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姑姑满头雾水,却也不敢不从,忙挥手让身后众人退下,自己却往里走了两步。

“殿下,您没事吧?”

裴秋阳正准备把无机拉起来呢,一听这声儿,又一把将他按了下去,抬头道,“我无事,你先下去,我略泡一会就起身,让人给我准备衣裳。”

常姑姑知晓九公主最是跋扈娇纵,一个不好便要发落宫人的,也不敢再留,忙告了一声,便退了下去,吩咐人赶紧去准备衣裳。

听到人声远去,裴秋阳大松了一口气。

忙伸手,要去捞无机。

不想,手刚往下,就被拽住,她眼睛一瞪,不等出声,居然被水下之人拽着,一把拖下了水底!

她惊得瞪大眼,就看到水底的无机,突然欺身上前。

将她一把按在水下的暖汤池壁上,然后……

往她跟前一低头。

吻住了她的唇。

“!!!”

她被握着的手,手指骤然张开!

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片刻后,强烈的窒息感又让她瞬间回神,猛地扑打起来。

“哗!”

在她以为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

无机突然一伸手,将她送出了水面!

“咳咳咳咳!”

她呛了水,出了水面便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便察觉,身旁的人,也缓缓从水底站了起来。

水不过漫到他的腰间。

他周身白锦的衣裳被水打湿,嫣红的血色晕开,紧贴在他的身上。

裴秋阳一扭头,就看到了一截劲瘦修长的腰。被那衣裳贴着,十分地……欲遮还露!

浑身一僵。

顿时又咳嗽起来。

身旁,伸过一只手来,替她拍了拍背。

她几乎都不敢动弹了。

脑子也成了一团麻。

不知是为刚刚水底的那个……亲吻?还是为面前这人太过色气的模样。

她僵了片刻后,终是也假装咳嗽不下去了。

握了握手指,抬头,朝无机看了眼。

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他那双幽深点漆一般的墨眸。

滞了滞。

忽而顾左右而言他地笑起来,“那,那个,方才,方才就是怕有人瞧见国师,坏了国师的清誉,所以,才,才按着国师……”

话没说完,就听对面人静静地问:“为何殿下要怕旁人误会我的清誉?”

裴秋阳一愣,不知为何,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拨了一下。

她选择忽略。

又哈哈笑,“也,也是啊!是我白想了,国师是无上佛嘛!旁人肯定不会误会的!”

“公主殿下也不会误会么?”无机突然又问。

裴秋阳顿住,眨了眨眼,心说,他在说什么?是不是又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话?

干笑,“我,我肯定不会误会的啦!国师乃天上之佛,五蕴六尘四大皆空,世人皆知。哪里会误会国师与我有什么呢……”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分明没看着无机,却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眼睛在朝自己看着。

那眼神,太安静了,叫裴秋阳欲盖弥彰的话语都伪装不下去。

她有些心慌地抓了抓手指,却只抓到一片流过指间的水。

正踌躇间。

就听头顶传来无机清寒淡凉的声音,“公主殿下想说什么?”

裴秋阳肩膀一颤。

猛地鼓足勇气朝他看去,“你方才在水下,为何要……”对上那双黑深的眼睛,勇气又骤然散开,“……是怕我溺水?给我……渡气么?”

应该是这样的,嗯!

“不是。”无机的声音传来。

她僵住。

不可置信地瞪了瞪眼,嘴唇微微张开。

脑子也跟着嗡嗡直响。

她,她听到了什么?

不想,无机却再次开口,“公主殿下先前说要跟我告罪,不知,要告的,是什么罪?”

裴秋阳不知他为何又转到这里来了。

现下她的脑子乱得很,十分不能理解眼前的无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便顺着他的话说道,“我就是,嗯,不该隐瞒我的身份。”

说到这个,她又清醒了点,接着说道,“可我不是为了故意接近你的。你对我有,嗯,有救命之恩,我只是想尽我所能,报答你几分,所以才……”

话没说完,便看无机垂下头来,朝她的眼睛望来。

咫尺之间,似乎能看到他鸦翅般的睫毛,以及眼底里自己此时又羞又难堪的倒影!

太近了!

她的呼吸似乎都停了下来。

想往后退。

手腕却一紧——原来无机还没松开她的手。

她一顿。

就听无机道,“公主殿下先前说的话,还作数么?”

裴秋阳眨眼,“哪……句话?”

就见无机嫣红菱唇,缓缓噏动。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

“!!”

裴秋阳的头顶,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砸了一下!叫她一瞬间有些眩晕!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她张惶地瞪大眼,不敢相信地喃喃,“你说……什么?”

无机又凑近了一些,水声轻缓。

两人的呼吸都纠缠到了一起。

他握着她手腕的手心,热得几乎灼人。

身下的水也好像沸腾起来。

周边的水雾也更加浓密了。

裴秋阳还隐隐约约地闻到了一股叫人如梦幻心醉的香味。

她看着他的眼。

就听那缓凉声音,轻绻而来。

他说。

“我答应了。”

裴秋阳的一颗心募地蹦到了嗓子里。

心跳的狂烈,让她整个人都被一种极其怪异的亢奋、激动、莫名、悸乱给震得快喘不过气来。

前世今生两辈子,她都没有过这样错乱的感觉。

太奇怪了。

她觉得自己此时好像要融化在这滚烫的水里,浑身都因为这四个字没了力气。

偏又手脚僵硬满面灼灼,连个反应都不能给眼前的人。

明明是亲耳听到的。

她却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她看着眼前这个咫尺之间,似真似假的人。

明明她都已经成了这样一副难堪窘迫的样子,他却依旧清冷静寒得仿佛丝毫不受触动。

满腔的热意,忽而就被那面上的寒意给凉了三分。

她募地挣动一下,往后缩去,“国师何必玩笑。您可知,这答应,是何意么?”

更何况,当初她那句‘以身相许’不过只是试探,想看看这个冷冰冰的国师,是不是她那个一被逗弄就会脸红羞涩的大和尚。

分明都知那不过是随口一句戏言,他又何必拿到这里来戏弄?

当真对她隐瞒身份的事,这么生气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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