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远公府?

顿时一片哗然。

裴秋阳放下茶壶,仔细看去,果然,那蓬头垢面的女子,正是李涵馨。

可是……她不是交给父皇去了么,怎么会以这副样子出现在这里?

她朝景元帝看去,就见他面色沉静,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

心下微动,又朝紧靠在侧的无机看去。

却见他,正好朝自己看来。

微微一愣,却看他念珠转动,面色无波无澜,朝她微点了下头。

——嗯……

裴秋阳顿了片刻后,微勾了勾唇,再次提起酒壶,慢悠悠地往那金色的小酒盏里倒了一杯。

捻起,抿了一下。

无机收回目光,看向下方。

不过短短的一个眼神罢了,场上的人全被李涵馨吸引去了注意力,几乎没人注意到。

唯有安悦华,清美的目光转开,从无机的身上,移到那边慢条斯理地喝着酒的裴秋阳脸上。

片刻后,收回视线。

而这边。

李涵馨被人叫破身份,却也不怕,反而愈发显得急切和惶恐。

紧张地朝景元帝看去,“皇上!您救救我啊!这天下只有您能救我了!我父亲他,他……”

她似是不敢说。

无机握着念珠,忽而淡淡开口,“镇远公如何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又几分清寒之意,可只要他一张口,便能轻而易举地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让人不由屏息,心神微荡。

裴秋阳捏着杯子,又朝他看去。

脑子里又开始反复出现他今日站在野花草丛中,垂眸看着自己,那副认真又专注的样子。

明知不是心神荡漾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耳尖发热。

瞥开眼睛,又喝了一口酒。

底下,李涵馨被无机一问,终是露出几分害怕。

朝左右看了看。

一旁的汉亭侯也急了,怒道,“擅闯宴席,冲撞陛下,还疯言疯语,惊扰众人。来人,将她拖下去……”

“我父亲要,要……杀我!”李涵馨猛地大喊出来。

此言一出,满场震愕。

裴秋阳露出几分疑惑,朝无机看去,却见他深眸冷凝,面目清寒,一张脸上素净无尘,看不出丝毫波澜欺负。

静冷得仿佛真如一尊天上佛。

裴秋阳转了转空掉的酒盏,再转眸,却见高位上的父皇也是一脸的冷静,似是毫不意外。

反而底下的汉亭侯一脸的震惊,猛地上前一步,“你说什么!”

李涵馨似是被他吓了一跳,怯怯地看了眼景元帝。

旁边的柔妃却先温声道,“你莫要怕,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陛下在这里,定会替你做主的……”

话没说完。

李涵馨猛地扑倒,往后指了指,“父亲他,他……”

后头忽然再次传来一声尖叫。

“啊!这是什么?!”

周围人纷纷往那边瞧去,就见一个发髻散乱,形容狼狈的人,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

正是当今的镇远公,李昌羽!

而他的身后,有两个下人正抬着一,一具尸体?

坐在最末尾的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儿猛地看到李昌羽身后抬着的尸体的模样时,瞬间僵住,片刻后,一下转过身去,猛烈地呕吐起来!

随着李昌羽的一路走来,不断的尖叫和吓声此起彼伏!

而篝火映射下蓬头乱发的李昌羽,看着就像是个索命复仇来的嗜杀者,带着深深的仇恨,站在了所有人的焦点之中。

旁边的李涵馨早已吓得缩在了角落里。

裴秋阳放下茶盏,皱了皱眉。

便看那边,李昌羽猛地跪了下来,神情凄惨地高呼,“陛下,臣要告发!”

两个下人也跪了下来。

随着他们的动作,被放在地上的李昌羽也露了出来。

裴秋阳乍一看到,眼神猛地一缩,手上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差点碰翻了手边的酒壶。

对面,无机的眼角余光发现了裴秋阳并不明显的动作,片刻沉默后,转开目光,将手中的念珠交给身后的元三。

就听景元帝道,“镇远公要状告何人?”

李昌羽抬起头,满目恨毒地转向立在皇帝下手,面容清肃举态入圣。

如天上神佛,看世间万物,皆如蜉蝣蝼蚁。

“我要状告国师!”

镇远公一声怒吼,如同晴天霹雳,炸在了头顶。

裴秋阳猛地抬眼。

又听镇远公满是怨恨恶毒地吼道,“我要状告国师!他虐杀无辜!生性凶狠!阴沉弄权!搅弄朝野!是个最无耻阴毒的奸佞之辈!”

他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地喊道,“此等恶徒,当五马分尸!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

裴秋阳猛地抓住了桌几的边缘!

几乎没能控制住地站起来——却被身后的白芷死死按住!

她朝无机看去,可方才就一直悄悄看她的男人却仿佛与她隔开了一层无形的高墙!

那边又传来景元帝太过奇怪的冷静问声,“竟有此事?不知镇远公状告国师虐杀了何人?”

李昌羽悲号出声,“正是臣之三子!镇远公府之三子!尸身就在此处!”

有人又捂住嘴,强忍呕意。

然而更多的人,在看过李楠堂的尸体后,都朝无机看去。

那素净如云雪之上的人。

世人皆说的无上佛,慈悲为怀,心怀天下。

就见他,缓缓抬眸,神色无起无伏,平静到如同一汪月下的清泉。

缓缓道,“镇远公之子李楠堂,狼子野心,其心可诛。本座,亲手杀之。”

说着,他的视线继续上移,以一种沉静到诡异的眼神,看向篝火照影下,形色不同却齐露惊惧的人。

问:“诸位,有何异议?”

裴秋阳僵住了。

满场鸦雀无声。

无人开口,无人出声。

只有篝火燃烧的柴禾,发出‘噼啪’的爆开声。

被剥开熊皮的黑熊,散发出浓烈又腥气的血味。

无形的威压和惶恐,在人心头蔓延。

裴秋阳忽而动了一下。

“咚。”

碰翻了手边的茶盏。

李昌羽忽而爆出一声惨烈的嚎叫,“异议?何人敢对你堂堂国师有异议?只怕不会像我儿一般惨遭杀害?好厉害的国师!好凶残的神佛!哈哈哈哈!”

无机垂眸,依旧一副冰冷无情的神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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