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柳大嫂起床就要去准备早餐。

柳芽儿说道:“娘,俺们以后不要再给祖母她们做早饭了,她们要吃早饭就自己动手做去!”

柳大嫂叹了一口气,说道:“俺们娘俩现在在柳家过活,全靠着你二叔跟祖父母了,俺要是不把他们伺候的好好的,他们把俺们撵出去咋办?再说昨天俺们得罪了马虎子,今天把叶儿哄高兴了,求叶儿给说句好话,虎子最听叶儿的话了!”

柳芽儿说道:“娘,俺爹活着的时候打猎赚了多少钱!那动物的肉、骨头、皮毛都是老值钱的,俺家这三间砖瓦房那都是俺爹盖起来的!俺爹赚的钱够咱俩过多少年了,祖母把钱都拿走了,咋说是祖母养活俺们,是俺爹生前赚的钱在养活俺们!再说了,俺不是跟您说了,俺现在也能赚钱了,俺前天做梦梦到神仙教俺化妆,让俺靠手艺谋生哩!”

这古代人都很迷信,柳芽儿故意扯到神仙,好让柳大嫂信服自己的话!

柳大嫂半信半疑的说道:“那神仙真的教你化妆的手艺了?”

柳芽儿点点头,说道:“神仙还跟俺说,以后一定要自立门户,别跟祖母她们一起过活!”

柳芽儿掏出另外五个铜板,说道:“您看,俺昨天就试着给铁梅化了一次妆,铁梅就给俺十个铜板。”

柳大嫂笑道:“你竟说孩子话,就算神仙教了你化妆的技术,俺们村有多少人有那闲钱化妆了!俺还是求一求叶儿,让她跟虎子说一说,你爹给你定的亲事,可不能就这样黄了!”

柳芽儿说道:“娘,俺可不愿意嫁给马虎子!您放心,俺以后还要让您过好日子的!人家神仙早跟俺说了,以后让俺给镇上的姑娘化妆呢!铁梅不是嫁到镇上去了,她答应给俺介绍生意呢!”

“你能给镇上的姑娘化妆?”柳大嫂还是不相信!

柳芽儿笑道:“您不相信俺,还能不相信神仙不是!”

柳大嫂这才点了点头,说道:“神仙是不会骗人。”

柳芽儿笑道:“那您今天是不是听俺的话,不给祖母她们做早饭了,神仙可是告诉俺以后让俺们跟祖母分开过,反正祖母她们也早想把俺们赶走了!”

柳大嫂点了点头,说道:“那神仙说了,俺自然听!”

柳芽儿说道:“俺们带无名去镇上看郎中去,昨天张郎中交代了,让镇上的医生看看!”

柳大嫂为难的说道:“俺们现在就剩五个铜板了,搭牛车的钱都不够,咋给无名看病?”

茅屋只有一间,最东边有一张大床,柳芽儿跟柳大嫂就睡床。柳芽儿扯了一块儿大床单,做成帘子在茅屋的西边给无名隔出一小块儿地方,在地上铺了一些稻草,垫上铺盖让无名睡在那儿!

柳芽儿咳簌一声,大声问道:“无名,你起床没?”

“嗯!”无名说道,柳芽儿跟柳大嫂一早就叽叽咕咕的聊天,他早被吵醒了!

柳芽儿快步走过去,“唰”一声将帘子拉开,说道:“俺跟娘刚才商量着要带你到镇上看病去,可是俺们没钱!”

柳芽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有钱没?”

她昨天看到无名手指上的玉扳指,就知道无名身份不凡,虽然现在落难了,身上多少还是有些钱的吧!

无名摇了摇头,说道:“我出门一向不带银钱!”

那玉扳指是不敢拿来换钱的。看无名的样子是被人追杀过,如果追杀他的人追着那玉扳指找过来就坏了。柳芽儿上下打量无名,身上的衣服虽然质量上乘,但是又破又脏!

柳芽儿的眼睛盯着无名的头发,她眼睛一亮,说道:“你头上那根发簪是银的吧?”

无名伸手将发簪拔下来,那是一根非常普通的发簪,他在京城的时候没有机会佩戴,微服出来才有机会佩戴它!无名盯着发簪看了很久,以后怕是再不回京城了,这发簪留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无名将发簪递给柳芽儿,说道:“拿去!”

柳芽儿用手掂了掂,估摸着是空心的,并不重,但是她估计看病的钱是足够了。

柳大嫂找出柳老大以前的衣服,让无名换上,用一段小树枝把他的头发束起来。

三个人收拾妥当,柳芽儿跟柳大嫂说:“还是雇一辆牛车专门拉俺们吧,无名流血太多,自己都站不起来,俺们总不能一直扶着他。让牛车过来接,直接送到医馆门口就成!”

柳大嫂也觉得在理,她是寡妇,柳芽儿是黄花大闺女,她俩一直扶着一个大男人,确实不像话!现在有了无名的银簪,车钱和给无名看病的钱也不用愁了。

柳大嫂立刻出门,村里去镇上的牛车只有赵福家有。柳大嫂跟陈福一说,陈福立刻就答应了。今天镇上没有集市,村里去镇上的人又少,柳大嫂雇他,省得他一个一个等客人,节约了不少时间,钱还没少赚。

陈福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常年干农活,一身的力气。他将无名扶到牛车上,吆喝着牛车出发了。

还没到村口,柳芽儿远远就看见一个女人扭着身子往柳家的方向走!

柳芽儿说道:“赵大伯,麻烦你停一下车,俺有点事。”

牛车一停,柳芽儿飞快的朝那女人走去,走进了一看,她果然没看错。她刚来的时候在人群里看了人伢子一样,人伢子长得妖妖娆娆,虽然徐娘半老了,但那腰扭的跟水蛇一样!她刚才一样就认出了往柳家方向走的女人就是人伢子!

柳芽儿冲着人伢子说道:“这位大妈,俺跟您说一句话!”

那人伢子说道:“俺为啥要听你说话?”

人伢子眼神闪烁,说着就想绕开柳芽儿!

柳芽儿淡然一笑,铁定有猫腻,鬼鬼祟祟的。

她笑道:“这位大妈,柳家一定不甘心把定金退给你,还指望着把我卖了!”

人伢子说道:“你这女娃,咋就非要说要卖了你。你家不签卖身契,我咋买你?”

柳芽儿笃定的说道:“我那祖母最是重男轻女,又很贪财。进了她口袋的银钱,哪有拿出来的道理。想来婶婶护着叶儿,又撺掇着祖母来打我的主意。祖母跟婶婶的为人,我是看清楚的。”

人伢子暗道这丫头很聪明,竟然猜到了柳家的打算,昨天那柳大妈挨了王柱子的训,又不肯把定金退了,就答应她第二天一定签卖身契,将这丫头卖给她。就算这丫头生得不美,凭着这聪明劲,也能在大户人家谋个差事,看起来买了她还能赚不少银子。

人伢子否认道:“这女娃红口白牙就是胡说。”

柳芽儿笑道:“这位大妈,你不必急着否认,先听我把话说完。你做人伢子是为了挣钱。你看我生的丑,想必也卖不到好价钱。秦楼楚馆不会要这么丑的丫头,大户人家挑选一等丫头,也是选那才貌俱全的,我这样丑陋大约只能做小户人家的粗实丫头了,最末等的那种,想来也不值多少银子。但是柳叶儿这丫头生得美,比我更值钱吧?大妈你卖谁也是卖,为什么要跟银子过不去,非要卖我呢?”

柳芽儿并不是挑唆人伢子去卖柳叶儿,买卖人口在柳芽儿看来是违法的。但是柳家不放过她,非要卖了她才行,她总要想办法解救自己。如果说动人伢子不要买她,想来柳家也没办法硬将她卖出去。何况柳叶儿有柳老二夫妻俩保护,说不定人伢子提出要买柳叶儿,柳老二家两口子自然有办法让柳大妈将定金和违约金拿出来的。

人伢子听柳芽儿说的明白,也笑道:“那柳叶儿虽然生得好,可是却是个草包。不会干活,人蠢脾气还不好,卖到青楼里怕是老鸨子看不上蠢材。卖给人家做丫鬟,怕主家看不上不会干活的丫头。”

柳芽儿笑道:“大妈,这你可想错了。人生得美还是丑,那是没办法改变的,要想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大概只有重新投胎了。但是她脾气不好,那是给惯的,好好管教管教,肯定乖巧听话。大妈您是人伢子,管教不听话的丫头,想必您有的是办法。不会干活有什么大不了,教一教不就会了,都是熟能生巧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大户人家总要纳姨娘吧?若是聪明伶俐的姑娘,正房不会喜欢的。那些人蠢、性格不好的漂亮丫头,正房最喜欢。不必担心她们太过聪明了算计正房,也不必担心她们太过出挑了,夺了宠爱。卖给大户人家做姨娘,您得的银钱更多吧?”

柳老二家媳妇不是撺掇着柳老太太卖掉她嘛,那她就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也尝一尝这个滋味。看柳老太太要卖掉她亲闺女,心里肯定不好受吧!还有那个柳叶儿,原来也没少欺负原身,就让她也吃些苦头。

人伢子思索一番,确实是这个道理,那些人蠢又没什么能耐的漂亮丫头,是很受富贵人家正房的喜爱,这样的人做了姨娘,对正房是没什么威胁的。更何况人的相貌不能改变,其他方面完全可以**出来,不会教一教就好了。

人伢子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这个理。不过柳家说要卖掉的人是你,那个柳叶儿有柳二嫂护着,怕柳家不愿意卖她呢!”

柳芽儿笑道:“我娘也不愿意卖我,你咋还一直追着我不放呢?”

那人伢子脸一红,讪讪的说道:“柳家说有办法让你听话,先签了卖身契过几天把你送来。我看柳家那情形,是绝对不会买柳二嫂家闺女的,那是旺财的亲姐,他们指望着旺财日后发达,绝不会让旺财亲姐有个不体面的身份。”

柳芽儿冷笑一声,说道:“什么有办法让我听话,不过是欺负我们娘俩无依无靠罢了。柳家这么对我们娘俩,我也没必要念着亲戚的情分了。您先跟他们把卖身契签了,卖身契上不要指明要柳家哪个女孩,您尽量让婶婶签,到时候您拿着卖身契带人找来,就说买的是柳叶儿。反正卖身契是婶婶签的,只能卖她的闺女了。”

人伢子李大妈一合计,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于是欢天喜地的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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