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空空
王万全更是脸都白了，不住打自己的嘴，“都是奴婢没用！可惊着殿下了？殿下，您没事吧？要是有气儿，都管朝奴婢发作！千万别闷着自己了……”
话没说完，见白芷朝他使了个眼色。
他顿了顿，又悄摸摸地朝裴秋阳看去，“殿下，小福子来传话后，奴婢立时就将这两个帮红杏卖东西的老货……婆子给扣住了，可慈宁宫却不许放行，奴婢实在是……”
裴秋阳摆了摆手，实在没了心力再跟他多话，只是道，“将这两人送去给张贵生。”
便朝前走了。
王万全立时吩咐人将那两个婆子送走，自己则小步跟在裴秋阳身旁，替她掌着灯。
一边觑着裴秋阳的神情，赔笑，“殿下可是累了？奴婢今儿个吩咐他们把秋千搭好了，您回去要不要坐坐？”
裴秋阳没出声。
从得知父皇要给大和尚选女子，到今日一天奔波，红杏背叛，污蔑，慈宁宫别有用心的问责。
她已是身心俱疲。
抬头看了看前方望不到尽头的宫路，慢慢地吐出一口气来。
王万全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后头的白芷拉了下，望了她一眼，终是没再开口。
……
功德殿。
无机将手上的信件写好后，递给旁边一身黑衣，黑巾遮面的秦风。
“镇远公之子李楠堂前几日借云顶寺水路道场，曾与我见过。其人可利用，你拿着这里头写的东西，与他碰一碰。”
秦风听出了‘利用’两个字，嘿嘿一笑，接过信，大喇喇地塞进袖袋里，再次伸手。
无机朝他看了一眼。
秦风弯眼笑得无赖，“没银子啦！”
旁边的元三一听就忍不住说道，“秦先生，您是不是又把师父给您的银子送去给哪里的花女了？”
秦风瞪他，“小孩子家家的，不许说这样的话！”
元三回瞪，“你不许再喝花酒了！耽误了师父的事……”
“元三，给他一千两。”无机的声音传来。
元三一顿，张了张嘴，最终无法，只得跺了跺脚，跑去后头了。
秦风哈哈大笑，往无机跟前凑了凑，“哎？我说小和尚，你真准备把那小麻烦留在身边？就不怕老皇帝知晓了，对你……嗯？”
说着，大拇指竖起，比着脖子横了过去。
无机眼帘都没抬一下，依旧翻着手里的书册，淡淡道，“他不敢，也不能。”
秦风一愣，随后竟是拍着手大笑起来。
“好！有胆魄！跟着你干果然没错！”
这时元三拿了银票回来，一脸不情愿地递给了他。
秦风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伸手点了点，满意地站起来，又摸了摸元三的头，“放心吧！你师父银子多了去了，爷我不过就讨点小钱。”
又对无机扬手，“走啦！”
最后一个字还没落下，人已消失不见。
元三撇嘴，转过身，却见元一走了回来，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就问：“你去哪儿了？”
元一却没吱声，只是来到无机面前，跪坐下来，恭声道，“师父，那女婢已被太后罚入慎刑司了。”
无机翻书的动作没停。
元一又道，“不过弟子出来时，还碰见了一个太监在慈宁宫门前转悠，说是奉公主之命，要将几个人证送进慈宁宫，但是慈宁宫的人没放行。”
无机的视线停在书册的一行字上，片刻后，应了一声，“嗯，退下吧。”
元一其实还想说说那太后看着和善，没想到罚人来也是毫不含糊的。却听无机这样说，只好跟元三一起退了下去。
殿内。
无机慢慢将书放下，转眸朝桌边看去。
空无一物。
才想起，此处，非飞云宫。
没有那金光四溢的宝瓶，与鲜花。
他默了片刻后，收回视线。
伸手，将那枚漂亮的双鱼玉佩放在书册上。
静静地垂眸。
暗影处，有一人低声传来，“国师，那边已安然回宫。罚，闭门思过一月。”
无机伸手，轻碰了下那玉佩上交缠的鱼尾。
圆润的玉面触指温凉。
——一个月么……
“不必再跟。”
“是。”
……
翌日。
裴秋阳睁开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便瞧见了掀开帘子进来伺候的青梨。
她捧着香羹，面色不太好，似是一夜没有睡好。
裴秋阳坐起来，看了她一眼，“怎么，替她难过么？”
青梨一颤，却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罪有应得，奴婢只是……”
裴秋阳接过香羹，漱了漱口，旁边紫丹过来将口盂捧上。
裴秋阳吐了嘴里的香羹，又听青梨轻声道，“只是不明白，她为何要做这些事。”
裴秋阳笑了笑，将香羹递回去，扶着紫丹的手起身，“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也许是我从前待她不好吧！”
紫丹立时愤愤，“殿下待她还不好？是她自己人心不足蛇吞象，殿下怎能为这样的人自责？”
裴秋阳摇了摇头，在梳妆台前坐下，透过西洋镜看了眼后头的青梨，淡笑了下。
道，“如果她自己想得开，能叫皇祖母饶了她，你便去看她一眼吧！”
紫丹眉头一皱。
青梨却眼睛一瞪，“这……合适么？”
裴秋阳拿了帕子擦了擦手，语气轻慢得几乎听不出情绪，“有什么不合适的？送她最后一程罢了，以后你们也再无相见的机会了。”
门外，伺候的宫人鱼贯而入。
青梨瞬间红了眼睛，想说什么，终是没再开口，往后退开，去整理衣裳了。
紫丹看了她一眼，绞了帕子替裴秋阳擦脸，低声道，“殿下，红杏的事，您是怎么知晓的？”
裴秋阳闭着眼，看不出神情，“马刘氏受刑时说的。”
紫丹一顿。
裴秋阳瞥了她一眼，正要说话，却瞧见身后梳头的寒露。
忽地想起自己好像答应了她什么事儿来着，正要开口。
白芷走了进来，朝两旁看了眼，到裴秋阳耳边低声道，“殿下，方才娟秀姑姑来了一趟，说太后罚您闭门思过一月。”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可近在身侧的紫丹和寒露还是听见了。
“闭门思过？”
这回裴秋阳倒是有些意外了，“只是这样么？”
白芷点头。
【作者题外话】：加更一章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