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十分努力地在笑,可是脸上却一丝喜色也没有,不过,能够在这种时候笑出来,就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

黄州县城无疑是个山清水秀的难得好地方,就拿荷花湖来说,除了荷花楼,还有落日亭,赏云阁,大小玲珑山,菱香水榭,这些风景名胜没有一处不使人留连忘返。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宁飞又那里还有心情和闲暇去欣赏名胜古迹的!

烟雨随风飘飞,湖面烟波飘渺,如真似幻,本该是一副如画美景,但是湖面上漂浮的鲜血,让美景顿时化为泡影。赵千户等人又等了好大一会,确定附近的湖面再无任何动静,这才吩咐手下众人打捞湖面上的尸体。

断魂剑方震南始终没有再浮出湖面,随着几声悲凉的号角响起,南天四老手下的船只迅速汇集在一起,汇集的过程中,也是没有一个人发现方震南的身影,在浓浓的烟雾消散之前,莫非他便已潜渡荷花湖,悄悄上岸溜走了。

宁飞、韩烈也在悲凉的号角声中,同乘一叶轻舟向湖岸边荡去。

韩烈轻点竹篙,轻舟平稳前行,将要系舟登岸时,忽然问道:“宁小兄弟,你可知赵家的府宅在黄州县城何处吗?”

宁飞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想要赵家的府宅应该容易得很,在黄州县城里随便找一个人打问一下,相信他就能够给我说个明白。”

韩烈笑道:“你这话说的不错,在黄州县城中,不知道知县老爷是谁的人可能很多,不知道赵千户是谁的人恐怕一只手就可以数过来,赵家的府宅也几乎是人人皆知,因为每逢灾荒之年,赵家都会在府宅附近搭建粥棚,赈济灾民,逢年过节也会向普通民众施舍一些米面之物。”

他将将竹篙往岸边一插,系好缆绳以固定小船,随后说道:“你若是需要使用人手,只管叫人来通知我一声,我只要有点空一定第一个赶去。”

“好!”宁飞说完,一撩衣衫,轻轻一纵跳上湖岸,转身抱了抱拳,这才回身上路而去。

韩烈目送宁飞渐去渐远,喃喃道:“好一个快剑宁飞,怪不得那么多江湖同道对其称赞有加,总算没有令我失望,希望他能尽快查清方震南杀人的缘由!”

这几年来,他已经反复对此听到别人提起快剑宁飞的大名,早就想找机会见一见这个别人交口称赞不已的英年江湖大侠!

今日他总算得偿所愿,虽然和宁飞只是相处了几个时辰,说的话加起来也总共没有多少句,但是却一见如故,好像自己和宁飞已经认识很多年了,宁飞得言谈举止就是说不出得对自己的胃口!

他实在很想再邀宁飞到自己府上喝一杯,因为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已把宁飞视为忘年知己,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在细雨飘飞得天气里,最是适合和知己喝上一杯,可以畅谈世事典故!可是他也非常明白,今日这个时候非但宁飞没有心情,就是他自己,心情也是恶劣得很,糟心得很!

在他们南天四老眼皮子底下,公然杀死他们的门人弟子,这几十年到现在,这么做的人也只有一个断魂剑方震南。

南天四老确实退出江湖已很久,这二十年多年以来几乎没有过问江湖上的事情,但到底也是前辈成名已久得人物,当面击杀他们的门人弟子,如同打他们的脸,这口气又如何能够咽得下呢?

宁飞的心情一样不是很好,一路上思潮如波澜起伏,心绪难以平静,他将方才所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仔细梳理一遍,又重新思量各个细节,感觉疑问颇多。

以他高明的眼光和对方震南剑法的熟悉程度来看,他发觉方震南今日所用的剑法与以往并无什么不同,真要说什么不同,那就是以往的断魂剑法虽然也很是凌厉,但是和人交手多是点到为止,最多让人轻伤以示警戒,只有对那些穷凶极恶之徒才满是杀意,今日却是每一剑都是以杀人为目的,杀意浓烈,凌厉中还有几分狠辣。

这种出剑直奔人之要害,务求一击便杀的狠辣作风与自己印象中那个好友方震南一向的行事作风完全大不想同。断魂剑方震南不是一个喜欢杀人的人,除非迫不得已又或者他十分确定对方是罪大恶极之徒,实在该死得很!

而且方震南一向恩怨分明,绝不殃及其他,他若是与南天四老为敌,就应该只会一心直杀向南天四老,绝不会无缘无故祸及南天四老的亲友家属和门人弟子。

但按自己适才所见所闻,这方震南却是显然打算将南天四老以及与他们有亲密关系的人全都斩尽杀绝,一个不留,对所有这些人他显然都是深恶痛绝至极。

他和南天四老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仇恨,恨意竟然如此之重,如此之浓?宁飞只希望自己见到龚正以后,能了解明白,不再像现在这样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认识方震南,还是最近这几年的事,而龚正与方震南却是由小玩到大,甚至可以生死相托的朋友。

对于方震南性格上这种反差极大的变化,龚正似乎没有可能完全一点不知情。

想到这里,宁飞的脚步,更加快了几分,只是令他怎么也想不到,龚正后来的所作所为,令他更加意外。

君子这个称号对于一个江湖人来说,可以说是一份崇高的荣誉,能够被南北两地一十三省的江湖朋友尊称为君子的人,相信也就只有一个龚正而已。

龚正事实上是一个天生就能做君子的人,据他府上的老人说,从懂事开始,他就已懂得规行矩步,一举一动都完全按照圣贤书中君子的行为准则来约束自己。

很多对于别人老说非常容易犯的错误,在龚正来说却是绝对没有可能发生的事。因此有很多人都非常希望能够与他结交,却是绝少人喜欢与他在一起长期相处。

君子的生活只是看起来很美好,事实绝对不是一种有趣的生活,做君子实际上也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幸好龚正这个君子从来不喜欢主动与人说教,所以与他相处的人还不致于感到太没趣或者无法忍受!

不少人都曾奇怪地想:若不是龚正的父亲留给他那么大的一座醉仙居酒楼,他可能会做什么工作谋生呢?

也有好事的人曾经问及这个问题,却是没有得到答案,因为连他自己也回答不出来。

谁料想就是这样的一个君子,竟然也会偷偷的溜进青楼妓馆去寻欢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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