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初初,说正经事吧!我这次特地过来找你,是有事想要请你帮忙的!”

她开门见山地直奔主题。

叶初初咬了咬唇:“你是为了凌夜爵身上的毒才来找我的吧?”

其实不难理解的。

下午聂云曦才吃了一顿闭门羹,此刻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的病房里,说不是为了同一件事而来的,她都不相信。

“对。”

聂云曦点了点头,毫不否认,“昨天晚上,因为你突发性的鼻血,我们错过了一次可以检测到‘RS’病毒藏身位置的大好机会,当然我不是怪你,我知道,你跟夜爵之间的感情很深,在你出了那种状况的前提之下,他根本就不可能安心地接受我的检查,可是下个礼拜,不能再耽搁了,你能帮我劝劝他,让他无论如何,一定要先把检查做完吗?”

“我……”

叶初初看着她殷切的眼睛,却始终没有办法说出那个“好”字。

她迟疑半晌,才吞吞吐吐地开口道:“下个礼拜,我没有办法保证,云曦,你能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吗?”

“为什么?”

聂云曦不理解。

对于他们来说,眼下难道还有比给凌夜爵解毒更重要的事情吗?

“因为凌夜爵想要先查出我的病因,等到这件事情有了结果再接受你的治疗。”叶初初解释道。

……她的病因?

就昨晚那场突发性的鼻血吗?

聂云曦虽然不是专业的医生,却也知道叶初初的病实在是又怪又蹊跷。

普通人流鼻血,顶多就是几毫升而已,像她昨晚那种呈现喷射状的,简直让人闻所未闻。

而且刚才她假扮护士的时候,还听到那些医护人员说起,她的病,至今都还没有查出原因,所有的检查结果一切正常,这才是最匪夷所思的事情。

聂云曦帮不上她的忙,也不想耽误她的治疗:“这两件事情,根本就不矛盾,你在华瑞医院里安心地住院养病,夜爵要是不放心,仍旧可以留在这里陪你,我只需要他在周六晚上抽出几个小时的时间来,几个小时就好,我有把握,一定可以查出来的,后续的治疗方案也都由我来负责,最多手术的时候让他配合一下,根本就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云曦,可是他不愿意。”

叶初初堪堪打断她的话。

聂云曦不由地愣了愣:“不愿意是什么意思?如果你的病因查不出来,他就要彻底放弃治疗,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吗?初初,你知不知道,留给夜爵的时间不多了,在我的数据库里,有三个人曾经跟他中过同样的毒,结果显示,他们没有一个人活到中毒之后的四年,霍医生替夜爵治疗了整整三年,你们在一起又有半年左右的时间,你自己可以算算看,留给夜爵解毒的时间,究竟还剩下多少!”

“……你、你说什么?”

叶初初不是不意外的。

凌夜爵从来就没有跟她提到过这些,他只说她的病因查不出来,他也不愿意接受治疗。

却根本没有告诉过她,他的毒不是什么时候解都可以,而是最多半年,就再也没有可以解开的机会了……

“初初,如果不是因为时间紧迫,我也不想告诉你这些,徒增你的烦恼,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夜爵他不肯见我,更不可能会听我的劝告,现在可以说服他接受治疗的人,就只有你一个!”

她握紧叶初初的手,仿佛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叶初初抬起眼眸,四目相对之间,她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满满的担忧与殷切。

然后她抽回自己的手:“对不起,云曦,这个忙,我没有办法帮你!”

“初初,你……”

这回愣住的人变成聂云曦。

良久之后,她的唇角勾起难以置信的笑:“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就因为你自己的病查不出原因来,你也不想让夜爵接受治疗,难道非得要两个人都到了无可挽救的地步,才能够证明你们情比金坚?”

她不理解。

真的不能够理解。

她所认知当中的感情,即便是一方不得已要离开这个世界,也会希望另一个人好好地活着,带着自己的希望继续活下去。

“无论凌夜爵愿不愿意接受治疗,都应该由他自己来选择,而我能做的,就是尊重他,并且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来,都不让他感到失望。”

叶初初缓缓抬起脸,扯动了一下自己的唇角,“我得的这个病,连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虽然医生查不出问题来,可我总觉得,在将来不久的某一天,也许我毫无预兆地就死掉了,你觉得对于凌夜爵来说,他是更愿意一个人活在世上承受痛苦,还是更愿意陪我一起呢?”

“就算他愿意跟你同生共死,可他明明有活下来的机会,你却不为他去争取一下,不觉得自己很自私吗?”

“你不是他,你又怎么知道,哪种方式对他而言是更加残酷与痛苦的呢?”叶初初不答反问,“就像你刚才告诉我,如果不及时解毒的话,凌夜爵最多只能活半年,假如先需要面对那种情况的人是他,我也会毫不犹豫的。”

她的表情跟她的语气一样平静。

仿佛不管是生还是死,只要有那个人陪伴在她的身边,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感觉到害怕的。

“疯了,疯了……你们都疯了!”

聂云曦满脸都是震惊以及不可思议。

她是来劝说叶初初,让凌夜爵接受检查与治疗的,却没有想到,他们俩的态度竟然是如出一辙的坚决。

爱情本来就只该是生活当中的一小部分啊……

难道为了一段感情,真的可以连命都不要吗?

门口有道低润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我看疯掉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

叶初初跟聂云曦同时回头,果然见到凌夜爵正站在门口,眼中带着很明显的愠怒。

“凌夜爵,你怎么回来了?”

不答应归不答应,叶初初还不想让聂云曦被发现,否则以凌夜爵的脾气,肯定是要生大气的。

凌夜爵像拎小鸡一样,把领着他去霍云深办公室的那个小护士给拎了出来,毫不怜香惜玉地扔在地上。

“我怎么会回来,你们不妨问问她!”

“聂小姐,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啊!”

小护士已经被吓哭了,不断地伸手抹着眼泪,“刚才走到楼下,凌少就已经觉得不对劲要折返回来了,我想帮你拖住他的,可是越拖越露马脚,最后就……”

这个小护士是被聂家资助长大的孩子,所以才会答应帮聂云曦混进来的。

“不怪你。”

聂云曦将人扶起来,拍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抚了一句。

而后转头看向旁边的男人:“夜爵,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跟她没有关系,让她先回去吧,有什么火气,你冲我发就是了。”

凌夜爵不至于追究她的责任,却也没给她好脸色看:“聂云曦,你想要的答案,现在应该都已经听到了吧?还留在这里,不滚吗?”

是啊……

她想要的答案,叶初初都已经告诉她了。

现在又被凌夜爵逮个正着,确实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了。

她转头准备走出病房,那个抽抽搭搭的小护士也跟在身后,想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站住。”凌夜爵冷冷地在背后叫住她,“针还没有打。”

“……啊?什么?”

小护士愣了愣,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托盘里还放着一支全新未开封的针筒。

聂云曦不是真的医生,打针的任务,自然还是得落到她的头上。

可是凌夜爵就在旁边看着,她她她……她手抖脚抖全身都抖怎么办?!

没法子。

小护士只能硬着头皮,拆开针筒的塑料外包装。

细长的针头在室内白炽灯下微微一闪,她从旁边的小瓶子里抽出注射用的液体里,聂云曦也下意识地回过头。

这一回,她的目光一下子就锐利起来,猛地出声制止道:“先等一下!”

“怎么了,聂小姐?”

小护士眼看着聂云曦快步地折返回来,从她手里夺走了装药的小瓶子。

透明的玻璃瓶子被举高,在聂云曦的手里转了一转之后,瓶身上那排小字也清晰地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安乐死专用药剂”。

凌夜爵的双眸顿沉,眼神阴戾得好似要吃人一般。

小护士的双腿一下子就软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拼命否认:“凌、凌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呀!叶小姐的药确实是我从药房里领来的,可是中途经手过的人有很多,真的不是我换的呀!我我我……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当着您的面谋杀叶小姐,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谋杀——

如果说,早上掉落的那个花盆与蛇,还可以勉强归类为是“意外”的话。

那么此刻这支安乐死药剂,就几乎可以断定,真的是有人想要谋杀叶初初了。

一天之内出现两次的意外,还能叫做意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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