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海道:“已派了两组人手,一组去如意赌坊访察打探,一组向他方才逃走的那个方向仔细追寻。”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不过那边一带山林多,张狼如果摆脱不了那条狼,一前一后逃入山林中,那就很麻烦了。”

宁飞道:“以我的眼光来着,张狼并不是个头脑迟钝的人。”

安云海没有任何异议,他可没有忘记,正是张狼将他和宁飞两人一路引来这里的。

一个头脑迟钝的人,不可能做到,但是张狼这人本来就有几分聪明,做到这件事并不算太困难。

可是就连宁飞和安云海那么经验丰富和见多了生死的人,第一眼看见卧在练武厅内的那具体尸体时都不免惊心动魄,何况张狼这种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家伙怎能不魂飞魄散?

大惊失色之下,他那几分聪明早就吓得飞到九霄云外了。

他连滚带爬地冲出了燕云镖局后门,使出吃奶的力气拚命向前跑,竟然以为只要跑快一些就能摆脱身后紧追的那条狼。

轻身功法方面他虽然不曾下过苦功,但是毕竟有些功底,拚命跑起来,倒也很是不慢。

可惜他只有两条腿,跟在后面的那条狼却有四条,跑的时间一长还是吃亏的。

幸好那条狼拖拽着很长很重的一条粗大锁链,如果没有那条粗大锁链的影响,早就能够追上他了。

那条狼韧性十足,在他后面紧追不舍,大有不追上他誓不罢休的意思。

狼的四肢踏地本来很是轻盈,很少会发出多大的声响,可是拖拽的那条锁链却叮当响个不停。

所以张狼根本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条狼一直紧追在自己身后。

事关自家的生死,由不得他停下休息,只能咬牙坚持继续发足狂奔。

他翻过过了一座小山丘,又奋力翻过另一座山丘,等他勉力跑上第三座山丘时,两条腿已经如灌了铅一般沉重,却仍然奋起最后一点余力冲过前面的一个稀疏林子。

穿出了林子,再艰难往前奔出十多步,一个不小心脚下踢绊在突出地面的一角岩石上,他又变成了连滚带爬的状态。

其实这一路跑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踢绊着东西,摔倒在地上了,只不过前面那几次他倒地之后立刻就能爬起来,这一次却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他实在已经太累。累得非但不能够再继续跑,甚至就连走也似乎走不动了。

他无比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来,直接就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身后稀疏的林子内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是那条狼跟了上来。

好巧不巧地它竟然也绊在那角凸起的岩石之上,摔了个了葫芦滚地。

一人一狼相距不过三尺左右,人在呼呼喘气,狼也在张着大嘴喘气。

张狼喘着气,道:“狼兄,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记得自己也不曾开罪过你,没有理由对我这样凶狠吧。”

那条狼低嗥一声,也不知是否能听懂张狼的唠叨。

它也就一动不动地侧卧在那里,没有从地上站立起来,不过样子显然没有方才那么凶狠了。

张狼看着那条狼,看了好一会,见它安静下来,大着胆子,伸手过去试探着摸了一下那条狼的脑袋。

他用的是左手,左手伸出去之前,他右手已暗暗抓起地上的一块饭碗大小的石头。

那条狼只要敢回头咬他,他右手那块石头就会抢先一步砸下。

他的左手一落在那条狼的头上,那条狼的嘴巴便张大了几分,露出了黏着血肉的尖利牙齿,场景恐怖至极。

张狼抓着石头的那只右手,不由的一阵发紧。

令张狼感到奇怪的是,那条狼的鼻子嗅了几下,嘴巴周围的肌肉便已经松弛下来,竟然任由张狼的左手抚在头顶上。

也不知道是它嗅出了张狼身上的气味明白了并非它的对头,抑或张狼的身体上也散发着类似豺狼的气味,它已经将他视为朋友?

张狼伸出的左手不住地轻抚那条狼的脑袋。

右手紧握着那块石头始终不敢放松,一点也不敢大意,随时防备那条狼突然暴起伤人。

令他意外的是过了良久那条狼都没有再发狠的丝毫迹象,相反,在他的轻抚下竟然越来越温顺。

张狼眼中的戒备之色逐渐消退。

他右手虽然仍握着那块石头,手指不知不觉已经放松了。

夜已深,夜色正浓,月如弯钩挂在中天。

荒山寂静,四下无声,只有一狼一人的轻微喘气之声。朦胧的月色透着几分凄冷,人和狼都显得孤独而苍凉,苍凉中还有几分恐怖。

张狼坐在那里又呆了半响,总算缓了过来,呼吸变得均匀平和,忽然目注那条青灰色巨狼,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条青灰色巨狼当然无法回答,却彷佛明白张狼是在问它,低嗥了一声,表示回答。

张狼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你是一条狼,就算能听懂人话,却不可能说人话。”

那条青灰色巨狼仰头望月,低嗥不已。

张狼又是轻叹了一口气,又道:“可叹我虽然生就一副狼相,却是连一句狼语也听不懂。”

那条狼只是低嗥,并用脑袋蹭了蹭张狼的左手。

张狼轻拍了一下狼的脑袋,说道:“先不要吵了,让我静静的想想事情。”

那条狼竟真的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停止了嗥声。

张狼也是认真的沉思起来,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

那种笑容极为奇怪,好像不只包含开心,还包含着其它说不清的东西。

他的喉咙中发出一种恰似狼嗥般的怪笑声,笑声中放下右手握住的那块石头,一把抄起那条粗大的锁链,左手又在狼头上轻抚了几下,说道:“你双目皆失,荒山野岭间,不但无法觅食,行动也是极为不便,待在这里只有等死的份,不如跟我走好了。”

那条狼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回应。

张狼怪笑一声,接着道:“咱们都长着这样一副差不多的嘴脸,也算有缘,我既然收留你,就绝不会亏待你的。”

话音一落,他随即站起身子。那条狼也站起身来,失去双目的黑洞洞眼窝朝向张狼,它的狼脸上满是血迹和泥污等,和青灰色的狼毛混在一起,显得斑驳一片,狼身上也是血污,样子看起来很是恐怖,神态却一点也不凶恶。

张狼见状大喜,又怪笑道:“走,我们赶紧先找个地方躲一躲,安云海现在想必已率领手下向这边搜捕过来。”

说完,迈步向前,那条狼竟然十分乖巧地跟着张狼往前走去。

似乎它憎恨的就只是燕西风这个虐待它的人。

可是张狼仍然不敢掉以轻心,视线始终不曾离开那条狼太久,并随时保持戒备,以防那条银狼突然袭击,。

既然这样不放心,他还要不惜冒这个风险,究竟是为了什么?

方才他笑的那么古怪,难道是有所发现不成?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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