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清醒之后是在原地,该庆幸,看到的第一眼是阴沉纯粹的天空,该庆幸,身边一百米内没有大规模恶魔聚集地,该庆幸。黎明坐了起来,眼睛环顾四周,看到的有一些荒凉,似乎之前的末世一样的碰撞只是一场梦,现实中的深渊就应该是这么安静,诡秘,还有压抑。

“呼。”黎明长舒一口气,周围反倒灌来冷飕飕的寒风,就像自己是一个对着光华阴冷石壁吹风的人一样,黎明瞄准一个方向,开始固执地走了起来,灵魂力的储量达到了八成,很好,空间魔力已经恢复到了十成,只有,匮乏的圣光力量,黎明意识到这里就是无光的,但却依旧能够看清景物,有点类似于在深海环境一样,黎明甩了甩手,将身体放松,通魄向着一个方向伸长,然后在达到极致之后开始收回,黎明眼底闪过一丝精芒,血蝴蝶不见了,恶魔幼体也少了很多,血海的平静看上去至少要持续很久,接下来该考虑自己该怎么在这里活下去,如果这里就是所谓的精神系恶魔位面或者血系恶魔位面,那么自己应该可以找到他们与主位面联通的大门,接下来就是寻找这扇门和进入这扇门最终回到主位面的问题了。

可是问题明了了,黎明却越发觉得有些无力,作为一个位面的总兵源输出地方,恶魔怎么可能不会重军把守?接下来自己面对的很可能是七阶八阶甚至,九阶,黎明听说过九阶代表的意义,圣域,类似于神明的过度阶段,很多为了拥有更长久的寿命去解密这个世界秘密的学者们在达到圣域之后没有选择去依附所属势力的神明去成为新生的神明而是作为一个寿命很长的超凡生命去旅行,黎明想到这里倒有了几分期望,毕竟深渊的情报都是这些九阶主位面强者收集过来了的,他们为了避免被深渊法则污染堕落,选择在恶魔入侵的中后期,恶魔大门已经不再具备蛊惑力量的时候进入深渊,从而将深渊的信息通过各自预先设置好的手段传输给主位面,不然你以为深渊里面有这么多位面之敌而你可以侥幸像着黎明这样苟活?要知道最初的探索深渊的过程是非常危险的,人们对于深渊一无所知,面对水系恶魔位面的诡异,火系恶魔位面的霸道,还有眼前兴许是精神系也可能是血系的恶魔位面,非是超凡生命基本上都是有进没有出。

可是黎明心底也清楚,这些站立在战力巅峰的终极存在要是真发现了自己这样的奇葩,恐怕最想做的就是把黎明给绑回去,然后挖掘黎明背后的秘密,毕竟黎明这样的实力能在这里混下去,真的是,不可思议。

所以,黎明才会这么绝望,连那些渺茫的希望背后都是百倍千倍于希望本身的绝望,黎明甩了甩头,将那些黑色的情绪驱逐,忆起自己之前最后时刻所要前进的道路,那是血蝴蝶消失的拐角,幼体恶魔避开的道路,黎明脸上浮现一抹无可奈何的笑,看起来,中间似乎也没那么安全,不管了,先踩线。

“嘟嘟嘟”气泡安静地从血海表面升起,然后再接触到海面破碎,融入漆黑的天空,一缕缕浓郁的血气似乎在血海表面散开,虽然血海常年因为孕育恶魔而积攒了庞大的血气,但是这一次的血气风暴更加厚重,就像堆积的土层。

“噶!”一只暗红色恶魔得意地将拳头狠狠锤在对方脸颊上,看着对方被自己打扁了脸型,它发出尖唳的怪叫声。

“嘎!”更加深沉的声音从远方的林子中传来,这片被如同血肉一样蠕动着的魔化森林笼罩的区域不知何时升腾起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每每到了这个时候都是这片魔物的狂欢时刻,“吱吱嘎嘎!”天空传来普零零的翅膀扇动声响,一只只身体表面爆出苍白外附骨骼的狰狞恶魔从天空像下饺子一样陨降,然后一场场杀戮盛宴开始。

“咯啦咯啦。”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嚼碎的声音在隐蔽的树丛深处传出,那些时时蠕动的魔化森林深处地底那些强壮庞大的根系,那些紫黑色如同炭黑一样的根须向内陷下,在黑洞洞的空心根须外表面周围爆出一块块尖锐的如同生物牙齿一样的东西,惨白中还略略带着一丝暗红,就像凝固已久的血渍,那些根须就像独立的活物一样,主动缠绕住那些失去生气的恶魔尸体,然后那些根须如同巨蟒一样地开始享用这些撕斗者留下的遗物,整个魔化森林都被厚厚的暗红血雾包裹,远远看去,就像一只庞大的匍匐在地下的不致命的恐怖巨兽。

黎明的脚步就停在了这片魔化森林的外围,他向魔化森林的左边看去,那里是一片嶙峋怪石林,畸形如同异兽一样给人一种心悸危险感的石林让人发毛,死寂的,黎明稍微向怪石林挪了几步,鼻子呼进去的都是一种干冷干冷的空气,却没有什么刺鼻的血味,但越是这样就越是让黎明不安,靠近右边的是相对前方,左方给人一点温馨感的荧光丛,那里始终都被一点点灰色雾气笼罩,零星的光芒散落在这片荒落的小径,小径的尽头是一片糜烂各种光彩调和的梦幻光彩世界,给人一种做梦的错觉,黎明忍不住向着那一个方向多走了几步,但是他忽然感受到自己的魔源竟然有些古怪。

黎明能清楚地感受到,身体正在被一种纤细的力量抽取,黎明坐了下来,沉下心,意识落在魔源上,他看到曾经在穿越法师之国遇到的,灰眼,那些细小的灰尘一样的东西让原先散发着宁静深邃光芒的魔源渐渐暗淡,甚至有种落灰的错觉,黎明有了先前的经验稍微费了一些心思就把这些灰眼给抹去,同时水鳞甲自动加深升华成为冰鳞甲,灰眼颗粒聚集在自己表面,只是让自己表面看上去落了一层灰,黎明之前就很好奇这些灰眼的本体到底是什么,他此刻估摸着自己向着那条路一直走就能够找到答案,但是黎明果断地放弃了,开玩笑,在圣光力量全面被封锁的现在,自己要是仅存的魔力都被抽干了就真的没法生存了,危险太大,而另一边过分诡异的怪石林让黎明心生不好的预感。

反复思索了好久,黎明忽然觉得自己走中间也挺不错的,至少血腥是血腥了点,好歹,也算在正常范围内啊!

黎明回过头,若有所感地望着血海那边,不靠近那里,不靠近那里,即便,有一些错误的声音在不断催促着自己去做那些错误的决定...

在黑色的谷底,高壮的人们举起火把,向着天空照去,那片纯净的天空中若隐若现的伟岸身影,他们穿过茫茫无垠的云海,将宽大的翅膀抖开,如同遮天的云盖,华贵绚丽的鳞甲包裹的身体,闪烁着宝石一样绚烂的光彩,他们用威严的声音驱逐了残留的高陵巨人,将居住在谷底的人们拯救,从此,两个不同形态的生命之间建立了深厚的,跨越时间与空间的伟大契约。

“你太年轻了。”

“是的,殿下,老奴委实想象不到一个区区还在玩翻鼓的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能够做什么惊人的大事。”

“殿下,请您再等一等吧,您忠实的士兵都在等待一个英明强大的王,而不是一个冒进的,独裁的王。”

质疑的声音太多,让这个总是挺直腰板的年幼兽人依旧过早地承受了这些压力,他知道他的国家曾经是一个兴旺的,由多种族共统的伟大联邦国,但是现在他们彼此分裂,甚至,连自己的族胞都无法保留,这种同一血脉却还要彼此防备的无奈痛苦让这个有着自己年轻野望的兽人太无力。

当回望十年前,他总是会觉得当时的自己很稚嫩,手上这把代表着失落的兽人时代的巨刃是时候该回到真正归属于它的地方了,不仅如此,他还要告诉那些迂腐的巫师们,他们不应该再逃避下去了,应该把埋藏在极北雪原的过去给挖出来,呈现给每一个兽人,告诉他们,这里埋藏着兽人骄傲的过去。

已经变了许多,不再只是那个忙着抓抓兽人祭坛上的骨头,扒扒黝黑图腾柱,拍拍泛黄的巨兽鼓皮蒙着的巨鼓,他相信自己会让那些人相信一个王,一个他们值得信赖的王回来了。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收获了兽人过去的冠冕时,他忽然看到天空云溪忽变,庞大的龙首栽过重重云雾,悍然陨落在这片尚且安宁的土地上,接着,他的眼睛就只有那只伟大的生命,他仅仅握着手上的巨刃,刀柄似乎在发热,他目送着那只伟大的生命覆盖自己的视野,无可抵御的威压从对方身体上倾轧下来,带来的是一种濒死的无助,然而自己却需要牢牢攥住兽人的尊严,他鼓起勇气将那柄承载了兽人旧时代所有光辉的刀刃抬起,对向那双如同天幕般无可丈深的眼眸。

“呼呼!”兽人仰起头,看到天空栽下无数兽禽,他们或是家常可见的斑雀鸟,或是代表灾厄的黑狱鸦,或是帝国中的军配坐骑狮鹫,当他们的翅膀失去了飞翔能力的时候,他们在空中的跌落只有一种入梦的荒谬,兽人却没法去思索那些鸟禽跌落的原因,因为他的眼前只有这么一尊伟大的生命。

“羯力!”兽人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兽人再清楚不过,整个兽人帝国都只有他会这么叫自己的名字,就算他隐瞒身份到街巷,相信那群兽人同胞也只会叫他蛮小子,只是,这个时候,羯力不希望他过来,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

“阿大!跑!”羯力回过身,嗓音都变形。

“...”那双眼睛微微闭合,它的身体仿若发条用尽的木偶一样,整体都凝固在那里,这时候,羯力听到了耳边那些嘈杂的声音,这里是边城啊,那群死脑筋的家伙肯定不会放着这里不管的,有时候,羯力很佩服自己这个种族的意志,但是在其他事情上他倒是衷心希望他们能够变通一些,就比如说,他的目光锁定在了一个矮小的,穿着破烂的兽人,他们被迫抵在前面,而那些高大的战士们却退在后面,是时候该改变了,羯力一念及此,手掌不禁更加用力握住那把破旧的狼刀。

“羯力,不用担心,我想你的虔诚可能为我们迎回来了他们。”那个有些迟暮的兽人从人群中走出,那些身强体壮的兽鬼族顿时急着往前压进,可老兽人却用手制止住了他们,自己独自走上前,“快过来吧,我想,你应该可以说一说那些儿时我们听不进去的话了。”

分明背后还有一头恐怖的未知名的怪物,但是羯力却浑然没有了恐惧,他挺直了胸膛,健步走向对方,将那柄久久无法释然的狼刀卸了力,自然没入地下土壤中。狠狠抱住对方,“谢谢你,阿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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