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很明显,孔荀全力推崇郭晓义查案,而郭晓义也警告了赵聆,郭赵两家的关系,这些世家公子们心里都清楚。

这一点不会错,除了郭家,没人敢指着赵聆的鼻子说你资格不够。郭赵两家世代联姻,赵聆的母亲也是郭家人,赵聆自然懂得这个分寸。

赵聆言道:“如果郭兄真是郭家人,那么就请你来查这件案子。旁人或许不知,但是我赵家子弟,对郭氏一族的推衍能力,还是相当信任的。”

李世通也表态道:“那就请郭兄查查吧。”

在场的人统一了意见,王六泗点头首肯。他可以跟赵聆唱对台戏,但是不敢跟郭氏子弟唱反调。大家都是豪门望族,每个家族的底细都清楚,郭氏一族,也是最神秘的大族,在世家之间的关系也非常好,他们不轻易得罪人,但别人也不能招惹他们,不然麻烦就大了。

郭晓义起身言道:“何嬷嬷,殷媞还没有下葬吧,请带我去查看一下案发现场,我很可能要对殷媞姑娘的尸体进行查验,这点不会坏了春风楼的规矩吧。”

何大娘言道:“殷媞死了,我们查不出来,当然也不敢轻易移动她的尸体,案发现场保存的很完整。我春风楼的规矩,绝大多数姑娘卖艺不卖身,但毕竟是青楼女子,一个死了的姑娘,检查下尸体也属应当。”

孔荀接着言道:“殷媞姑娘与我们都交好,她的尸体,肯定不能让仵作随意地检查。可郭兄不同,你的身份比我们高,还当着我们的面去验尸,不会有不良的影响。”

又对诸位公子言道:“你们这些纨绔子弟应该感到幸运,能看到郭兄亲自出手,也不知道几世修来的福分。如果被你们的家主得知,他们肯定愿意付出更大的代价,也要看看郭氏的手段。”

郭晓义摇了摇手,道:“孔兄,请为我做好记录,等下我会吩咐家里人做下笔录,她们不在身边,无法亲临现场,还是看你的笔录最方便。”

“何嬷嬷,除了俪俪、以及诸位公子,其他人都退下吧。有些事情,不方便更多人知道。而在场的这些世家公子,都与我郭家有旧,知道我家一些事情也没事。”

“但请大家要记住,此事尽量不要对外声张。我在查案期间,也请不要盲目的插嘴,以免打断我的推测思路。对一件案情的分析,最重要的是找到线索,以点带面,逐渐将真相查出来。”

众人点头,孔荀随手拿起一支笔,手托纸张准备记录。孔荀的才学,令郭晓义非常满意,有他配合众侍女们一起分析,对案件的侦破帮助很大。

在何大娘的带领下,郭晓义等人来到殷媞的房门前。

殷媞所住的地方,正是春风楼的后院,这一区域住的全是那些卖艺不卖身的风尘女子。在这一点上,何大娘区分的很仔细,她可不想让卖肉和卖艺的姑娘混在一起,那对春风楼的影响太大了。

后院这里,不是相熟、提前打过招呼的人,根本不允许进来。而赵聆、王六泗等诸家公子,都是有身份的人,他们平常也不会走进后院,免得传出不良的风评。

望着后院这片区域,都是一个个闺房木房,每个房内都有一间书房和居住室,看来何大娘对自家的姑娘们都很好,简直把她们当成大家闺秀在培养。

后院住的这些女子,每个人都在琴棋书画上有一些造诣,不说每个人都能做到知书达理,但是最基本的仪度,在良好环境的熏陶下,想要变坏都难。

从这一点感受,从殷媞所在的环境中,即可直观地体现出了,她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子。一个衣食无忧,无故地死在自己的闺房,死因不明,确实令人匪夷所思。

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郭晓义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印,正是传声符。在出门之前,陆判特意制作了两张,以供郭晓义与家中联系。只要每天拿到太阳下晒一晒,就可以连续使用三天。

郭晓义言道:“小慧,家里没事吧。”

郭慧的声音从传声符中传出,言道:“家中一切安好,自从崔钰先生来了以后,他就搬去了碧菱姐姐那里。”

郭晓义笑道:“崔钰先生可是四大判官之首,自然明白跟谁在一起修炼,对他的帮助最大。你盯好了清儿,她太顽皮了,千万别让她跑出去闯祸,更不要让她去作坊里捣乱。”

郭慧言道:“清儿阅历不够,只懂佛义,不知其他,我已经为她专门建了佛义堂。以后来的佛门子弟,就让她管理,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就不许走出天机大殿一步。”

听着郭晓义对着一张符纸说话,而符纸上还能传出声音,真的令赵聆、王六泗等人啧啧称奇。他们都不敢多言,只等郭晓义进行查案。

传声符中传来郭慧的声音,道:“哥哥,按照我的推算,你应该快要进入江西境界了吧。”

郭晓义言道:“我正在青山镇,会在此逗留一段时间。不来不知道,这个镇子很不寻常,这里居然出现了一块题了字的无字碑。你跟官家那边打个招呼,让他不要插手青山镇之事,更不要觊觎那块无字碑。青山镇的一切事情,由我们天机阁全权接管。”

郭慧言道:“好的,命令已经传过去了,我已经到了天机大殿,众侍女们已经准备妥当。”

郭晓义望了望后院,言道:“众侍女们准备,我正在青山镇的春风楼查一桩案子。死者名叫殷媞,二十二岁,女性,从小跟随老鸨何大娘生活。她所住的房间,乃是春风楼的后院。”

“后院房屋四十八间,加上殷媞,总共有四十二人居住。房屋的造型统一,都是一层木房,每间房的相隔十米。整个后院房屋呈现环型,里外共三层。中间一条主道,直通春风楼后堂,连通三层阁楼。最外围是一堵高三米的石墙,围彻而成。”

“这个案子他们都说会成为一桩悬案,说明死者死因不明,他们都查不清楚她是怎么死的。我就先从外围查起,然后再进入死者的房内探查,请大家给我初步判断。”

听说郭晓义报出一系列后院数据,令何大娘、赵聆等人眼界大开,全都摒住呼吸,静等下文。娇憨可爱的胡俪俪,也闪着好奇的大眼睛,盯着郭晓义猛瞧。

不一会儿,从传声符中传出几个侍女的推断。

“启禀阁主,我天机大殿初步推断有三个。”

“一,春风楼的后院,乃是道门的手笔,跟传说中的三才阵非常相似。整个春风楼,修道环境非常好,外人想要闯入后院,不可能不惊动其他人。”

“二,殷媞是自杀的,唯有这种情况,才能造出不可查的悬案。想要反驳这个推断,需要提供大量的情报,我们要了解殷媞的一生事迹,才能分析出她有没有自杀的可能性。”

“三,殷媞是别人杀的。不是自杀,那就只有他杀。那么杀她的人,肯定就在后院附近,或是对春风楼非常熟悉。想要进入后院,而不惊动他人,说明凶手也看出了后院的阵法,他应该懂得道门的一些阵法。”

“请阁主小心,如果是第三种,那么就要时刻保持警惕。凶手的实力,绝对不是我们普通人能对付,我们已经请护法鬼丫头前往青山镇,请阁主一天内不要离开春风楼。”

郭晓义惊愕道:“怎么会有这个推测?难道平常人,就杀不得殷媞了吗?”

传声符中传出某个侍女的声音,道:“普通人根本杀不了,因为春风楼是家青楼,每天来往的人非常多。而殷媞是死在自己的房间,如果她不是自杀,那么能杀她的人,只能是春风楼的主人何大娘。”

“可何大娘不会那么做,她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她有时间在晚上去杀人吗?而其他人想要进入后院,还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入,根本做不到。凶手必定是位高手,有一手很高明的飞檐走壁的武艺,或者对三才阵非常熟悉,不然根本办不到。”

“具体殷媞是怎么死的,只有进入房内进行验尸,以阁主的手段,不可能查验不出来。”

又一个侍女突然问道:“请问阁主,殷媞姑娘死亡时间,大概在什么时候?”

郭晓义言道:“就死在昨夜寅时三刻。”

侍女疑惑地答道:“这怎么可能?请阁主稍等片刻,容奴婢去问下陆判先生,这与他交给我们的知识完全相悖。”

郭晓义点了点头,他也有一个疑惑,地府两位判官都在天机阁,那么阳间的生灵死亡,只要侍女们去问了,那两位都不会隐瞒。

殷媞之死,死的时间太短,按照孔荀所说,只看到殷媞的鬼魂带话,然后就消散了,其中没有鬼差前来接引去地府。这个产生了一个很大的问题,阎王要人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自然会有相应的鬼差前来接引。

而鬼差并没有出现。郭晓义甚至在出门前,亲眼看过陆判指挥着一个鬼差,帮忙接引走天机阁一个死去的老人。生老病死,没有人能阻止,除非修道,还要修到天师境界,才能阻挡岁月的侵蚀。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人鬼殊途,不可插手过多,否则会带来厄运。按照孔荀的叙说,殷媞很可能魂飞魄散,消失在世间,她死后根本就没有进入地府,自然无从查起。

没过多久,从传声符中传来两个声音,正事陆判和崔钰。

陆判道:“区区三才阵,根本无法阻挡鬼魂的接引,难道我法力不够?大哥,你翻查下生死薄,看看殷媞的死亡日期。”

崔钰也纳闷道:“给出了春风楼和殷媞,有了地点、死去的人物,更给出了准确的死亡时间,生死簿上却看不到殷媞的任何记录。我只能解释,世上根本没有殷媞这个人。”

郭晓义惊愕道:“这不可能,我就在春风楼,殷媞的尸体就在房间内。房间内或许是一具尸体,但是尸体的出现,足以证明她留在世上的痕迹,生死簿上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记载?”

崔钰追问道:“郭兄弟,你确定房内真的有尸体?”

郭晓义肯定地言道:“我肯定,因为我们都是有身份的人,我身边的人不可能开这样的玩笑,房内就有一具尸体,死者名叫殷媞,她才二十二岁。”

崔钰皱眉道:“请稍等片刻,容我联系下酆都。”

天机大殿中的崔钰,闭上双目,一丝神念进入酆都,来到阎罗殿。

十殿阎王,分别为:一殿秦广王、二殿楚江王、三殿宋帝王、四殿五官王、五殿阎罗王、六殿卞城王、七殿泰山王、八殿都市王、九殿平等王、十殿转轮王。

每位阎王都有自己的居所,每百年轮流坐镇酆都,以定地府的稳定。而这一次坐镇酆都的阎王,正是六殿卞城王。

看到崔钰的神念,卞城王笑道:“崔钰啊,还是你最尽心尽责,本尊在人间游历,神念也在酆都巡视,真是幸苦了。除了陆判那个小子,你们三大判官的实力跟我们差不多,许多闲杂小事就交给牛头马面去做,我们还是要专心修炼。”

崔钰把生死簿摊在卞城王的书案上,指着上面言道:“请问卞城王,为什么生死簿上,没有殷媞这个人的名字?”

卞城王言道:“生死簿都是你在保管,你都不知道,我又哪里知道?”

崔钰言道:“生死簿是我地府重宝,上面竟然没有记录人世间的某个生灵的过往,根本无法判定阳寿多寡。”

卞城王抚了抚胡须,言道:“生死簿上没有记载的生灵,只存在两种可能。一种是那些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特殊生灵,那些都不归我地府掌管,当然没有记录;另外一种,就是世上根本就没有那个生灵。”

崔钰苦恼道:“可我在人间的天机阁游历,却听到一件事,在青山镇的春风楼,出现了一个死去的普通人,居然没有鬼差去接引来地府。不但没有出现鬼差,生死簿更是对殷媞这个人,一点记录都没有,我都无法向天机阁的阁主解释了。”

“不瞒卞城王,我和陆判弟弟都在天机阁,那里住着一位蛮荒大巫,实力比我还高。短期内我是不打算走了,跟着碧菱大巫在一起修炼,对我修道大善。既然在天机阁居住,只要不是关于我酆都的隐秘,些许小事都可以给他们一个方便。”

“今天他们的阁主,问出了这个问题,殷媞此人,只是一个二十二的女子,也没有修过道,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类。具郭兄弟推测,她很可能魂飞魄散了,就找我问问她的前尘往事,而我居然发现生死簿上一点记录都没有。”

“一个人,存在于世上,都会留下痕迹。哪怕是个死人,在生死簿上被勾去了名字,也有记录可查吧。不但没有记录,人家的尸体就躺在郭兄弟的面前,而我却一问三不知,这可如何是好?”

卞城王不笑了,正色道:“确定世上真有殷媞这个人?”

崔钰肯定道:“确定。”

卞城王皱紧了眉头,思索了片刻,言道:“如果世上真有殷媞这个人,而她又不是特殊一类的生灵,生死簿上没有记载的,只剩下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某位大能,混淆了天机,行那瞒天过海,不让我地府查探之事。”

“生老病死,乃是天道规律,就算那位大能再强,也不能干涉我地府既定之事。崔钰,你在天机阁准备阴司法阵,我在阎王殿开启冥河之水,重新冲洗生死簿。那位大能虽能混淆天机,但绝对蒙混不过冥河之水,我还会邀请谛听在旁辅助。”

“如果那位大能胆敢干涉?必定逃不出谛听的监听。区区一个人类女子,能有什么重要?那位大能,绝对不敢干涉我地府的法阵,否则必受天道法则压迫。”

两人商量好,天机大殿的崔钰,很快布出了阴司法阵,一阵阴气环绕以后,阵中的生死簿闪闪发光。

当崔钰再次翻看生死簿,上面果然出现殷媞的名字,但是出现的信息,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连卞城王也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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