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木辉顿时汗如雨下,看了眼旁边的宓嫔,颓丧点头,“是!不过!不过我,我就是,她指使我买通刺客,却不给钱让我逃命!我逼不得已才叫人来找她要点钱的,那人最后也没消息啊……”

没说完,就看裴正林点了点头,“刘大人自然不会有那人的消息。因为……”

他猛地看向景元帝,“那人,叫宓母嫔杀害了!”

“!!”

屏风后,裴秋阳神情一凛。

就见那边,宓嫔身子一晃,软倒在地。

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

裴秋阳皱了皱眉,又看了眼那边的裴正林,收回目光,转身。

白芷赶紧跟上,问:“殿下,您不看了么?”

众说纷纭,如罗生门象,一说一辞,不过就是一场戏罢了,演给想看的人看。

她不想看,便不看了。

接过小宫女递来的暖炉,淡淡道,“自作孽不可活。我明明给了她那么多机会。”

白芷将披风替她系紧,也跟着轻叹了一口气,“以为她这些天是安生了,谁晓得,竟做出这许多算计来!连刺客都敢买!简直太……”

身为一个奴婢,到底不能议论主子什么,白芷低下头,扶着裴秋阳小心地下了台阶。

却听裴秋阳低笑了一声。

“殿下?”她疑惑地抬头。

裴秋阳却没了神情,只朝启祥宫上头的夜空看去。

乌夜暗沉。

寒风凛动。

她收回目光,对身后的王万全道,“将今日之事告诉国师,就说,若真想娶我,就快些。父皇,要起疑了。”

王万全一惊,连忙点头。

裴秋阳侧眸,朝正殿的方向看了眼,走出了启祥宫的门。

……

而飞云宫中,此时,吴修杰刚刚从飞云宫中出来,就看到了匆匆而来的一个小内侍。

对守门的仙童低声道,“奴婢是长乐宫来的……”

眼神微顿,随即想起无机方才问他的话。

“吴大人是要前程,还是要一段镜花水月的因缘?”

他不是个蠢人,文曲星庙所见的那一幕,已经让他明白许多。

想起那如珠似露的女孩儿一把将那位高如云佛的国师挡在身后的神情。

吴修杰暗暗苦笑——居然还有过微末点儿的妄念,简直荒唐!

抬腿,径直离去。

飞云宫的书房中,无机满意地看着手中的纸。

秦风在多宝阁旁边靠着,瞄了眼那纸,笑道,“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吴大年这儿子,够机变的啊!”

苏木在旁狞笑一声,“人不可貌相!能在京中靠自己走到如今地步,难道还真能是个光洁明朗之人?”

秦风摇头,“你啊!就是心里太扭曲,瞧不得人家是个好的。谁说机变之人就一定要是满心城府阴狠手辣了?”

苏木懒得跟他争辩,索性走到书桌边,道,“吴修杰给的什么消息?”

无机将手里的纸递过去,道,“吴修杰效力于五城兵马司,乃是西城的副指挥使,同等职位的,有个东城副指挥使,名叫吕通。”

“吕通?”

秦风眉头一挑,摸了摸下巴,“我记得这人好像是……赵庭雨的门生?”

苏木正看着纸上的信息,闻言,眼神一狞,朝秦风看了眼。

就听无机道。

“前一阵子,阿阳随太子出门散心,去的便是五城兵马司在城郊的总指挥部。”

这事儿他们都知道,太子是故意拿着裴秋阳做挡箭牌,去私会了方鸿呢!

“在指挥部时,太子让吕修杰陪同秋阳,不想却碰见了这吕通。吕通同吴修杰为争指挥使的位子,乃是水火不容的势头。见着吴修杰在阿阳身边小心伺候,便故意上前挑衅了阿阳。”

这‘小心伺候’几个字,怎么听,都怎么觉得堂堂国师大人可真是小器刻薄。

秦风吃吃一笑,苏木放下纸张,看向无机,“所以?”

就见无机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可阿阳是什么性子,绝不会任由人欺负的。吕通自然是吃了亏。”

无机拿起念珠,慢慢转开,“这吕通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吃了亏自然不肯罢休。找不到阿阳,自然就只能寻吕修杰的麻烦。”

苏木目露嘲弄,“跟个娘们似的!”

说完,就被秦风瞪了一眼,“胡说什么,什么娘们?!”

苏木一顿,却不肯承认随口说错话,撇了下嘴,转开眼。

无机继续说道,“可吕修杰能不靠家里走到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的位置,自然有他的能耐。叫吕通连翻挑衅愈发嚣张得意后,趁其不防,查了他一个外室。”

他说着,朝秦风看了眼。

秦风灵光一现,“这外室有什么问题?”

无机的眼底露出一丝笑意,“吕通的这个外室,有个弟弟在京城的白云书院读书,姓吴,名楠。”

“吴楠?”

苏木眉头一皱,再次拿起那纸张,原来那上头写的是一个住址,“这个,莫非就是那外室的住处?”

无机点头,刚要说话,突然元三急匆匆走了进来,低声道,“师父,长乐宫来人,说有要事禀报。”

秦风和苏木当即对视一眼。

无机站了起来,“人在何处?”

“就在廊下。”

无机走了出去。

秦风和苏木正不知发生何事时,无机走了回来。

方才的轻松和温和已然消失不见。

两人看着无机沉冷的脸,问道,“怎么回事儿?”

无机将念珠放下,极少有地皱了皱眉,随后,冷声道,“大意失前蹄,是我得意地太早了。”

秦风暗暗一惊。

苏木皱眉,从桌边站了起来,“发生何事了?”

无机揉了下眉心,“皇上怕是要疑心阿阳了。”

秦风愕然,“这是如何说的?”

然而无机却没有说更多。

他放下手,凝视着方才吴修杰写出的那张纸,片刻后,说道,“既然徐徐图之不得,那便冒险一试吧。”

秦风和苏木纷纷朝他看,“你要如何?”

无机走到桌边,单指在那纸上戳住,缓缓道,“用赵庭雨的命。”

……

养心殿。

景元帝扶额靠在软榻上。

李全德小心地捧了养身茶靠近,李桂儿在旁边拨亮宫灯,同李全德对视一眼后,无声小心地退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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