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七日, 北方军强渡长江。

而此时, 南方晋朝的水军已经无力抵抗和骚扰大军渡江。

陆军统帅郗鉴在长江南岸布防,意图截击第一波渡江的大军,但他们随即遭到了北方江面水师的弓箭与火油压制, 失去城池的固守, 晋朝的普通士卒完全不是王虎这种猛将的对手。

但王虎早就准备, 立起了专门的板车抵挡, 弓箭手在板车后放箭, 压制对面大军难以靠近,

而在江北略略站稳脚跟后, 而工程兵们则开始打桩,大量的小船在江上一字排开, 以锁链相互连接,中间排起木板,开始驾起了浮桥。

郗鉴一见此情此景, 立刻将手上所有人手聚集, 强行冲阵,意图烧毁这浮桥。

但一连几次都是失败, 而王虎已经看到对面簇拥的统帅, 他见此情形, 悄悄退上浮桥,领一百精兵,以大船从河下游渡船开敌方视线,然后带着战马从后方杀出。

这攻击来得太突然, 郗鉴发现时,为时已晚,被这百骑生生撕开阵势,他正要指挥着着将士将这只敌军剿灭,就在这时,王虎猛然搭弓。

这距离已经不到三十米,以他的箭技,闭着眼睛也能射中。

如他所料,弓如霹雳,一箭破敌。

郗鉴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命令,就已经坠落马下。

晋军本就士气低落,见主帅坠马,一时大骇,近卫簇拥着郗鉴退去,却被还在战阵中的段文鸳抓住机会,猛然突击而出,里应外合,将整个大军杀得溃败投降。

如此一来,渡江大局已定。

……

南朝,建邺

江南的九月暑气未退,街道里生意冷清,这都城里的人都闭门不出,仿佛在等着最后的审判。

玩家赵昊坐在店铺柜台前,无聊地数着今天的收益。

银币在他的指尖发出微的碰响,东晋不发行货币,但这又是市场需要,所以北方的货币基本已经入侵完晋朝的市场,取代了东吴大钱和红边五铢钱,也让辽东那位的银矿山一再扩张,听说几乎小半个扶桑国的人都来给那位采矿了——银子在那里作用不大,可辽东的货物和粮食一过去,基本就稳稳当当。

今天的收益不多,只有三个银钱,但也够一家子姑娘们吃喝了。

他的米粉铺子刚刚开业时收益不错,但后来学着做的人太多,生意只够勉强温饱,不过那些姑娘都很满意,说这些日子已是当年不敢想的了。

“郎君,你还在担心么?渤海公不会让乱军索城,你大可安心。”一个姑娘拖过一根马扎,坐到他身边,“我问过行商了,他们都不担心。”

以前无论哪方大军攻城,都会放任士兵大索三日——这是激励士气,让士兵奋战的最好办法,但渤海公治下,从来就没有这种事情,无论朝廷如何抹黑,但这一年来,淮南靠着建邺太近了,事实摆在那里,从淮南过来带人归家的人那么多,是真是假,大家心中都清楚。

“这是当然,”赵昊不无骄傲地应道,但随即又垂头丧气,“有点快,但也算在我意料之中。”

“嗯?”姑娘困惑地看他。

“小七,以后这个铺子,就归你了,”赵昊拿出一封文书,“渤海公你找个好郎君嫁了,这些就是你的嫁妆了。”

“赵郎……”

“我要走了,”赵昊按住姑娘的手,叹息道,“从今天起,我要远去海外,放心,船我已经联络好了,从水路过去,正好十月广州的商船就要去乘季风归去,以后可能见不到了。”

“我与你一起!”

“不行,海上风险太大,都是男人,到时你一女子,我护不住你,”赵昊摸摸她的头,“其实当初不离开武昌才是最好,但现在区别也不大,我留下,会死的。”

姑娘顿时大哭。

赵昊又安慰了她一会,便离开店铺,前去拜见了一个公子。

王导的二儿子王恬正在他的院落里人下棋,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却生得钟灵毓秀,挺拔不凡,见有人来,礼貌地微笑。

“你有何事?”王恬抬头看着赵昊,这一年多,对方给他不少新奇玩意,他便也庇护了赵昊和他手下的一群歌伎们。

“在下将要南下,前来感谢公子这些年的照顾。”赵昊礼貌地拜谢。

“自去吧。”王恬懒得理这些俗事,对面前的少年道,“羲之,该你了。”

赵昊瞬间忍不住多看了那少年两眼,又不由得惋惜他太小了,不然拿一幅真迹可就足够吹上几百年。

摇头之后,他告辞离开,他原本想攀上这些贵族搞一番大事业的,不过这些人一个个眼高于顶,看他不起,只能算了,以后只能去波斯埃及什么的地方试试看能不能生活了。

反正死是不可能的,他就要活着。

……

赵昊走后,院里的少年王羲之抬头道:“昨日大败,局面已定,陛下,如何分说?”

他们下的棋非常随意,甚是心不在焉。

“还能如何说,各家部曲都已经戒备,禁军军权也都在世家之后,宫中唯一可掌的,不过是些许禁卫罢了。”王恬落下一子,“如今大家都担心陛下冲动行事,要与各家鱼死网破,观望着呢。”

“族叔尚在宫中,你便不担心么?”王羲之缓缓问。

“担心又如何,不担心又如何可?你我不过是这池鱼,能做的,唯等而已。”王恬云淡风轻地道。

“你总这样,难怪被世叔责骂了,”王羲之笑了笑,突然道,“明岁,我亦要去北地,迎回父亲尸骨。”

王羲之的父亲王旷在朝廷抵御匈奴时死在上党郡,已过了快十年。

“你自去,左右北地安稳,无甚危险。”王恬无所谓地道。

“兄长不好奇么?”王羲之笑道,“北地到底是何等样子,为何连悦兄一去,便不愿返,还给咱们王氏将宅都建成了。”

“吾只知,北军来后,你我,怕不再是如今的你我了,”王恬随意落下一子,结束了棋局,嗤笑道,“真是无趣的世道。”

建邺的王宫之中,新的战报已经快马送来。

没办法,如今的战场离都城太近了,近到几乎让人有能听到喊杀声的错觉。

王导等人大朝上,百官由署中聚集到朝上,和帝王太子一起,等待着最后的结局。

他们其实都知道,除非天降神迹,否则局面基本无可挽回。

但还是没想到,来得会这般快。

从昨日的水师大战,到今日的渡江,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毫无停歇之意。

晋帝坐在王座之上,神情肃穆,看不出一点喜怒,仿佛已经风化成了死物。

太子倒是蹙着眉头,在眉心已经形成了竖纹,明明是少年模样,却成长的像一个老人。

王导等人则努力地让自己像个石头,不发一语。

朝堂上鸦雀无声,但大臣们不时眼神交流,你我相看之余,又偷偷看着那坐上王者,整个大殿,都笼罩在一股诡异的氛围中。

终于,又有前线军情来报,北方大军已渡江而来,离建邺外城不过三十余里。

一时间,朝上臣子们发出了细微的惊泣声,目光更加愁苦。

这要怎么办,又能怎么办呢?

他们都已经无计可施,是死守,还是投降?

死守的话,必然血流成河,很多守备,都还是他们这些世家子。

如今没什么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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