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帝此时一个头两个大,前朝的事儿还烦着心。

便摆了摆手,“拖下去,赐死……”

话没说完。

那跪在地上的小内侍忽然尖叫着挣扎起来,“皇上明鉴!皇上,不是奴婢!奴婢没做!奴婢没做!”

宓妃神色突变,立时吩咐,“还不快拖下去!由着他们在这里胡说什么!快……”

旁边的柔妃却猛地上前,笑道,“妹妹急什么?便是贱民犯罪,也有自辩的机会呢。这内侍分明说的不是他,皇上跟前儿,好歹也要给他个说话的机会吧。”

说着,朝旁边示意。

云雀立时带着几人,将秀露带着的人拦住。

宓妃眼眶圆瞪,狠狠地盯着那小内侍——方才还一副已经认了死罪的模样,怎么现在反而改口了?!

心下急急转念。

而那小内侍已经趴在地上大哭起来,“不是奴婢,奴婢什么都没做啊!奴婢也没有收过世子的赏钱,也不敢记恨!奴婢今日不过偶尔伺候世子,从清华宫出来,就碰着六殿下,然后就世子就跟着六殿下到了翡翠湖,六殿下的人将奴婢拦在亭子里,不许奴婢接近……”

他哭着直磕头,“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是宓妃娘娘方才说,若是奴婢不认罪,就让人去外头处死奴婢的哥哥,奴婢就一个哥哥啊!皇上,皇上,奴婢真的没做啊!”

“……”

满室寂然。

小内侍哭着说完,才发现不对劲。

怎么没一个人说话?

颤巍巍地也不敢抬头。

忽而。

“哐!”

一声杯盏砸碎。

“混账!简直混账!宓妃,你可知罪!”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宓妃犹如雨下梨枝一般,不住摇头,“陛下,妃妾没有……方才是他自己承认的,妃妾根本没有胁迫他啊……他诬陷妃妾……”

景元帝面色铁青,攥着椅子扶手,怒目而瞪。

“文敬之,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敬之也傻了,没想到宓妃方才一口说会处理好的事,竟然会被这么个小内侍临时反口!

脑子里转了又转。

“臣,臣……”

若是承认是裴欣然给他下的药,那便得罪了宓妃。

若是指认是小内侍动的手,那不过就是死两个宫人而已。

猛地抬头,“是那内侍带臣去的翡翠湖!”

小内侍一颤,也不知从哪儿来的胆子,不住地否认,“奴婢没有陷害世子……”

这时,就听裴秋阳道,“既是这内侍害的世子,不知世子是怎么被下的药?方才宓妃说你是喝了茶,又是哪里喝的茶?”

裴秋阳想做什么,顺藤摸瓜么?

牵扯出更多的人,便等于将他们置于更加不利的地步。

他匆忙道,“就是翡翠湖的水榭里……”忙又补了句,“当时我并未发现六公主在内。”

似乎也能说得通。

那小内侍再次磕头,“奴婢没有给世子倒过茶,奴婢没有……皇上明鉴,奴婢真的没有……”

裴秋阳笑了一声,“从前没发现,世子眼神这般不好。”

文敬之既然察觉了她的意思,那便查问不得了。

她心下正想着其他的法子。

忽然启祥宫的掌事太监冯树走了进来,给众位主子行了个礼,走到柔妃跟前,低声道,“娘娘,查过了。”

景元帝看过来。

柔妃听完冯树的话,点了点头,转过脸,对景元帝道,“陛下,请恕妃妾擅行之罪。”

景元帝点头,“何事?”

柔妃朝地上的文敬之和裴欣然扫了一眼,笑了下,“原本后宫出了这样的事儿,也怪妃妾监理不严。春物此药,乃是宫中禁品。妃妾担心此物在宫中肆意流通,方才便命冯树去查,务必立即抓到此药流出源头。”

景元帝闻言,立时欣慰点头,“做得很好,倒是朕疏忽了。如何,可查到什么了?”

柔妃却没急着说话,反而轻轻笑着,语气愈发温和端雅,“妃妾原本想着,妃妾管理后宫,理当查到源头,也好歹能给世子和六公主一个说法,不成想,宓妃妹妹竟先抓到了凶手。”

宓妃下意识觉得这话不对,朝柔妃看去。

就听柔妃继续道,“既然抓到凶手,之后再问出处也是不难。不想,方才冯树去水榭那儿清理,将一应物事带回来后,仔细查看过后,却说……”

她顿了下。

宓妃心头一提,裴欣然慢慢攥起手指。

就听柔妃轻笑着说道,“那些东西,都是干净的。”

众人一愣。

景元帝的脸色慢慢变了。

文敬之方才说什么?

说是在水榭处喝茶,才被下药的?

可现在,刚巧那些东西被柔妃的人带回宫中,查过之后,竟是没有问题的?!

宓妃顿时心都凉了,难以相信地朝文敬之和裴欣然看去。

而裴欣然,更是惊讶地抬头。

片刻后,忽而想到什么一般,迅速泪盈于睫,一下哭了起来。

“父皇,我错了!我们,我们并非被下药。我与世子,两情相悦,情不能控,才,才……”

文敬之瞪大眼,刚要说话。

“啪!”

景元帝猛地拍了椅子扶手,“胡闹!简直胡闹!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礼义廉耻!皇家法度!”

文敬之以头抢地,“不!皇上!我真的是被下药的!我并非自愿的!皇上!秋阳!你信我!”

裴秋阳嫌恶地往旁边躲开一步,避开了文敬之抓过来的手。

而旁边的裴欣然却顿了顿后。

转而又低低哭道,“是,世子是被下药了,他不喜欢我,他只喜欢秋阳,秋阳比我漂亮,又有钱,能帮助世子,我却什么都做不到……”

裴秋阳眼神微变“你!”

文敬之大怒,“你胡说八道!颠倒黑白!分明是你!是你给我下药!”

裴欣然瞪眼,“世子哥哥,你怎么能……”

可片刻后,忽而颜面而哭,死心了一般地朝景元帝磕头下去,“父皇,是我,故意害了世子哥……世子,父皇赐死女儿吧!女儿,再无颜面活着了!”

“然儿!”

旁边的宓妃忽而扑过来,抱住裴欣然,“你怎么这么傻啊!”

两个哭作一团。

文敬之的脸青了又红,红了又紫。

裴秋阳瞧着他这副百口莫辩的模样,嘲弄一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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