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怎么接。慕成同学刚刚的炸毛发言犹在耳畔，杜秋言慢悠悠：“那你不会是……”
“我是直的！！我擦！别跟辣鸡尹学！”慕成内心惊恐。
尹溪从小亭子边蹭过来，在桌子上挑挑拣拣拿了一颗糖，又跑亭子边挂着，杜秋言看着自家同桌一系列动作，后知后觉地冷淡应了声：“哦。”
慕成：“……”你哦个屁。
湖面不知道从哪游过来几只大白鹅，一大团飘过来像浮在水面的棉花糖。其中一个脖子伸得老长，偏来偏去地往亭子方向看。
尹溪伸手去逗它：“小杜秋言，过来过来。”
没掩饰的打算，听力良好的杜秋言同学一个字都没听漏。他把手机拿远一点，眸光落在蹲在亭子边的女生身上，低马尾一甩一甩的，心情挺好。
“你进来点，”杜秋言都不想和这人计较她那点幼稚，“太外面了，不安全。”
“但是同桌，我还没摸到你呢。”尹溪指着远处那只大白鹅，大白鹅没理她，抖抖翅膀，融进大部队里面去了，“哎，你怎么走了？”
杜秋言盯着她：“我在这。”
两人对视，再对视，继续对视。
尹溪终于放弃了，转回去嘟囔道：“我这不是不好意思摸吗……”
“……”我看你挺好意思的。
电话那头，慕成给自己灌了杯水：“我是知道，你们两个为什么凑一块儿了。拉仇恨都挺厉害的，一脉相承啊。”
杜秋言：“你什么事找我？”
“嗐，尹溪她情况挺特殊的，就是……她从前几年开始，状态就不太对劲，这次突然早恋……”慕成觉得这语言还挺难组织的。
杜秋言：“我们没早恋。”
“行行行，你们没早恋，同学情，同学情。”自欺欺人吗？这两位是。
慕成没反驳，抓紧时间把自己要说的说完：“反正我是挺意外的，我以为她要自闭到高中毕业。如果有什么矛盾，你多担待点。尹溪吧，是我看着长大的……”
“……？”杜秋言觉得自己头上浮现出了一个问号，加大加粗的那种。
“我没开玩笑，兄弟，她小时候几乎全是保姆带的，经常来我家玩。你懂吗？就那种老父亲心理。看着长大，跟我妹差不多。”
杜秋言：“你十分钟前还说尹溪一生之敌。”
“尹溪是我一生之敌和我是她老父亲并不冲突。”慕成面不改色地流利往下说，“她家里有很大问题。我跟你说她成绩其实比我还好。只要她认真学……”
杜秋言：“我知道。”
“靠……”儿大不由娘啊。慕成内心沧桑，“别被早恋影响成绩，真的。真认真考，还不知道谁比谁牛批。尽量别闹矛盾，她的战斗力，拦不住。她给你说没有？小学时候，除了家里让学的东西以外，她还选了散打。什么段位我不知道，反正打人挺厉害的。”
“槽？”杜秋言觉得这就有点离谱了。
慕成：“三年级就敢和小男生约群架的妹子，你以为呢？现场几个打一个都……”
“你说的那个小男生是不是……”杜秋言总觉得这个套路在哪里见过。
“人艰不拆。这不是重点。”慕成扒人马甲差点扒到自己头上，赶紧转移重点，“你只想玩玩就别跟她谈，后续处理真的困难。她情绪爆发的时候就真的……不太正常。”
空气陷入一种死一般的宁静，宁静到正在拉小提琴的尹溪都停了曲子，转过来看他。背着光转过来的女孩子，轮廓都在清晨的阳光里闪闪发光，她的眼眸里透露出询问的疑惑，细碎的光点在里面跳跃，灿烂得让人心里发慌。
杜秋言看着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地说：“谢谢告知。未来我们也会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额？那好，我……就说这些，”慕成大概没想到杜秋言这么冷静，“那你把手机还给尹溪吧。”
“谈完啦？”接过杜秋言递过来的手机，尹溪开口，“何辉这事谢了，没其他事我可挂了。”
慕成在那边叹了一口气：“你别觉得我多嘴啊。”
“真不让你说，你能说？”尹溪很无奈地笑了一下，“反正谢了，之前这么几年挺麻烦你和瑶瑶的。”
慕成：“说这话就见外了。算了，辣鸡尹，爸爸我挂了啊。”
“滚吧。”尹溪挂了电话，看同桌在看她，“怎么？不认识我了？”
杜秋言停了一下，问：“慕成跟你关系很好吗？”
这问题倒有点把尹溪难住了。
“算吧……他们兄妹，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个瑶瑶，他妹妹。我们三个算是一起长大的。小时候我麻烦他们挺多的。”尹溪插着兜坐下来，手指在桌上挑来挑去，“我这人又没什么朋友，他俩算特别好那批了。怎么了？”
“没事，”杜秋言没再说这个，从桌上拿了颗奶糖放她手里，“你曲子选好了吗？”
“还没，这次不就是叫你帮我选选吗？怎么又是我选了？”尹溪低头看见手上那颗糖，轻轻把它拆开，糖纸放进了兜里，“要不给大家来首《春节序曲？》”
“什么？”听名字他就觉得喜庆。
尹溪了然一笑，手指在手机上点了几下，然后放到他面前，按下了播放键。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曲子先是非常有节奏地平稳噔了几下，然后一个重音锤得人心里一跳。
“就是每年过年常出现的一首曲子，挺喜庆的。小提琴八级还考这个呢，我觉得不错。”尹溪一边往嘴里塞糖，一边含糊不清地解释。
杜秋言听了一耳朵噔噔噔，心想，确实踏马的喜庆……这人上去拉完，直接全校过年，校领导还得上台散红包。
恐怕不太行。
他忖度着，委婉开口：“这曲子……是不是选得有点太高于大众欣赏水平了？”
“是吗？”尹大艺术家陷入了思考，“那我换首吧。大众化啊……这首怎么样？好多人都喜欢的。最近出的，几百万播放量的小提琴曲呢。”
尹溪再次在手机上点了点，调出一首曲子。
前奏响了一分多钟，为了防止这位大佬变卦，杜秋言立刻表示：“这首可以。”
反正肯定比过年专享曲要合适不少。
“那好吧……”尹溪有点遗憾，“我还真想报《春节序曲》上去。”
“……”你还是算了吧。
杜秋言看了一下时间：“我要回去了，再不走我妈就打电话过来了。”
“行，一起走吧。”尹溪放好小提琴，刚好杜秋言也把桌上收拾完，拿着书和包在亭子外等她。
尹溪：“哇。”
“我帮你拿一段……顺路。”杜秋言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提她的包，尹溪还是笑。
到出口的时候，杜秋言车先来了，他有点不放心：“你注意安全。”
“知道了，”尹溪乖巧招手，送别自己操心的同桌，“你快回去，别让家里人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