葛抱朴吗？”
“不认识，只在书本上读过他的历史。我怎么可能认识，他是一千二百年前的人物。”
“你多大了？”
“十九岁，我叫何当归，是峨嵋山原道宗弟子。”
“原来如此，”女娲颔首，在当归听来仿佛在轻笑，“葛抱朴居然为一千年后留下了埋伏，也算费心思了。”
当归听不懂：“你认识葛抱朴？”
“当然认识，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女娲的回答与当归前面的回答句式相同，不知是否故意模仿。如果是，那可有点儿顽皮，与天神的身份不相称。
当归没心思详究，只问最关心的事：“女娲教是你授意创立的？意欲何为？”
“为了你。”
无论女娲回答什么，哪怕说要毁灭人类，当归都不会像现在这样震惊。“为了我？你在开玩笑吧。”
“你暂时是中州大陆上唯一活着的人类，我要保护你。”
当归愈发糊涂，晋阳国有八千万人口，楚江国超出一亿人口，再加上星罗国和许多城邦部落，中州大陆的人类数不胜数，岂止自己一个。
“你我今日初会，而女娲教已成立好久，如何说得上保护我。”
“没错，那时你不在计划中，成立女娲教是为延续人类血脉的大目标。今天我见到你，发现你是人类，自然要保护你，小目标和大目标是一体两面。”
女娲的每句话都藏着玄机，令人费解。还有那个“暂时是中州大陆上唯一活着的人类”的说法，也是不知所云，唯一就唯一了，怎又叫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