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人在A市，想要找一个靠谱的G城人来做这件事，也不是很方便。”
向岩斟酌了一下，提议道，“凌少，要不……我来趟G城吧！”
“你？要来G城？”凌夜爵的语调微扬，却也没有表露出多少意外的成分，只是问，“东凌集团的工作，不用处理了吗？”
“刚刚做完年度总结报告，手头上的事情也并不多，再说了，咱们这几年来培养的职业经理人，在各自的岗位上都做得不错，我稍微离开一段时间，问题应该也不大的。”向岩声色平静地道。
还好。
还好只是隔着电话，不用面对面地看着凌少。
否则以他现在这副被吓破胆的表情，一定会被看出端倪来的。
可是向岩等不及了。
凌少不记得叶小姐，难道叶小姐也忘了凌少吗？
既然两个人都已经见过面了，为何他从电话当中听不出凌少对她有一丝丝的茫然以及疑惑呢？
这些事情，他必须亲口去问一问叶小姐！
凌夜爵想了想，觉得向岩说的也有道理：“嗯，那你就尽快过来吧，等会儿我让人把这里的地址给你。”
“是，凌少。”
——
灿光集团。
偌大的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正襟危坐着。
只有肖盛琮拿着一根勺子，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搅拌着面前杯子里的咖啡。
勺子偶尔撞击到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慢慢悠悠喝了一口，才问：“聂夫人，我没有听错吧？你想把聂小姐钻戒的设计师换成施里尔先生，这事儿上次在生日宴上怎么不提？”
要不是肖盛琮居心不良，故意在她的生日宴上提了这么一茬，她也没有必要为了换一个设计师，而搞得这么大费周章。
聂黛梦淡淡道：“上次是肖总的好意，不想辜负，可我回去之后仔细地想了想，觉得叶设计师还是资历尚浅，让她设计一些商业作品那也就罢了，钻戒，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可是意义重大的，我也不想让云曦在这场婚礼当中留下任何遗憾，还是交给施里尔先生这样资深的珠宝设计师，我比较能放心。”
施里尔在成为灿光集团的高管之前，也是做珠宝设计的。
并且久负盛名，几乎可以说是整个圈子里的传奇人物。
要说他的能力高过叶初初，相信没有人会产生质疑。
肖盛琮继续慢慢悠悠地搅着咖啡，淡笑：“是吗？可我怎么觉得叶设计师的天赋极佳，并且，跟聂夫人你还挺有缘分的！”
他没有直接提到叶初初跟凌夜爵的过去，但光是这么隐晦地打打擦边球，已经足够让聂黛梦脸色一变了。
她否认道：“肖总说笑了吧？我跟叶设计师之间，能有什么缘分可言！”
肖盛琮也不勉强，起身绕到了椅子背后：“我只是觉得，衡量一个设计师能力与否的标准，并不仅仅是资历，而是要看她脑子里面的观念，还有想法，这才是一件珠宝作品的灵魂所在，而这一点，叶设计师恰恰就做得很好，不是吗？否则的话，当年她也不可能只以一个学生的身份，就打败了已经在设计行业占有一席之地的吴芷萱了，你说对吧，施里尔先生？”
“没错，叶设计师的天赋，确实是我这些年里看下来，最最优秀而且独特的一个，黛梦，你不应该忽略掉这一点。”施里尔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聂黛梦顿时急了：“我没有想要否认叶设计师的天赋以及能力，可是施里尔先生，这难道就代表了我一定要把云曦跟夜爵的婚戒交给她来设计吗？我跟你，我们也认识了将近三十年，一起并肩作战，扛过了灿光遇到的所有困难与风波，我想请你给我的孩子们设计一枚戒指，让你见证他们人生中最最重要的时刻，这个要求难道很过分吗？”
“这……”
施里尔有些语塞。
他不喜欢那个聂依依，但无论凌夜爵还是聂云曦，这两个孩子都是他极其欣赏的。
他们能够走进婚姻的殿堂，他也由衷地感到高兴。
并且，这还是跟自己合作了将近三十年的同事以及朋友第一次对他提这样的要求。
施里尔想了想，才说：“黛梦，我可以帮你的孩子们设计这枚结婚戒指，但毕竟，这项工作是叶设计师最先接下来的，也许她还为此做了不少的功课，在我正式接手之前，我认为有必要先征询一下她的意见。”
他这么一说，大家便开始在会议室里寻找叶初初的身影。
找了一圈之后才发现，叶初初好像根本没有来参加这场会议。
“咦？叶设计师人呢？你们有谁见到她了？”
“没有啊，说起来，今天一整个早上我都没有见过她呢！”
“她办公室的门好像也关着，刚才我还听到聂助理好像在跟人抱怨她迟到来着！”
“聂助理的话，听过就算了，叶设计师到公司一向都很早的，今天该不会是请假了吧？”
“可我们人事也没有收到她的请假单啊！”
“奇怪，那她究竟去哪儿了呢？”
…………
灿光集团的午间会议，向来是不需要签到的。
再加上设计师的工作弹性比较大，叶初初一个上午没来，居然都没有人发现。
大家嘀嘀咕咕了好一阵，还有人给叶初初打电话，显示的结果也是无人接听。
在一众细碎的声音当中，聂黛梦缓缓站了起来：“不用找了，叶初初不会再回来了，因为她已经离职了。”
“……离、离职？”
不仅是在座的高管跟职员们，就连肖盛琮也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搅拌着咖啡的手略略有过一顿。
有人不解地问道：“叶设计师不是刚入职没多久吗？而且她好不容易，才能通过灿光集团春招会的面试，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提出离职呢？”
“对啊！灿光集团已经是全世界排名第一的珠宝公司了，如果叶设计师没有自立门户的打算，她根本不可能会走的，而且，哪怕她真想自立门户，也应该先在这里磨练几年，学习一下经验，到时候再离职，那才是正常的流程嘛！”另一个人也跟着附和道。
聂黛梦冷冷地剜了她们一眼：“那你们的意思就是，我在撒谎咯？”
“不是不是……我们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两人不敢得罪聂黛梦，连连摆手否认道。
聂黛梦也懒得跟两个小职员计较，从文件夹里取出了一份离职信，交给肖盛琮：“肖总，这是叶初初昨天交给我的，她说自己要离开G城，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回来了，特地托我把这封离职信转交给你。”
肖盛琮示意助理从聂黛梦的手上接过，而后打开看了看。
信的内容，是用电脑打出来的，无非就是很官方的辞职理由，说自己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无法再与大家共事。
——私人原因。
听起来，就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他还特地扫了眼信的末尾，那上面有叶初初的亲笔签名。
肖盛琮见过她填资料时的署名，字迹可谓一模一样。
他把信扔回桌上，语气说不出的感慨与惋惜：“可惜啊，真是可惜！”
聂黛梦暗暗地盯了他一会儿，见肖盛琮只是粗略扫过，并没有细看，藏在眼底的那一丝紧绷才算是彻底舒展开来。
这封离职信，当然是她伪造出来的。
叶初初的亲笔签名很容易找，在人事部登记的入职资料里面就能够找到。
她再模仿她的口气写一封信，含沙射影地把所有离开G城的理由，归咎到是她挽回夜爵失败之后，心灰意冷而走的。
这样即便大家有所怀疑，也没有人敢当面地提出来。
聂黛梦知道，一旦落在了那个姓陆的男人手里，叶初初是不可能会活着离开的。
这些年，所有被他怀疑过是灵蛊宿主的女孩子，都无一例外地死在了蓝长腺珊瑚蛇的毒液里。
叶初初是她临时拉出来替云曦挡刀的，就连右耳后面的红痣，都是她找人点上去的，怎么可能抵挡得住毒性那么凶猛的蛇类？
所以，早在想到这个计划之后，她便伪造了这封离职信。
一个前途正好的珠宝设计师莫名失踪，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只有是她主动离开，所有人才会慢慢淡忘掉她的存在。
这件事情，也真正可以告一段落。
整个会议室里许久没有人开过口，都在替叶初初感到惋惜，真是丢了男人又丢了工作。
聂黛梦环顾四周，淡淡地道：“现在大家都没有疑问了吧？叶设计师既然已经离职了，那她手头上的工作，本就应该由别的珠宝设计师来接替，好在她入职的时间并不长，还未完成的设计也只有这一项，就要麻烦施里尔先生……”
“等一下，我有疑问！”有道声音打断了她。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朝着门口望了过去，就见叶初初一身狼狈，甚至还可以说是惨烈兮兮，却又目光坚定地一步一晃，缓缓走入了他们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