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初深吸口气,擦掉眼泪:“才不要呢!否则明天起来头疼不舒服,没准又要流鼻血了!”

“也对。”

方墨行赞同地点了点头。

尽管知道她是故作坚强,他还是不忍心戳穿,扶着她的肩膀让她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既然这样,还不如早点回医院睡觉,说不定一觉醒来,明天病就彻底好了呢?”

“……还早吗?”叶初初无语道,“现在都已经十二点多了,回到医院起码得四点,四舍五入等于熬了一个通宵!”

“那就在海上多待一会儿,等看了日出再回去,刚才来的时候天都黑了,我还没见过海豚湾里的海豚长什么样子呢!”

“方墨行,你能照顾一下我这个病人兼孕妇吗?”

“你就是在医院里面待得太久,闷坏了,多出来外面走动走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我总算知道,什么叫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

…………

凌晨一点半,码头边一片空旷。

凌夜爵从快艇上走下来的时候,向岩已经停好车子,恭敬地替他打开后座车门了。

“凌少。”

他等凌夜爵坐上车,关门之后又回到了驾驶位,却迟迟没有听见他吩咐开车的声音。

下意识地往后视镜里瞥去一眼,才发现他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海面发呆。

向岩跟在凌夜爵的身边那么多年,这点心思还是能猜出来的。

不等他问就主动地开口道:“凌少,您从岛上出来以后,叶小姐一个人在花圃里面待了很久,听说是把您拔掉的那些玫瑰花又给一颗一颗地重新种了回去,大约到了十二点左右,方墨行才到那里的。”

凌夜爵没说话,视线依旧落在远处。

夜色已经深了,海面上隐隐约约笼罩着一层薄雾,距离三个小时路程的岛屿,他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也不知过了多久,凌夜爵终于收回视线,淡漠地开口道:“然后呢?”

……然后?

他是想问方墨行到了岛上之后,都跟叶小姐说了以及做了些什么吧!

向岩侧身颔首:“方墨行先是在花圃里陪叶小姐种了一会儿花,后来十二点一过,就祝叶小姐生日快乐,两个人在院子里聊了一会儿天,本来商量着坐快艇去看海豚的,结果叶小姐突然犯起困来,都这么晚了,也不好让她边睡边吹冷风,我就让人开了一间水屋的门,安排叶小姐暂时住下了,方墨行一直陪在旁边,没有离开过。”

海豚湾岛屿的地址,是霍云深询问过他的意思之后,才告诉方墨行的。

一来,凌夜爵独自离开,却始终对叶初初放心不下。

二来,方墨行也是唯一一个有办法可以止住她突发性鼻血的人。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凌夜爵才能容忍他留在华瑞医院,继续待在叶初初的身边。

可他听着向岩的话,整个人却是不由地一怔。

陪叶初初一起种花……

陪她跨年……

还第一个祝她生日快乐……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羡慕过方墨行,羡慕他可以不受约束地靠近叶初初。

他也记得今天是叶初初的生日,还早就给她准备好了礼物。

可是,那一园子的玫瑰花让他亲手给拔了,一车酒心巧克力也被倒进了大海里。

叶初初一定被伤透了心,她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想到这里,凌夜爵就暴躁地直想骂人:“孤男寡女,谁允许那个姓方的待在叶初初的房间里?还有,水屋都是透风的,你想要冻死叶初初吗?岛上安排了几个厨师在?叶初初不喜欢吃西餐,万一做出来的食物她不喜欢该怎么办!”

向岩愣了愣,随即一一地回答道:“叶小姐住的那间水屋,除了方墨行之外,还有一个女佣在,是方墨行自己要求的,他怕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对叶小姐的名声不好,又担心万一她突然流鼻血,所以叫了一个女佣帮忙照看,至于水屋内的温度,我已经让人开了暖气,被子也都加厚了,岛上一共有六个厨师,不过方墨行说了,他们不会留在那里吃早餐,等到叶小姐一醒,他就会带她回华瑞医院,那附近有一家她很喜欢吃的酸菜鱼,最近她也只能吃得下那个东西。”

酸菜鱼……

他以前也帮叶初初买过。

当时他还觉得奇怪,这女人明明就不爱吃那些又酸又辣的东西。

可是现在,他有答案了——

因为叶初初怀孕了,所以才会突然很想吃那些奇奇怪怪的食物。

她怀孕了。

肚子里怀了他的孩子,是他期盼已久,却来得根本不是时候的孩子。

“凌少。”向岩等了一会儿,主动地开口试探了一句,“要不……您把事实的真相告诉叶小姐吧!”

他是看着这两个人一路走过来的,如今好不容易一切尘埃落定,凌少的毒也找到了根源,终于有了解决的办法。

可谁知道,叶小姐的病居然跟凌少的毒有冲突,只要两个人一靠近,就会刺激到她身体里面的不明物质,继而导致流鼻血。

他刚才没在岛上,但光用脑子想想,也知道凌少说的那番话会有多伤人决绝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两个人开诚布公,一起想想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没有。

“不行!”凌夜爵想也不想就拒绝,“你还不了解叶初初吗?一旦被她知道了真相,就算是死她也会选择继续留在我的身边的,到时候,我才真的没有办法救她了!”

他可以允许自己陪着叶初初死,却不能接受他的女人因为他而死。

只要她还活着,他一定能想得到办法,把那些该死的“米粒”从她骨髓里赶出来的!

可如果她死了,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活下去的欲、望跟勇气了……

向岩脸色凝重,忍不住地叹息。

凌夜爵忽然又想到什么,吩咐:“还有件事情,你让人把花圃里,我刚才撕掉的那张纸的碎片给我捡起来,一片都不许少,一片也不许弄脏,捡完了,立马用快艇给我送过来,我有急用!”

“那您现在是回观锦园休息……”

“去公司,召集所有股东,半个小时之后,开紧急会议!”

向岩将还未说完的半句话咽回肚子里,只能点点头,发动车子去了东凌集团。

自从得知叶小姐的病因以来,凌少就几乎没怎么回过观锦园了,每天不眠不休,人都扎在了公司里。

搞得那些董事跟股东们也是战战兢兢的,还以为他们当中有谁犯了什么大错,或者是公司出了什么大事。

可只有向岩知道,他是想把全部的精力都发泄在工作中,以免自己一空下来,大脑就会被无穷无尽的痛苦跟折磨所包围。

凌晨两点的东凌集团,会议室里依旧灯火通明。

董事们几乎都是从床上被拉起来的,各个脸上都写满了倦怠。

可凌夜爵坐在主位上,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只能强打起精神来看着桌上的报表,尽管困得眼睛都已经看不清楚字了。

凌少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每天起码加班到晚上十二点。

他不走,他们这些下属又怎么敢下班,于是纷纷陪着待到后半夜。

然后隔三差五,还有这种熬到天亮的会议,今天好歹是过年,想睡个好觉怎么就这么难呢?

董事跟股东们一边开会,一边忍不住地在心里抱怨着。

时间一晃到了早上五点,有个佣人模样的男人被向岩带进来,然后朝着凌夜爵微微颔首道:“凌少,您要的纸片都已经捡回来了。”

凌夜爵立即起身,扔下一句“散会”,就匆匆离开了。

留下满屋子的董事跟股东们,互相大眼瞪着小眼。

他们刚才……应该都没有听错吧?

是佣人把什么纸片给捡回来了,凌少才会急忙走人的。

到底是什么纸片这么重要啊——

支票吗?

应该不至于吧!

在没有继承东凌集团之前,听说凌少的私人财产就是无法估量的,更别说现在凌朗已经判刑坐牢,整个凌家都尽数落入他的手中。

他还能为了一张支票而那么紧张?

不管怎么说,会议总算是结束了,他们也能回家睡个好觉,希望今晚别再有这种加班了。

——

董事们纷纷离去的同时,凌夜爵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小心翼翼地打开佣人从岛上带回来的那只袋子。

碎纸片都用塑封袋装给起来了,虽然没有被损坏的痕迹,不过岛上的湿气重,他还撒在了花圃里,拿出来的时候,几乎都已经变得软趴趴,并且沾染上不少的灰尘土壤了。

凌夜爵让向岩拿了一个小刷子,一片一片,极其珍视而又谨慎地掸掉上面的尘土。

但又不敢擦得太过用力,生怕擦拭掉上面原有的字迹。

期间向岩还想帮忙,被他头也不抬地给拒绝了,这是他的孩子的化验单,怎么能让别人来拼呢?

没法子。

向岩只能继续站在一旁,看着他将原本细碎的纸片一张一张擦拭干净,并且拼凑起来。

章节目录

推荐阅读
相邻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