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皇后娘娘栖雁宫走水受了惊吓,神志不清,一夜之间额头上竟然生出六角梅花的印记来!”

“可不是吗!昨日青琐宫当值的小秋亲眼所见,更诡异的是那梅花鲜艳如血,色泽妖冶,一看就不是什么太平福德的良兆呢!”

“这么说,那个传言是真的咯?传说皇后乃是狐妖附体,天生邪煞,克死了林氏满门不说,恐怕将来还要祸国殃民呢!”

一大早屈公公就听见几个扫地的宫女偷偷议论,粉白的面皮上浮现出一丝难以令人察觉的笑,随即便充耳不闻般地走了,也并未出口呵斥。

来到乾清宫,正襟危坐的君无正认真地批阅奏折,眼也不抬:“何事?”

“启禀陛下,栖雁宫差人来报,说是小世子因前日宫内走水受了惊吓,眼下高烧不退,还望陛下能前去探望。”

君无闻言变色:“嗯,来人,摆驾栖雁宫。”

那日火势并不猛烈,仅仅冒了个头便被众人扑灭了,两日之内栖雁宫里的痕迹俨然已消失殆尽,一切好像从没发生过。他向来敬畏紫禁城强大的包容力——发生过的事,都会很快便被忘却。

“陛下!”娴妃提前得了消息,早早就侯在门口,神情焦灼:“臣妾承蒙陛下亲信,才放心地将小世子交予臣妾照料,如今世子生了这样的重病,可让臣妾怎么对您、对雍王一家交代呀!”言罢便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伸手扶住她欲倾的手臂:“爱妃不必自责,太医院人才济济,不乏妙手回春之人,受了点小小惊吓而已,很快便能痊愈的。”

“可、可诸位太医都来瞧了个遍,开了好几服药也不见成效,臣妾心中也没了主意,这才奏请陛下前来定夺。”

洛雁纱的一切都太中规中矩了,今日那张略施粉黛的脸明明仍然青涩稚嫩,但目光中却显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疲惫来,也许身为太师之女她十分清楚世子病重会给他和雍王的关系带来多大的影响,又或许她,不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个纯真少女?

若不是雍王屡次当着他的面对皇后出言不逊,按理来说世子应当是由皇后来照看的,但君无有意折辱他们的颜面,杀杀他们的锐气,便将这孩子交给非为正统的嫔妃照看。一来以显示对他们的轻慢,二来又省得给皇后添堵。

“可否查清是何种病症?”

“回陛下,臣……”皓首穷经的胡太医支支吾吾,似乎有所顾忌。

“快说!”君无失去了耐心。

“是!”胡太医骨瘦如柴的身子一哆嗦,“依臣之见,世子之症,不像患病,更像是……”

好一个恰到好处的欲言又止,见他这副情形,君无心中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宫中禁谈巫蛊,这老东西是怕触了自己的逆鳞。

“洛雁纱,你当朕的话,是耳旁风么?”明明只是一句调笑,却让人遍体生寒。

“臣妾不敢!”娴妃仓皇下跪,一众宫人随之伏地,大气都不敢出。

“来人,将小世子送去皇后宫中!”

“陛下!”屈公公及时出言,“皇后娘娘前日也因宫中走水受了惊吓,额间留下了一抹红色印记,想必没有照顾小世子的心思。”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没有告诉朕?”

屈公公无奈地撇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来:“皇后娘娘闭门不出,想是忧心容貌受损,不愿让陛下担心。”

君无心生疑虑,屈公公为何这般讳莫如深?想了想,还是下令:“不用惊动皇后了,传国师!”

娴妃的眉毛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然而她的贴身宫女钰儿倒是满脸淡定。

江月出现,娴妃的头不自觉地埋得更深,君无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

“阿月,替朕瞧瞧小世子可是中了什么巫蛊之术?”

打了一眼榻上面无血色毫无生机的小世子,江月甚至连脉也没诊,便道:“是胸前戴着的那只长命锁。”

君无震惊不已,脱口而出:“不可能!这是皇后于世子进宫之时亲赐的礼物,她自己也曾贴身戴过的!”

话一出口,便觉失妥,急忙补救:“可有破解的法子?”

江月目若寒潭,看不透思绪,语气沉闷:“此术还需施法之人亲自化解,强行破除,恐出差错。”

宫人们鸦雀无声,但君无明白已经有什么东西在暗自发酵了。这步棋,一箭三雕。

他叹了一口气:“宣皇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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