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毫无作用。

行先生的话就是圣旨,没有人可以违抗。

一个壮汉像老鹰抓小鸡般钳住了自己,另一个壮汉捏开了自己的嘴巴将那枚小小的药片强行塞入了自己口中。

“不……不……”自己拼命挣扎,但是无可奈何,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很快,随着喉咙一声作响,药片被自己吞了下去,气管中还残留着一股冰冷的气息。

子奇觉得眼前逐渐模糊,意识也在远离自己。

就在溟濛之中,子奇听到了行先生那毫无感情的声音。

“天黑之前,将这两片药送到那二位的嘴里,让他们一家子团聚。”

“是。”

“哼哼,输了就是输了,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赖账。”

“不……”

子奇最后的意识还在挣扎,他觉得自己冲着虚空伸出了双手。

“不……”

最后的意识也消失了。

一切都结束了。

这种无意识的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子奇忽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大片橙红色的光,轮盘静静的矗立在光幕中一动不动。

“子奇先生。”

一个声音从身旁传来,子奇连忙看了过去,原来是行先生。

是行先生?

“子奇先生,”行先生笑着说道,“您还真是令人吃惊啊,在这样紧张的关头,您竟然睡着了。”

睡着了?

原来刚刚是在做梦吗?

真是一场噩梦啊。

“这么说,这么说不是白色?”子奇激动的问道。

“白色?”行先生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您还没有选呢。”

“那么,那么我已经押注了吗?”子奇连忙问道。

“是的。”行先生点了点头,“您押上了全家的性命。”

“啊?”子奇呆住了。

为何,为何又回到了那场噩梦中?

“子奇先生,”行先生提醒道,“可以选择了吗?”

选择?

看来还是比那场噩梦要好一些的,至少自己还有选择的机会。

“必须要选择吗?”

“自然。”行先生虽然说的很平缓,但话中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

“好,好吧。”子奇怀着一种奇特的感觉慢慢说道,“我选……白色。”

轮盘瞬间被推动了。

红色、白色、黑色很快就搅在了一起,一团模糊,辨认不清。

子奇却希望这种混沌永远也不要有清晰的那一天!

但很快几种颜色就分开了,每一种颜色都肉眼可见。

红色,白色,黑色。

轮盘越转越慢,每一秒钟都是一种煎熬。

白色,白色。

子奇不住地祈祷着,他愿意用一切去换取白色。

但事与愿违。

轮盘不动了,指针指向了一大片红**域。那里,红的鲜艳,就像是鲜血一般。

“很遗憾,”行先生说道,“是红色。”

“红,红色。”子奇喃喃说道。

为何自己永远也猜不对呢?

“好了,”行先生一边说一边从口袋中取出了一个小瓶子,“子奇先生,愿赌服输,我希望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挣,挣扎?”子奇缓缓看了过去,在行先生红润的手掌上霍然多出了三个小小的东西。

是那三枚白色的药片!

“不,不,”子奇再次挣扎起来,“求求你,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机会?”行先生好似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可笑的话,“你当我们在做什么?愿赌服输,这根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

“不,不,”子奇一边摆着手一边后退,“我,我不想赌,一次,一次都不想赌,我再也不要赌博了!”

“呵呵。”行先生捏着手中的药片步步紧逼,“每一个赌徒都曾经这样想过。可是每当他这样想的时候就代表一切都太迟了。”

“不,不,”子奇退无可退,他背靠着冷墙拼命摇头,“老天啊,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哼。”行先生已经走到了子奇面前,将药片在他眼前晃了晃说道,“作为一个赌徒一定会经历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刻!”

“不……”子奇的声音已经嘶哑了。

他忽然感觉自己被行先生擒住了,他正在用力掰开自己的嘴巴。

“不……”

挣扎总是无力的,子奇只觉得喉咙一紧,那枚小小的药片已然下肚。

“不……”

这是他记忆中的最后一幅画面。

眼前越来越昏暗,就像夕阳渐渐落山。他能看到周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他们对着自己指指点点,口中也念念有词,但自己一个字都听不见。

很快,世界开始旋转。视野中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东西都逐渐连成一片随着世界转动,就像丢入滚筒洗衣机中的衣物。

再然后,眼皮越来越沉,意识渐行渐远,尽管子奇拼命想留住自己的意识,但这些都是他难以控制的。

身体逐渐变轻,就像要化为一缕青烟。

子奇知道诀别的时刻到了,在这最后的关头他想起了丽丽还想起了他那未满四岁的孩子。

一想到不久之后这两个鲜活的生命也将随着自己一同逝去,子奇就感觉心在滴血。

是我,是我害了他们。

我是一个混蛋。

一滴悔恨的脸顺着脸庞滑落。

子奇倒下了,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泪还没有流干,在意识的最后时刻子奇竟然嗅到了一股清新的气息。

难道,这是天堂在召唤我?

像我这样的赌徒也能上天堂吗?

……

“我要……”

恶灵很无聊,非常无聊!

他这辈子就没有这样无聊过。

因为恶灵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目的就是破坏,就是毁灭这个世界。但此刻他就像一个被囚禁在笼子中的杀人狂魔,不仅不能索人性命就连自杀都办不到。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这世界茫茫,千丝万缕似乎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恶灵感觉空虚到了极点,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焦灼。他甚至希望自己仍在封印之中从来都没有被放出来过。

“我要,”巍巍星空下恶灵继续无聊的唱着,已经不知道唱了几百遍了,“这蚂蚁有何用?”

“哒哒哒哒。”

就在恶灵放声歌唱的时候,一匹黑马从黑暗的远方疾驰而来,就像被歌声吸引了一般。

“我要这身躯又如何?”

“哒哒哒哒。”

马蹄声分外有力,就像特意为恶灵伴奏一般。

“还是不安,”恶灵站了起来开始用尽力气嘶吼,“还是氐惆,准则当头,欲说还休!!!”

最后一个字恶灵唱的格外卖力,还带着微微颤音。

余音袅袅在茫茫草原上空飘荡,就像不这样做恶灵就透不过气来一般。只有尽情嘶吼才能短暂的忘记此刻的落寞。

就在恶灵忘我般的嘶吼的时刻黑马闪电般的赶到了!

“哒哒……哒哒!”

只几步之后黑马庞大的身躯就与恶灵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啊~”

当恶灵有所反应的时候,想要躲闪为时已晚,他感觉就像被人用巨锤砸中一般,身躯不由自主的飞了起来。

“哒哒哒哒……”

肇事的黑马没有丝毫迟疑,它将恶灵撞飞之后继续以相同频率的步伐奔向远方,很快就消失在暮色中。

“咚。”

恶灵重重地跌落在地上,他感觉浑身都快散架了。

身体真是一种禁锢灵魂的负担!

恶灵愤愤不平的想着。就拿骰子大人这副健壮的身躯来说吧,这身躯非常看上去很像样子,该有的肌肉一块不缺,身体的流线型与肌肉比例都恰到好处,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还不是被马一头送上了天?

还不是摔的一身淤青?

还不是半天都爬不起来?

这具身躯比常人强在哪里了?

恶灵四处打量,忽然看到了一直趴在地上的子奇。

哼。

我看这身躯还不如那个胖子呢,至少他一身肥肉看上去就不怕摔的样子。

就在恶灵慢慢爬起来的过程中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那么无聊了,因为那匹黑马给自己荒芜到寸草不生的灵魂带来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

那匹黑马为什么要撞自己?

恶灵开始缓缓思索起来。

在这夜深人静的茫茫草原上马匹们都随着日落的太阳而休息了。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除了自己这种没有目标的孤魂野鬼在引吭高歌外,别的生命都不应该如此振奋啊?

难道那是一匹特殊的马?

除了黑一些,快一些外没有看出有何过人之处。

恶灵百思不得其解,渐渐的心中开始烦躁起来。这个问题就像一颗忽然冒出水面的顽石,此刻也渐渐被无聊的潮水所淹没了。

无聊再次填满恶灵的心。

“老匹夫!”恶灵愤愤不平的看向手掌中的蚂蚁,“难道,这渡神准则并不是用来约束天下生灵的,而是准备为我准备的吗?难道,这就是你用来自保的手段吗?”

恶灵开始尝试发力,但和之前一样,任何试图伤害蚂蚁的行为都是徒劳。

恶灵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疯了。

于是他站了起来,继续展开自己无人聆听的演唱会。

“我要,”恶灵气愤的吼道,“这蚂蚁有何用?”

就在他放声歌唱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由远而近渐渐袭来。

“哒哒哒哒……”

是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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