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发往北京的D74动车,迎着西落的太阳,向着北京站缓速驶去。

看着窗外一栋栋熟悉的建筑,王彪鼻子一酸,眼中不由湿润,五年了快,他离开这个梦想开始也是希望破碎的第三故乡,转眼间,四年多过去了。

这里的人,这里的物,这里的景,这里的街道都是他这几年最魂牵梦绕的地方。

北京,北京!

你还是那样的让人无法割舍。

王彪把作家助手上刚写完一章内容上传之后,把手机揣在兜里,重新看向窗外,思绪再次飞出窗外。

小说现在一个月订阅分成已经稳定在五千以上,等家里装修完彻底整利索,估计还能剩下六十多万,回北京吗?在通州或是廊坊付个首付买个小房子?

他忽然叹了口气,自嘲的笑了两声,真是有点钱就膨胀了,便是买了房子,就这么点稿费还完房贷也剩不下几个钱,如果这本小说后期成绩不好,如果下一本小说写的也没什么市场,到时候还不得傻眼?

也许这就是命吧,自己就没有成为皇城根居民的命。

快下午六点钟的时候,列车终于驶入了北京站站台。

只带了一部新买的华为P30pro,揣了三百多块钱,一张身份证和一张尘封了四年多的蓝色一卡通的他,随着人流,下了站台,从地下通道出了北京站,出了火车站。

刚一出站,王彪双眼微闭,仰头向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陌生而又熟悉的味道,不对,这味好像欠缺了点什么呢?

嗷,今天风清天高,没有雾霾,欠缺的就是雾霾的芳香啊。

嘿嘿,看来北京知道我回来了,特意变成好天气欢迎我呢。

王彪欣喜的睁开双眼,之前那种游子归乡,近乡情更缺的那种莫名的压抑之情,瞬间消散。

仰头看了看火车站上的大种,刚好六点,他拿起手机给董海打了个电话。

正在单位里,用笔记本吃鸡的董海,听到电话铃响,放下鼠标,拿起电话接听,“彪哥,你到了啊?”

“嗯呢,董海儿,你现在在单位呢,还是外边呢?”王彪问道。

“在单位呢。”

“好,你叫上光夫,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

“好的彪哥。”董海撂下电话,对着斜对面穿着白色短袖,留着短发,正看视频的王光夫说道:“光伏,彪哥来北京了,他让我叫你晚上一起吃个饭。”

“彪哥来了啊,好啊,这可好几年没见他了。”

......

王彪挂了电话,小跑着向西边地铁二号线北京站入站口跑去,拿出一卡通刷兴奋冲冲的刷卡进站,熟悉的二号站,虽然北京的地铁不再是两块钱满北京的跑的好时候了,但是坐地铁的人还是那样的多。

挤进由建国门经东直门到雍和宫方向的地铁之后,王彪不由很是感慨,不由想起12年毕业的时候,他直接从西安只身一人,带着三百多块钱,背着电脑,拎着行李箱来到北京的场景,那时候是从北京西站下的车,坐着公交车去坐二号线的经历,那时候的人更多,他是被地铁里的工作人员硬推进车厢的,他还清楚的记得,当初行李箱还被带着黄色帽子腰部别着个小扩音喇叭的大妈往车厢里很蹬了一脚。

在北京,最快的出行方式不是自己开车,而是坐地铁,这玩意儿又快又稳,还不会堵车,而且四通八达。

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雍和宫站,顺着小楼梯,出了站,踏着护城河上的桥,往位于护城河北边,雍和空间东边的航行科技园西侧小偏门走去。

看着迎面而来的滚滚人群,虽然绝大部份都很陌生,但是王彪却觉得分外的亲切,这些人,起码有八成都是他们园区里网秦、光线传媒、诺基亚等和他们单位的人。

几分钟后,王彪从小西门,来到了到了二号楼下,一楼大厅没有变,前台也还是几年前那个前台,一楼那个公司还是他们公司下属的长城宽带,门口还是放着展示最近宽带套餐的易拉宝,便是门口两旁大玻璃窗内的绿植,也是他离开单位时候的那四株热带绿植。

可是物未变,人却已非当年。

没有上电梯,他还是习惯性的从电梯西边的消防通道上了二楼,再次踏上那蓝灰色的地毯,走到单位玻璃门前,王彪深呼了一口气,走到了右侧的门禁指纹前,虽然玻璃门是开着的,但是他还是把拇指按了上去。

“我回来了。”

迈入玻璃门,他没有向正对着的另一道玻璃门入口走去,二十向左边那个玻璃门走去,当快到那扇玻璃门的时候,王彪一推左边男厕的门,进了厕所痛痛快快的撒了泡尿,颇有一种草原雄狮,山中猛虎标记领地的赶脚。

洗完手后,出了厕所,直接向那靠着西窗的办公区域走去,刚一进入玻璃门,他就看见十米外那个坐在电脑前玩游戏的董海。

王彪笑了笑,靠着右侧财务室的门前不声不响的向着董海走去,当他来到董海身后的时候,这小子居然还没发现他,好小子,吃鸡吃的挺投入啊,想到这,他伸手拍向董海肩膀。

“嘿。”

董海只觉心脏骤然一缩,啊的一声,一拘灵从座位上站起,扭头看去。

“卧槽你大爷的,吓死哥了。”说着,他伸拳头捶了王彪一下。

王彪得意哈哈一笑,也伸拳头捶了董海肩膀头一下,“怎么没特么吓死你呢,好家伙,没少胖啊你。”

董海变拳为掌,向王彪的右手伸去,“没办法,媳妇儿喂的好。”

王彪伸手和董海大力的握在一起,向后一拉,身子也和董海同时向前一倾,咚的一声闷响,肩膀就撞在了一起。

“兄弟好久不见。”

“彪哥,好久不见。”

这时,听到动静来到二人身边的王光夫笑着说道:“彪哥。”

“光夫。”王彪又和长着一副笑面皮肤微黑的王光夫来了一套和董海一样的套餐。

“你也没少胖啊,看来这男人一取媳妇生孩子了,身体就开始发福了。”

王光夫笑着说道:“彪哥,你没结婚呢?”

“我啊,我媳妇儿还不知道是上大学呢,还是跟别人处对象呢。”王彪苦笑着说道,“收拾东西,咱们走吧。”

“啥时候来的啊。”

这时,一个印象格外深刻的呻吟,从他左边四十五度方向响起。

王彪顺生看去,瞳孔陡然一缩,脸色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他怎么也在,四年多过去了,他居然还没怎么变,都三十的人了,居然还这样年轻,发财了就是不一样,还是那样的富态年轻,倒是自己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变成了一个农村的沧桑大叔了。

王彪心中一下子百转千劫,思绪汹涌。

但也只是一瞬间,便压了下去,他一笑,说道:“大拿啊,都这点了,你怎么还没走呢?”

“等豆豆下班呢,你回来没跟她说啊?”汪大钦说道。

“没有,我跟她联系,我跟她联系,你还不得闹心啊。”王彪笑着说道。

“你这是来参加徐小蔓和老高的婚礼?”

“嗯呢。”王彪说道。

看着变黑了许多的王彪,汪大钦笑了,“晚上豆豆咱们一起吃个饭啊?”

“改天,改天我请你们,今天还有别的事。”

“这次回来打算住几天啊?”汪大钦问道。

王彪说道,“不知道,没准明天晚上就回去。”

见董海二人,关了电脑,背起了包,他说道:“那你忙着,我们走了。”

“彪哥想吃啥,我给你接风。”下了办公楼,董海说道。

王彪笑着说道,“咱门去簋街宽板凳老灶火锅吧,好几年没吃到那里到火锅了。”

王光夫道:“好啊,正好好好喝一顿。”

”彪哥小说写啥样了?那本写完了吗?”董海问道。

“那本早不写了,现在是新写的一本,还算行,在.asxs.发布的,八十多万字了。”王彪一边左顾右盼,一边说道。

王光夫问道:“现在稿费一个月能开多少啊?”

“不到六千块钱。”

董海眼睛一亮,拍了一下王彪肩膀,“行啊彪哥,一个月都赚这么多稿费了啊,没想到你真的写成了,今天必须你请客,太值得庆贺了。”

“是啊,今天必须彪哥请客,咱俩得好好宰他一顿,大作家的饭啊,不吃都没天理啊,哈哈哈。”王光夫调笑道。

王彪哈哈哈一笑,“没问题,本来我就是想请你们吃饭,走。不醉不归。”

说着,三人加快脚步向地铁站走去,上了由天通苑往宋家庄方向的五号线,不到十分钟,就到了东四地铁站,出了站们直接向着路边的宽板凳老灶火锅店走去,这家火锅是王彪吃过各家火锅中最好吃的一家重庆火锅店,尤其那个重庆九宫格最是让他记忆深刻,哪怕是辣的直坏肚子,他还是喜欢的很。

最让他欲罢不能的便是吃那个138一份的雪花肥牛了,一口下去,别提多过瘾了。

沾满了火辣红油的青菜和荤菜一筷子一筷子的下去,冰镇的扎啤一杯一杯的灌进三人的肚中。

“彪哥,我真没想到你还能气定神闲的和他说话。”已经喝的脸红的跟螃蟹一样的董海大着舌头说道。

“都快五年了,唉,不说了喝酒。”王彪拿端起半杯扎啤,一口灌进喉咙。

酒入愁肠,愁更愁,透心凉的扎啤并没有浇灭他心中的那团火。

如果不是他耍阴谋,和人坑走了他亦庄天骥智谷这个项目,他现在早已在北京结婚生子,享受有老婆孩子的美好生活了。

想到这,他夹了几片黑绿色的百叶,往滚沸的锅中狠狠的涮了一通。

王光夫说道:“现在他可是牛透比了,在望京又买了一套一千多万的房子,哎,我这他妈一个便是在通州和燕郊都还买不起房子呢。”

董海也沉默了,虽然现在一个月收入一两万,但是他也还没有买房呢,还是跟媳妇女儿租房子住呢,哎,现在的房价涨的太他妈的块了,单位附近的房子14年的时候还是三万多,现在都七万多了。

“不说这个,今天咱们就是大吃大喝,不想那些个操蛋的事。”王彪再次倒了一杯透心凉的扎啤。

董海哈哈一笑:“对,今儿晚咱们只谈风花雪雨,不论人间是非恩怨。”

三人一直喝道快九点才散。

地铁内

董海再次说道:“你就跟我去我家住去,让我媳妇儿跟闺女一屋,咱俩一屋,好好聊聊,明天正好一起去参加婚礼。”

王彪嬉笑一声,“舌头都喝直了,打呼噜聊啊?你们俩赶紧走吧,我去人力资源那个招待所住去,好多年没去地坛溜达了。

翌日。

昌平区,北京金隅凤山温泉度假村。

一对体态同样丰腴富态的新人的婚礼正在,或坐或站在绿荫上的几百号人的见证下,在司仪的引导下欢快而又有序的进行着。

王彪羡慕的不时向左右打量,他万万没想到,这两口子居然选了这么一个他只在电视中才看见过的婚礼举办场面,鲜花编就的斗拱,芳芳的青草绿荫地......

“这得多少钱啊一桌啊,能有这地方。”他小声的问站在他一旁的董海。

董海压低着声音说道:“最少得两三年一桌。”

王彪眼睛瞬间睁大,“我草,不愧是北京的拆迁户,就是他娘的豪横。”

周围十几个瞬间向王彪看去,眼中露出鄙视嘲讽的神色,董海和王光夫急忙向两边闪开一步,一脸嫌弃的看着王彪,一副我不认识你的模样。

王彪瞬间尴尬无比,小声道:“新娘子讲话了,快听。”

晚上七点多,王彪出了雍和宫地铁B口,横穿马路向着位于金鼎轩一侧的那个地坛东南门走去。

虽然婚礼已经过去了半天,但是他的脑子还不时的回放着婚礼的场面和一对儿新人的深情感言:亲爱的高先生,谢谢的到来,让我时刻沐浴在幸福快乐的空气中,余生漫漫,还请你多多指教......

如果,当初没有离职,如果不是因为当初因为张冉冉的打击而自卑于家世,今天站在小蔓对面的就会是他。

也幸好不是他,如果是他,他一定不能在那样一个浪漫的地方举办婚礼,而是在老家农村办酒席。

忽然,一阵剧烈的刹车声从左侧的雍和宫桥上响起,他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防护墙上,就要往下跳。

他头皮瞬间炸了起来,不好这是要自杀啊,来不及多想,他本能就跑了过去。

眼看着那女子就要跳了,可他离着还有七八米远,就在这时,有一阵剧烈的刹车声和碰撞声响起,随后只听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老婆,我错了,你千万别跳,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你可千万别跳啊。”

“童乐,我恨你,我要让你悔恨一辈子,啊!!!”女子撕心裂肺的喊叫了一声,直接向前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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