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笙这一走,便走了近两个月。起初元沁蕊还每天得空想一想顾寒笙,可随着天下第一药坊的比拼接憧而至、郑将军又被延误医药,她渐渐也无暇顾及风月里一点临时起意的妄想痴心。顾寒笙的身份并不单纯,崔师傅暗示过她,元沁蕊也知道。他的武功、谈吐、对政局的了然于胸、以及举手投足里映出的贵家风姿,那绝非一名赏金猎人甚至武林世家公子所能拥有。

……直到那一日,小张风风火火的冲进小院通报郑将军遣人拜会,元沁蕊眉心微动,她放下手中的医书,想起自得知前些时日因缘际会救下的人是权倾朝野的郑将军时,崔师傅的嘱咐。

该来的总要来。

只是她万万想不到,踏入正厅,头一个映入眼帘的,竟是被一众士兵簇拥着的、玉树临风的顾寒笙。他斜倚在柜边,自案卷中抬头望她,眉一挑,唇一勾,便露出惯有的揶揄笑容。

如崔师傅所料,在郑将军示意下,顾寒笙带来了能让她以女子之身光明正大进入太医署的途径。一月后,元沁蕊由郑将军亲自引荐、当红门客顾寒笙一路护送,荣耀显赫的做了太医令赵大人的副手。众人见她背靠郑将军,少不得奉承献媚;元家宗亲更是早早候在宫门外,八抬大轿簇拥元沁蕊回家。一日终了,元沁蕊独自溜出门外,街道喧嚣渐散,仰头是寂寥星空,垂首是孤寂月影。祖父、爹爹,她默默的想,这就是你们穷尽一生想要得到的位置。

“ 阿蕊,我知道官场权势于你不过过眼云烟,” 她想起崔师傅的话, “可你身为元家嫡出子嗣,完成家中长辈遗愿是你的责任。”

次日,元沁蕊按例进宫侍奉,宫中早已因她天降太医令而流言纷纷,“听说郑将军因为郑美人求子不得,特地让他新纳的小妾去太医署给赵大人一个下马威呢!” 元沁蕊听着引路宫女的絮叨,差点一脚踩空。又听她问起自己是否是太医院新来的医女,她憋着笑清了清嗓子:“不巧,我就是传闻中来给赵大人下马威的那位。”

“咣当”,小宫女惊的摔了手里的药箱。恰逢太医令赵大人路过,他摸一摸圆滚肚皮,和善的笑着安慰元沁蕊道:“元大夫,流言而已,莫挂心,莫挂心。”

元沁蕊同情的望着赵大人点了点头。做大夫的大多都有点脾气,她想着面前的赵大人能练就成得如此心宽体胖、和蔼可亲,不知之前遭了多少令人匪夷所思、愤愤不平的流言的祸害。不过当天下午她就被人纠正了看法,一位太医署的同僚语带不屑的向元沁蕊咬耳朵,说赵大人是前朝遗臣献媚投诚,不过挂个太医令的虚名求荣华富贵,内里既窝囊又没骨气。

几日后,元沁蕊从进宫为郑美人送东西的郑家家仆处打听到顾寒笙在郑将军面前立了军令状,即日便要出发益州。她当机立断让随侍的小太监给赵大人托话请了半天假,马不停蹄奔去永善堂配了一应齐全的药品。进屋送茶的小张不由啧啧称奇:“掌柜的,您这是突然想开了?恨嫁了?” 而崔师傅则拉住她,语重心长道:“阿蕊,他即刻走,却甚至没有知会你一声。”

“我知道,” 元沁蕊笑着耸耸肩,“只是我好不容易才遇见个有点喜欢的,想试试隔着纱,追不追得到。”

可元沁蕊气喘吁吁跑到将军府才得知,郑将军今日设宴送别顾寒笙,她没有请帖,进不去府门。元沁蕊也不与门卫争辩,寻了个冷僻墙角蹲到夜深,趁四下警戒松懈翻墙而入。墙内是朱门酒肉花墙柳,元沁蕊逮着几个喝的醉醺醺的门客问清了顾寒笙的客房。只是她翻顾寒笙的窗的时候不知道碰到什么黏黏的灰尘,绊了个踉跄,打歪了窗框,她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拍自己脑门,耳边似乎传来脚步声动,她一抬头,正见到顾寒笙眼不错珠的望着她,抱肘调笑:“手法娴熟,身形轻巧,元姑娘是常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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