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离率军进入京畿中道,见到的京畿中道却是比当时发生青田起义的京畿左道还要混乱不堪,战火连天,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

王若离从京畿左道赶来,本身路程相对较近,而且各路叛军对于这个方向的防守十分薄弱,以致王若离带着仙朝大军,不出半月时间便轻而易举地进入了京畿中道腹地。

复又行了两日,王若离所部终于在前方的一座城池发现了大股叛军。

这座城池,名叫望南关,扼守整个汴州南部平原,乃是南面州郡进入汴州的军事要塞。

望南关前。

战旗招展,喊杀冲天,大批叛军正在攻城。

但见军士如流,连绵不绝,瞧着军阵陈列规模,恐怕不下百万。不过,只有坐镇中军的两部人马,才是仙朝大军,其余都是地方军队。

中军大营,叛军的主要将领齐聚商议,尤其上首位置,坐着两人。左边之人,相貌英俊,气质不凡,周身透着一种天生的贵族气息,只是年岁太轻,看着就是一副缺乏历练的样子;右边之人,则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穿着华贵,极尽奢华,似乎特别想要彰显自身的尊贵身份。

这两人正是祁公刘子骐、英公刘义盈。

二人各自带着麾下的一万仙朝大军,以及封地所属的地方军,联合其他五王,一起发动了这场皇位争夺大战。眼见其他几位藩王,已经打进了汴州,而自己二人自南起兵,竟被挡在了这望南关外,一挡就是大半个月,始终无法挺进汴州。两人气愤交加,每次议事都在咒骂望南关的守将陶千,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英公,如今战况相持不下,我军始终无法突破望南关,如何是好?”刘子骐到底年轻沉不住气,见着望南关久攻不下,早已心烦意燥。

“祁公不用担心,望南关守军只有一万仙朝军,三十万地方军。经过我军半个月的轮番攻击,早已疲惫不堪,已是强弩之末,破城只在这一两天。”刘义盈虽然同样焦虑,不过并未显露自己的焦躁情绪。

“英公你三天前也是这么说的,可是直到现在,望南关依然固守无恙。”刘子骐语有不满,“这般下去,只怕寿王等人攻下了皇城,我们还没踏进汴州,那可就真的成了一大笑

话了。”

“其实,你我两家合力不过两万仙朝军,就算将来攻下皇城,另立新皇,似乎与我二人没有什么关系。”刘义盈显得有些不大积极,“毕竟我方势弱,根本争不过寿王等人。”

“那倒未必,起兵攻打皇城,我们各家都是出了力的,想要成为新皇,可不是单纯依靠兵力强大就能办到。”刘子骐神秘一笑,似乎大有把握,“不要忘了,还有那位大人物,他的选择才是关键。像本公这样年纪尚幼而且呆笨愚钝之人,岂非最好的选择?”

“祁公年纪虽小,看得却是通透。”刘义盈大有深意地看了刘子骐一眼,低头沉思,也不知心里想些什么。

“英公谬赞。”刘子骐客气地回道,“瞧着眼前情形,还需仙朝大军再做冲锋,彻底打掉守关军士的士气信心。”

“不错。”刘义盈点头同意,传出将令。

随着二人麾下的两万仙朝大军全力投入攻城,冲击着望南关的防守,本就摇摇欲坠的守关形势,似乎下一刻就要彻底崩溃开来。

望南关内。

几个仙朝校尉围在一名仙朝部将的跟前,人人带伤,脸色愁苦,气氛很是凝重。

“将军,叛军势大,我们这般困守望南关,实在挡不住叛军了。”其中一个苦大仇深的校尉,感伤地说道。

“半个月来,守城将士死伤惨重,仙朝校尉死了三人,剩下的仙朝军士也大多都是身上带伤。”另一个校尉悲声报告道。

“是啊,将军,如今各个校尉营折损严重,就连一个兵力超过五百的校尉营都没有了。”阶下的一个校尉言语悲切。

“而且地方军同样耗损严重,原本三十万守军,打到现在已经不足十万。”一个坐在地上的校尉,摊着双腿,叹息道。

“将军,还请拿个主意……”一众校尉纷纷出声。

或许,关外进攻的叛军怎么也没有想到,关内已是这般濒临绝境的凄惨模样。

中间的部将,名叫陶千,开光级修为,乃是皇帝颇为信任的大将,专门派来镇守望南关。可是,如今的望南关形势恶化,眼见着将要失守,陶千心绪低沉,充斥悲壮,只想殊死一战,做着最后的防卫。

陶千左手负

伤,只是简单地进行包扎,犹在溢血,环视着一众热切看向自己的部下,长叹一声,慷慨激昂地说道:“如今形势,大家尽皆明白,望南关是扼守汴州南部的门户,一旦我们退后半步,这两支叛军就能打进汴州了。我们唯有守住望南关,才能有效地挡下叛军进攻的脚步。”

“可是将军,寿王等人的叛军,已经攻入汴州,威胁皇城,我们一直死守此关,也是于事无补。”一个校尉细声说道。

“怎会无用?我们将祁公、英公两支叛军挡在了关外,可以为朝廷缓解多大的压力?”陶千朗声说道,“身为仙朝军人,征战沙场,马革裹尸,如今仙朝有难,正是我辈军人奋勇顶上的时候。”

一众校尉听着,一阵默然。

“本将已经决定与望南关共存亡。”陶千看着众人情绪低落,老怀感喟,“这一次,怕是有死无生的困厄境地,你们都是追随本将多年的弟兄,若是有人胆怯退缩了,可以带着怕死的部下悄悄撤走,本将说一不二,绝不追究。”

“将军,您太小瞧我们了吧,我们怎么可能弃城逃走,充当逃兵。”

“就是,这种事情我阎老三决计干不出来!”

“将军在哪儿,我们便跟着到哪儿……”

“誓与将军一起守卫望南关。”

“不错,叛军想要踏过望南关,除非从我们的尸体上踩过去。”

“……”

看着一众校尉群情激愤,纷纷表态,陶千虽然感激部下的不离不弃,坚守阵地,但是心里一点也不痛快,因为此战注定将是一场慷慨赴死的结局,看着这么多出生入死的弟兄,陪着自己一起死守,身为一个领兵将军,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曾几何时,自己意气风发地带着部下驰骋沙场,征战四方,可惜到头来没能带领他们建功立业,却是全都埋葬在了这里,陶千的心里久久无法平静。

望南关前的攻伐,一直不断,叛军连番数次组织强攻,冲击着关上越来越吃力的防守。若非望南关占据有利的地势,易守难攻,恐怕早就沦陷了。

不过,随着叛军的连续进攻,关上的攻守情况愈发糟糕,双方拼杀格外惨烈,死伤累累。

望南关,已经岌岌可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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