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两发极其强劲的法术,云舞阳仅微微侧身,同时怒目圆睁须发戟张,对木一渺发一声断喝。

原来,鬼头刀的当头力劈看似气势汹汹,实际上为虚招,只用了两成真气。天魔啸才是致命的手段,调集了丹田中所有的剩余力量。

在远处发声时,天魔啸已令人心旌摇动,难以自控,何况是面对面。

木一渺眼前发黑,耳中鸣响,浑不知身外之事。鬼头刀直落,将他从中劈为两半。

紧跟着,归云的“螺旋刺”穿透云舞阳的肩膀,真如的“莲花法印”击中云舞阳的大腿,云舞阳被打飞出十几米,摔在黄土台上。

他顺势打滚,一手抓住鸣玉的尸体,一手抓住姬云飞,然后弹起身。适才姬云飞心神失守,被天魔啸震昏过去,而当归和楚楚也晕头转向,尚未缓过劲照料他。

归云和真如的后续攻击接踵而至,云舞阳举起鸣玉和姬云飞,挡在身前。归云不以为对方真的拿妻子儿子作挡箭牌,很简单的道理,如果云舞阳为凉薄之性,就不会宁肯受伤也要诛杀木一渺,为鸣玉报仇。

但她不敢冒险,只得操控“螺旋刺”调转方向,将真如的法印撞碎。

云舞阳腾空而起,往石鼓峰疾飞。

归云站立不动,真如微微摇头,两人都不追赶,目送云舞阳远逝。

其他修道者亦不敢妄动。

堂堂九品堂掌门木一渺,公认为修道界顶尖高手,与三大掌教相差不过一线而已,却连云舞阳的一招都接不住。

紫雷神君的的确确当得起天下第一之称,真动起手来,比传闻中更厉害更可怕。何必上去找死,云舞阳跑就跑了吧,自有天道宗原道宗心禅宗去操心。

云舞阳带着鸣玉的尸体和姬云飞一股劲朝前飞,肩膀和大腿的伤势甚重,鲜血沥沥滴落,亦不管不顾。

飞出一刻钟后,姬云飞渐渐清醒,睁开眼皮。他看清提着自己的云舞阳,和旁边的鸣玉,立即叫喊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娘……”

姬云飞一边怒吼,一边挣扎着欲动手。

云舞阳突然松开左手,鸣玉的尸体从高空中直坠。姬云飞大吃一惊,停止动作喊道:“快接住她——”

云舞阳闪电般出指,封住姬云飞的六处要穴,包括哑穴在内。然后他急速俯冲,捞住妻子,再返身上升,继续飞行。

姬云飞说不得动不得,满腔愤怒,狠狠瞪视云舞阳。虽然第一次相见,但在瀛台岛上他听天道宗弟子形容过紫雷神君的相貌,猜出此人就是自己的父亲。

云舞阳往西南方全速飞行,不作停留,直到月上中天,下方出现一道崇山峻岭,才降落下去。

黑夜中,景物模模糊糊,可大约分辨出,这是一座险峻的山峰,高耸入云。四周坐落着几座较矮的山,对主峰形成拱卫之势。在山脉中,覆盖着大片的森林,一条微微发亮的带子从山谷间穿过,是河流。

云舞阳落在临近峰顶的一处平地上,放下姬云飞和鸣玉的尸体。

平地极其宽广,足有数万平方米。地面上铺着一块块青条石,四四方方,显然为人力在山体上开凿建造。最近可能下过雨,石板冲刷得干净,在月光下泛着白色。

五六米远的地方,矗立着一块大石头,上面刻着一个硕大的、暗红色的字——“道”。

此地即是太华山,说法大会的会场。

心禅宗第二任掌教神策在太华山召开第一届说法大会,压服原道宗和天道宗,是修道界人人知道的典故。神策高谈阔论,连讲七天道法,闻者无不赞叹钦佩。大会结束时,神策写下一个“道”字,竖立在会场。

太华山称得上修道界的名胜古迹,凡是修道者,都会专程来瞻仰,怀慕先贤。

云舞阳将鸣玉的尸体平平地放在地面上,头颅扶正,双臂并拢在身侧。

他站在旁边,怔怔注视着死去的妻子,脸色木然。

许久,云舞阳艰难地抬起手臂,拍出一掌。火焰从尸体上升腾,剧烈燃烧,发出比卜的声响。

“漫漫行长路,忽忽若飘尘,此间一别离,春梦了无痕!”

云舞阳用力挥衣袖,劲风鼓荡,骨灰纷纷扬扬,散入夜色中。

“你……你做什么!”

姬云飞大叫,从地上猛扑过来。

一路上,他始终浑浑噩噩,仿佛傻掉了一样,根本不去想鸣玉的死亡。当人极度痛苦时,潜意识中往往拒绝承认现实。此刻见鸣玉被焚化,骨灰四散,留在人间的最后一丝痕迹消失,姬云飞终于意识到,再也没有母亲了,听不到她的鼓励和斥责,见不到她的微笑和佯怒。从今往后,天人永隔。

因身怀暗能量,封锁的穴道已松动大半,在伤心绝望之下,一股气血直冲顶门,姬云飞弹起身,飞跃至尸体燃烧处。

他伸手在地上乱摸,往空中乱抓,然而什么也触不着,两手空空,心中空空。

姬云飞扑倒在地,放声恸哭,几乎哽噎喘不上气。

“这是我与你母亲初会的地方,”云舞阳说道,“一切源于此,也结束于此,我相信是她的心愿。”

“放屁!少装腔作势,你知道她有什么心愿?”姬云飞抬起头,泪眼模糊,“她想活着!她想活着!”

云舞阳默然。

姬云飞站起身,跨步逼到云舞阳的面前,眼中充满了恨意直视:“你为什么不救她!如果你早站出来,她就不会死!为什么要让她一个人承担!你这个胆小鬼,懦夫!”

云舞阳心中亦无尽的悔恨。

木一渺揭开旧事,云舞阳在恼怒之余,又滋生出一丝侥幸。如果鸣玉为此同原道宗闹翻,正好夫妻团聚,所以他没出面阻止。再说也阻止不了,木一渺背后有女娲教,知晓内幕的人不止一个。

云舞阳压根儿没想过鸣玉会自尽,否则,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她掳走便是。

自己终究不了解她,云舞阳苦涩地想。

对于姬云飞的指责,云舞阳不愿意解释。他心高气傲,久居上位,在江湖上行事霸道说一不二,从未对人认过错。何况,那是他的儿子。

鸣玉并不曾告诉生子一事,云舞阳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了儿子。他毫无做父亲的心理准备,不知该如何应付眼前的少年。

PS:接下来是姬云飞的故事,有好几万字。以前我说过,主角的几个小伙伴都有各自的一段情节,不喜欢看支线的读者可以先攒肥,过段时间再来。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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