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宁飞目光先是在眼前那两个和尚面上稍微停留了一会,随后移向身后已经追来的那两个和尚脸上。他眼前的四张面庞都是甚为陌生,年龄看起来也是非常年轻,容貌可以说是相当清秀,有些似曾相识,却又似乎从未会过面。

宁飞的眼瞳里禁不住抹上了一层诧异之色。四个和尚的八只眼睛里却满满的都是冷酷无情。

常言说:佛心慈悲且多情。如今看来这四个和尚与佛门似乎根本没有一点缘份,只是恰巧披了一身佛家的衣衫罢了,因为方才那种出手时的狠毒,还有现在这种冷酷至极的神情,满满都是一心要置宁飞于死地的心思,这些又岂是佛家之人所为?

宁飞心思电转,任他想破头皮,也实在想不起是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这四个年轻的和尚,于是只有沉声问道:“和尚是从那里来,为何对宁某下如此狠手?”

四个和尚并不答话,只是一声冷笑。冷笑声中宁飞身后的那两个和尚猛地一扬左手,掀下头上的笠子,“飕”的一声迎头飞向宁飞面门。宁飞冷哼一声,双手轻探,两顶笠子同时稳稳接在手中,面色突然一沉。

几乎是宁飞刚接住两顶笠子,四个和尚的身形同时展开,同时飞身扑上,后面的两个腰身猛地一横,手随身动,剑从手出,斜斩宁飞的双脚部位,前面的两个却如大鸟一样凌空飞起,飞到高处猛然扑落下来,凌空攻出的两剑竟然都是直取宁飞的头部要害。

四个和尚,四把长剑,仿佛配合过很多次一样,前后针对宁飞的攻击显得十分默契,时间上几乎不分先后,一齐攻到近前,两两成双,双双交剪。

这两剪若是剪个正着,宁飞的两条脚,一个脑袋就得立刻搬家。果然剪了个正着。几团物事,在嗤嗤嗤嗤的剑光中,刹那间被剪成几片!

四个和尚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也可以说一丝喜色都没有。他们想要剪掉的是宁飞这个人的头和脚,可不是宁飞刚才接在手中的那两顶笠子。此刻宁飞的人早已在两丈之外,一脸平静地看着四个和尚,内心的怒火却是在汹汹燃烧。

“好和尚!”宁飞这句话才一出口,四把剑又左右刺到,这一次的攻势比方才更为凌厉,更为狠辣,即使眼光最差的人也可以看出这四剑之中没有一剑是留情的,没有一剑不是想结果他的性命。

宁飞不由得深深皱起了眉头,这种稀里糊涂的对战厮杀让他很是郁闷,他只想先问一个清楚明白,再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然而和他交手的那四个年轻和尚似乎根本没有这种耐性,也完全没有这种兴趣,每一剑刺出,就是有去无回之势,带着一股绝然的狠辣。

以宁飞的一身超绝武功,本来并不难再次闪开,但是身形一动,就发觉后面已是山壁,根本没有了任意腾挪的空间。

宁飞一声长长叹息,叹息声未绝,长剑出鞘发出一声龙吟。龙吟犹在响动,四个和尚刺来的四把长剑巳被宁飞左手长剑全部荡开一旁,发出“铮铮铮铮”的声响。

“诸位到此为止如何?”宁飞长剑一收,双目如电迫视着身前四个和尚。

四个和尚两两相顾一眼,突然一齐仰天发出一阵大笑。笑声里满是悲怆,四个和尚在笑声中各举长剑雷霆疾击,笑声中似乎蕴藏万千仇恨。四把剑的唯一目的好像就是杀掉宁飞,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消仇解恨,四个和尚全部的气力都已集中在各自手中的长剑上。

宁飞何等眼力,又岂会看不出,他知道自己除非抢先将这四把长剑的主人全部格杀当场,否则就只能将长剑接下!他看准四剑的来势,手中长剑凌空而上将四把长剑接下,五支长剑刹那间交击在一起。一时间寒芒暴闪暴分,发出一声爆响,随即有两把长剑飞入半空,两把长剑直直插入山壁,一支长剑夺的斜插在宁飞脚前,入地大约五寸。

斜插在地的那把剑正是宁飞自己的剑。他只需探探手就可以将自己的长剑轻松取回,四个和尚如果想要取回自己的剑,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一旦他们想要飞身取回长剑,首先就要应付宁飞的长剑追击。宁飞随时可以拔起长剑追击四人。眼前的这种情形使得四个和尚的面色已经开始发青。

五双眼睛十道目光在半空中一再相触,宁飞缓缓一欠身,伸手拔出插在地上的长剑。四个和尚立时面色变得十分苍白,忽然各自一翻右手,霍地从怀中抽出了一把匕首。宁飞淡淡一笑,长剑铮的入鞘,因为他实在不想再继续动手,只想把交手的缘由问个清楚。

四个和尚看在眼里,面色反而更加难看,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两两相顾一眼,突然又一齐仰天惨然而笑。笑声未落,四个和尚右手中的匕首同时一翻,噗的一声刺入各自的前胸,没柄而入。宁飞大惊失色,很是不解四人为何有如此行为?

他正想上前制止,四个和尚猛地大喝一声:“可死不可辱!”

喝声一落,四个和尚同时拔出没入前胸的匕首,顿时鲜血激射而出,片刻之后四人倒地而亡。宁飞的面极为难看,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别扭和难受。

可死不可辱!这是那四个和尚交手以来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对于宁飞来说,想从这句仅有五个字的话语找出对方四人与自己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似乎完全没有可能,宁飞望着雪地上已经凝结成冰的血泊,还有血泊中那四具尸体,一脸的疑惑。一阵刺骨的寒风突然吹来,一片染血的雪被从地上卷着飞起,在风中诡异地飞舞着。

黄昏时分,寒风更急,纷飞的雪花也似乎更密了。天寒溪桥瘦,人稀积雪肥,桥下的溪流早已冰封得结结实实,雪花在溪流上的乱石周围堆成了一个个小雪包。宁飞缓步走上窄窄的溪桥,雪花已粘满身,他的面庞因为长时间暴露在风雪中冻的发红,神态更是有几分落寞,眉宇间还带着一丝深深的倦意。

拂晓的那一场突袭中健马被杀之后,虽然后面也碰到几户人家,但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没买到第二匹可供骑乘的马。所以后面这一路走来,都只能是步行,虽然他一身内家功夫深湛,走了足足一天时间,也是感觉有些疲累。

溪桥、冷雪、梅林,梅花雪中绽开,风中飘香,这梅花并不用特意去寻,仿佛是主动来到眼前。梅花飘香送到鼻端的这一刻,天地间都满是诗意,宁飞忽然间记起年少时读过的两句有关梅花的诗,情不自禁高声吟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

最后一句诗的最后一个字刚吐出来,脚下的那条窄窄的溪桥突然中断!桥上一层厚厚的积雪立时碎裂纷飞,宁飞的整个身子立时往下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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