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王于达的叽叽喳喳,我能怎么办?

我只得裹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踩着踉跄的步子,挪到沙发上蜷着……

幸好王于达这会蹲到窗户下,之前因为通风,我将窗户开了一丝缝隙,现在他那轻不可闻的声音刚从那丝缝隙穿透,再传到我耳朵里。

为了不让昏昏沉沉的我漏掉他的话,我还特地将手机的录音机打开了。

看,我想得多周到!!

王于达以为我意识昏沉,听不清楚他就能“肆无忌惮”地说了么!

“我上完大专那会本来要去别的地方工作,但因为你突然发病,我只能跑来看着你,”王于达笑了笑,“不用说,你肯定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发病了。”

是啊!我怎么知道!要是知道,我还会创建公司吗?会察觉自己喜欢狠角色还留下她吗……

“你烦我,为什么要来找我,陈瑾嫌弃你现在只会开车。”

王于达娓娓道:“我小时候身体不好,被爸妈叫二壮,其实这也不是叫着叫着身体就好了,也不是因为长大了身体就好了。

我小时候有一种免疫系统的病,说的科学点就是噬血细胞异常,一点病毒和细菌就能让我生病,这种病其实治疗也简单,我前半辈子的运气大概就用到了保命上。

骨髓移植匹配上我爸妈都不合适,他们想再生一个孩子,可我妈怀着一个孩子四个月的时候检查是胎盘前置,已经在出血了,想保也保不住,手术后再也不能怀孩子了。

就在他们都以为完了的时候,干妈他们一家人也去做了配型,没想到富贵哥竟然和我的型能匹配,就这样,我身体渐渐好了起来,我们两家的关系越来越好……”

我给王于达捐献过骨髓……

这么大的事我竟然不知道,而且我只知道他小时候身体不好,并不知道不好到那种程度,难怪他吃再多都不长肉。

“每次你发烧生病就会做噩梦,有时候能醒,有时候不能醒,”王于达跟我解释说,“人的命有时候就是一眨眼的时间,我在这里守着你也放心。”

难道我还能在梦中把自己捂死……

算了,他竟然要守就守着吧!

之后,王于达一直没吭声,而我虽然疼脑胀,但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轰隆隆——

像焖雷的声音,可天空炙热的阳光射的我头上汗直冒,听见“轰隆隆”声后,我抬头一看,眼前不远处有一座山在我面前垮了下来,紧接着另外一座大山也垮了——

哗啦啦——

扑簌簌——

哐啷——哐啷——

各种声音掺杂在一起我听不出什么。

而且我似乎突然失去了平衡力,脚下虚浮无力,直向地面扑到。

等我摔在地上才发现,被我们踩着的地面陡然变成了一头凶兽,他抖着自己的背脊,然后张开大嘴……

我的眼睛突然睁不开了,是被漫天的灰尘遮了眼,等我再睁开之时,眼前什么都没有了,我独自站在空旷的山林里,四周漆黑一片……

我又回到那片梦境,从树尖坠落,落入地缝,我望着周围充满腥气的泥土,感受着地凶兽的抖动,眼睁睁地看着无限天地变成一线天。

然而就在地面快要合拢,千钧一发之时,突然有一只手抓住了我,他喊着:“快起来,快点爬起来……”

“富贵哥,富贵哥,你起来,你别睡了……”

声音传入我脑子里,像无数个迷梦时被叫醒一样,意识渐渐回笼之时,我感觉脑袋再被人摇晃着,不用细想就知道摇晃我脑袋的人是谁。

他越摇我脑袋越昏沉。

“别……摇,别摇,我脑袋疼。”

等我睁开眼睛时,屋子里聚着王于达和带我来这里隔离的一个警官。我痴痴地望着他们问:“你们怎么进来了,现在天……”我瞟了一眼屋外,继续说,“天还没亮,现在几点了。”

声音很暗哑,音也很轻。

“富贵哥,警官同志说带我们去医院,你这一天了烧都还没退。”

“我不去,”我说,“我就是普通感冒,我感觉现在好多了,明天差不多就能好了。”

警察同志眉头皱着的,他跟我说:“发烧不比别的,现在都一天了,不管你这是普通感冒还是那什么病,都要上医院了,你刚才就烧糊涂了,我们叫你都不醒。”

我真的觉得好了很多,我都能和他们开玩笑了,“万一我没病,去里面被感染了怎么办?感染我没事,感染你们就不好了。”

警官同志十分认真地跟我说,“从接到你那一刻,我们就已经做好了被感染的风险,所以心里准备一直都做着,外面车都准备好了,我开车带你去,你朋友留在这里。”

如果知道这一趟之行,是这样给人添麻烦,我一定不逞英雄,非要来。

“那就更不行了,”我指着王于达对警官同志说,“别说我不同意,他就不干,每次我感冒发烧他都寸步不离,他情愿自己感染也不可能让你们感染。”

王于达附和我的话说:“对,不能让你们冒这趟风险。”

警官同志陡然绝对不对劲,他瞪着王于达说:“不是让你在自己车上隔离吗,怎么跑下来了?”

“我哥生病,我担心,而且回去我们还得一车。”

是啊!回去还得一车,我之前干嘛要将他放在屋外吹冷风。

“明天,如果我明天还烧,我就去医院,现在天还没亮,晚上属阴,噩梦连连是正常的,我刚才不是糊涂,只是被梦魇着了。”

大概是见意识清晰了,警官同志没在坚持,而且还叮嘱我们,要是有问题,立即通知他。

“那个对不起,我忘记自己是从江城回来的了,”王于达挠挠头,歉意地看着警官。

警官同志一笑,“算了,我们守着这里好多天了,未来还要守好多天,反正也不会回家,而这里最近来的人越来越少了,我们接触人也会当心的,如果真被感染,听天由命吧,责任就是责任。”

等门被警官同志关上,王于达神色才松懈下来,他对我说:“我真怕我们必须去医院,感觉一去就回不去了。”

我不得不吐槽王于达的乌鸦嘴。

“你就不能说点好的,非要来一个如果……就会。”

“对对,”王于达呸了三下,然后站起来跳了三下说,“我什么都没说。富贵哥,你是不是又做那个噩梦了。”

“嗯,”我轻应后,问王于达,“我在梦里听见了一个名字,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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