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没有丢下她一个人。
不，准确地说，是他从未丢下她一个人。
“凌少，这还有什么可听的呀？”
身后有个董事低声提醒道，“当务之急，咱们还是得先给康纳德先生一个交代呢！”
好好的礼物被摔了个稀巴烂，换作旁人，勃然大怒也有可能。
虽然康纳德先生并没有表现得太过生气，但如果东凌集团不能拿出自己的态度来，没准就会在人家的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继而影响到双方的合作。
凌夜爵邪气地勾了勾唇：“你们不相信东凌，可我相信我自己的人，说！”
他这掷地有声的一个字，吼得董事立马就闭上了嘴。
叶初初的目光有些恋恋不舍地从他身上收回来，然后转头看向凌朗：“凌经理，你说这个袋子里装的，原本是一个玉雕的貔貅，对吧？”
凌朗“哼”了一声：“叶初初，你这是在明知故问吗？还是说你想否认这是从我办公室里拿出去的那只玉雕貔貅，进而逃避责任啊？”
他平常极少有那么直接表露情绪的时候，即便心里头有再多的怨言，面上也能装出一副温和谦恭的样子来。
看来这只玉雕貔貅，又或者说跟康纳德先生的这次合作，对他来说实在是紧要得很呢！
“没有没有……”
叶初初摆了摆手否认，“我说了是我摔碎的，那就一定认账到底，只是想要跟你确认一下，我到底有没有摔错东西而已。”
什么意思？
她这是想表达，她摔得就是玉雕貔貅，别的东西她还不稀罕？
凌朗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扭曲难看，冷笑着瞥向凌夜爵：“凌总，你手底下的人可真是‘能干’啊，做错了事情，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的！”
他的本意是想暗指凌夜爵在纵容包庇，结果后者理直气壮地道：“我惯的，怎么了？”
站在他身后的一众董事：“？？？”
什么情况？
凌少的未婚妻不是吴芷萱吗？
而且她现在人就在这里，他居然也敢当众这么偏帮别的女人？
就算是自己的秘书，也不至于有这个待遇吧！
大家都有些探究地打量着吴芷萱，盯得吴芷萱脸色也愈加难看，恨不得现在就直接冲上去撕碎了叶初初这个贱人！
“初初，你说‘确认’有没有摔错东西，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这只玉雕貔貅还是你故意摔碎的，想要给我们所有人都来个大惊喜吗？”吴芷萱移开视线，假装没有看到那些董事们的眼神。
刚才叶初初表达得含蓄，那她就帮她挑明一些，总之得让所有人看到她的骄纵跟跋扈。
让他们知道，把这女人留在东凌集团会是一个多大的祸患。
叶初初朝她弯唇笑笑：“吴小姐说得没错，这只玉雕貔貅确实是我故意摔碎的，但不是为了给你们制造惊喜，而是为了挽回你们这些人所犯下的错误而已。”
“初初，你这话就说得有点过分了吧？”
吴芷萱的美眸沉凝，五官也渐渐地染上了几分不悦，“康纳德先生可以说是我的半个老师，在东凌集团也是极其尊贵的客人，难不成你觉得我们送他这份礼物，还是想害他不成吗！”
哦？
原来这个康纳德先生，还是吴芷萱的半个老师呐！
叶初初问：“那么吴小姐，以这个玉雕貔貅来作为礼物，请问是你的主意吗？”
吴芷萱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
当然不是。
以她跟康纳德先生之间的关系，还需要礼物来巩固交情吗？
可凌朗却很想攀着这条人脉进入国际化的珠宝市场，所以才会在没有提前通知她的情况下，自作主张准备了这份礼物。
现在叶初初问起来，吴芷萱当然也能否认。
但如果，她说这份礼物跟她完全无关的话，那她刚才那么积极地帮着凌朗说话，又算是怎么回事呢？
吴芷萱想了想，开口道：“这份礼物是凌经理特地准备的，因为我跟康纳德先生比较熟悉，所以事先询问了我的意见。”
她这么说，等于将自己摆在了一个出力不出钱的位置。
既不显得自己谄媚，刚才质问叶初初的那番话，也算是师出有名了。
叶初初满意地点了点头，朝她问道：“吴小姐，你知道貔貅在中华文化当中，代表了什么吗？”
吴芷萱闻言微微一愣，她虽然算是珠宝圈里免的人，可接触的却大多都是一些颇受西方人爱好的钻石跟宝石。
对于玉器的了解本就少得可怜，更别说是什么貔貅。
甚至连这两个字——
她都是听了凌朗的话，才知道该怎么读的。
叶初初没指望她能回答得上来，自顾自地解释道：“貔貅，又名天禄、辟邪、百解，共有四个名字，是中国古代神话传说当中的一种凶猛神兽。
传说，貔貅曾触犯天条，玉皇大帝罚他只以四面八方之财为食，吞万物而不泄，可招财聚宝，只进不出，神通特异。
所以貔貅也被视为是招财进宝的祥兽，除此之外还有镇宅、化太岁、促姻缘之类的作用。
从古至今，中国人上至帝王，下至黎民百姓，都十分注重收藏跟佩戴貔貅。
我想凌经理跟吴小姐之所以选择貔貅来作为送给康纳德先生的礼物，一定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吧？”
凌朗还真不知道有这些典故，只是国内的玉器行里大多都有玉雕貔貅，他见康纳德先生又极其喜欢中华文化，所以才找人雕刻了这么一只。
旁边的康纳德听得兴致勃勃，就连被人摔碎了礼物的遗憾都退散不少。
十分惊奇地感慨道：“小姑娘，你实在太博学多才了，我很喜欢中国文化，也很喜欢你对于貔貅的解释！”
吴芷萱听得都快要翻白眼儿了。
康纳德先生就是这样不记仇的性子，只要遇到了他感兴趣的话题，转头就能把之前的不愉快给忘了。
但她却不能这么轻易地让叶初初蒙混过关，淡笑道：“我帮凌经理挑选这份礼物的时候，当然是考虑到了貔貅的好寓意，可现在你把它给摔碎了，这恐怕不太吉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