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飞心里也是难过得心肝欲裂,自闯江湖踏上相州这块水陆码头之地,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哪一件事令他如今晚的事这般心酸难过。

张玉萝伤心欲绝,痛哭到泣不成声,小小的丝帕,早已水洗一般。

“好吧,既然你已经打定主意,铁了心要和我分手,我绝不会寻死觅活地缠着你。”张玉萝哽咽道:“不过,我想要听你如实说说你的苦衷,究竟为什么不肯做缉捕司正式的捕快”

宁飞从腰囊中掏出一块银锭,运劲来回揉捏着,银锭如一块软泥似的变换各种形状,嘴唇依旧闭得如沾上了一般,一句话也不说。

“宁飞,难道连我最后这个小小的要求也不肯答应吗?”

“就算我告诉你除了给你平白添加一些烦恼,没有任何其他作用,我又何必开口给你添加烦恼?”

“好好,你的心够狠。”张玉萝恨恨地咬牙道:“既然不必开口,咱们可以下山回去了。”

宁飞把手里那块已经不成样子的银锭随手抛飞,打了声唿哨,唤回那匹健马,两人依旧同乘一骑掉头朝山下而去。

因为上来时已经走过一趟,健马对路已经熟悉奔跑起来比来时更快,回去同乘的两人不复上山似的温柔旖旎,闪烁的寒星眨呀眨地盯着着马上两张阴沉僵硬的脸孔。

宁飞坐在马的后侧瞧见前侧张玉萝因为抽泣不时抖动的一双肩膀,既满是心痛,又十分自责,想起过去她带给自己的诸般美好,内心更觉得歉疚不已。

手上一勒缰绳调整了马的方向,健马来了个九十度的转弯,由回缉捕司总部的主干大街转向一条稍微窄些的副街,出了这条副街拐上一条山路飞驰而上,看方向正是宁飞的竹楼所在。

张玉萝扭回头吃惊地瞪着红肿的大眼睛,静静凝视在宁飞俊朗的脸上,停了一会,又一声不响地转回头去。

竹楼离得不太远,健马很快就跑到地方。

夜空中寒星点点,闪烁依旧,夜色依然如泼墨一般黑沉沉的。

宁飞停下马,先一步跳到地上,向上张开双手欲抱张玉萝下马,她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反对,有些生硬地任凭宁飞双手高举着把自己轻放到地上。

宁飞当先走进竹楼,点亮一支油烛,张玉萝随后跟了进来。看到她走进来,宁飞一路上酝酿很久的话实在憋不住了,大声道:“玉萝,我认输,我说,我的苦衷全都说给你听。”

张玉萝坐在那张两人曾经一起共眠的床上,看了他一眼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说吧,我听着呢。”

宁飞沉思了一会,长长地吐了口气道:“你过去一直负责缉捕司的档案资料,当然见过我档案里那段云山雾罩的来历了。”

张玉萝带着深深的怨意道:“那段不明不白的来历资料实在害人不浅,就是它勾起了人家的好奇心,后来才设法去认识你的,不然怎么有机会被你骗上贼船。”

宁飞淡淡一笑,道:“其实如果心细一点凭那些资料,已经不太难猜出我的出身来历。”

“你可能来自王室,这一点我们早就猜到了。”

“嗯,你们还猜出了什么呢?”

“你可能和很多年前的那桩王室血案有关,我想大概也不会错。”

“嗯,还有呢”

“可是我因为对你的档案感兴趣,顺便利用自己的权力调阅了那场王室血案涉及人员的全部档案,除了死亡的二百多人外,所有的幸存者都有详细的资料可查,其中却没有一个人可能是你。”

“难道你就没想过从那二百多人里找一找吗?”

张玉萝怔了怔,说:“你的意思是指那些死去的人?”

“嗯。”

“那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缉捕司收集的档案资料一向要层层审核,确保没有太多纰漏,怎会犯么离谱的错误?”

“缉捕司收集档案资料当然可信可靠,几乎很少有问题,但有些资料是收集时有意出的纰漏。”

张玉萝愣了好大一会,才道:“难怪我当时查不到你的更多资料,原来你的档案资料归在了死去的人里面。”

“仔细看看像个死人吗?”宁飞往张玉萝身边凑了凑道。

张玉萝急忙挪开离他远一些,说道:“宁飞,你的身份究竟是谁?”

宁飞哈哈一笑道:“我当然是宁飞了。”

“不,”张玉萝伸手轻打了他一下道:“我的意思是问你原来的身份是谁?”

宁飞叹了口气,道:“我原本只不过是个生长在王府一个毫不起眼的庶子罢了,日子过的虽然说不上多好,倒也衣食无忧。”

“那么”张玉萝犹豫一下,问道:“你对那场血案还有些记忆吗?”

“当然有,血案发生那年,我虽然不足八岁,但对很多事已经有了记忆。”

“你是怎么躲过那场血案的呢?”张玉萝道。

宁飞道:“我被一个跟在我院子里的老仆人给带走的,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位身世可怜的老人,平常一直对他非常好,像对自己的至亲长辈一样,当时只是出于自己本能的善意来对待他,也没刻意地想过一定会有什么回报。”

“那位老仆人能在那种情况把你带出去,他必定不是一般人物吧?”张玉萝疑问道。

不错,我也是在那晚才知道,看似年老体衰的老仆人竟然如此了得。”宁飞满是激动地回忆道。

“怎么了得呢?”张玉萝急切追问道。

“以我现在的眼光来看,当时的老仆人所露出的功夫已是一流好手中强手的水准,到我院子来行凶的三个黑衣蒙面人功夫也是不俗,手中单刀施展的呼呼如风,三人联手却在老仆人手中没能撑过三个回合,他带上我借着混乱勉强杀了出来,带着重伤把我送到剑圣周云龙隐居的落霞山。”宁飞答道。

“他是江湖上的哪位前辈?”张玉萝好奇道。

“他就是江湖上人称追风剑的王长风前辈,因为得罪朝廷上的一名势力极大的权贵人物,不得已隐姓埋名躲入我家府中,见我天性善良,待他极好,内心很是感动,所以后来才冒死把我救出,自己却因重伤过度不治身亡。他临死前央求自己的大师兄剑圣周云龙收我为徒,并告知我的身世来历,追风剑王前辈和剑圣周云龙从小学艺时就感情极深,亲如兄弟一般,对他临时前的央求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根本没担心惹来什么麻烦,或许就是有麻烦他也不在乎。后来我学艺,长大,出山,在江湖上闯出快剑的称号。”宁飞有些伤感地回忆道。

“你是不是对那场血案已经查出些眉目,准备报仇对吗?”张玉萝很是关心道。

“当然要报仇。”宁飞大声道:“这种灭门的血海深仇,岂能不报?”

“所以你才不肯投入缉捕司,恐怕缉捕司官差的身份对于你限制极多,妨碍你报仇的行动。”

“确实如此”

“那有什么关系。”张玉萝娇嗔道:“你可以先去报仇,再回来投入缉捕司不行吗?”

“呵呵。”宁飞苦笑道:“仇家势力极其庞大,对付起来九死一生,即使侥幸不死,也必弄得积案累累,缉捕司不来抓我就已经很好了,怎么会允许我加入?”

张玉萝把身子往宁飞身边凑了凑,腻声道:“人家愿意等你,我相信你一定会报仇成功,活着回到我面前。假如你真的在报仇时不幸死去,我会孤独终老,所以请为了我这个痴痴等你的人,无论如何要活下来,我还想和你成亲、生子、共度余生呢!”

宁飞楞了楞,道:“玉萝,你这么痴心对我,值得吗?”

“当然值得,不然人家会痴心到死心塌地的程度吗?。”

“哈”宁飞十分高兴的笑了。

张玉萝伸了个懒腰,娇声喘了口气,脸上满是开心道:“我还以为你是成心要甩掉我,才不肯进入缉捕司当差,原来你真的别有苦衷,我已经在心里完全原谅你了。”

说着,一口气吹灭了油烛,一把抱住宁飞顺势朝床上躺去。

宁飞只觉怀中满是暖玉温香,张玉萝已经把整个人完全缩到宁飞怀抱里。

“玉萝,我暂时还无法保证能给你幸福,你知道吗?”宁飞很是愧疚道。

“嗯,”张玉萝鼻子轻哼了一声,听起来那么醉人。

“玉萝,咱们只是暂时休息一下,你你扒我衣服干吗?”

“脱掉衣服休息的更好。”

女人的话也太不可信了,脱掉衣服宁飞不但没有休息的更好,反而累的只喘粗气,好像干了很重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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