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玄衣无垢,寡人差点将他错当成昔年的玄国主,继而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尴尬。”楚阖将明如月为他刚满上的酒一饮而尽,“这两兄弟的长相,当真是一模一样。”

燕淇若有所思:“所以也就是说,这个玄衣无垢其实并非虚构的传闻,且一直真实存在?”

“国主是在哪里遇见这玄衣无垢的?”明如月好奇的看着楚阖,楚阖转动手中的酒杯,思量道:“王宫大内,天子左右。”

“这其中,定有蹊跷!”燕淇疑惑着忘了饮尽酒杯中的酒水,转而对楚阖道,“国主,这个玄衣无垢,不容小觑!”

楚阖似笑非笑,没说话。

一旁的明如月若有所思:“依照国主所说,二人容貌近乎一样,那么会不会当年战死的玄国主,其实就是这并不存在的玄衣无垢,而如今帝都的玄衣无垢便是当年的玄国主?”

燕淇细思极恐:“居士的意思是说,这玄国主当年可能根本没有死,而是在暗中别有谋划?”

明如月沉思不言。

却见楚阖有些微醺:“玄衣无垢的事情待会再说,你俩先陪寡人喝几杯。”

话音落下,楚阖开始为燕淇斟酒,令燕淇倍感惶恐:“使不得,国主使不得。”

楚阖:“今日是家宴,席间无君臣!”

燕淇:“臣惶恐!”

楚阖:“那就喝一杯平复下。”

话语间,楚阖也欲为明如月斟酒,由于二人之间有些距离,明如月赶忙双手捧起酒杯。楚阖微微一笑:“对了,听说这段时间,西霁千雷国正在泾渭关以北蠢蠢欲动,不知意欲何为,居士对此怎么看?”

明如月:“泾渭关以北乃是纵横绵延的绝龙山脉,跨过绝龙山脉便是咱们东霁的夙国。听闻近期夙国消失多年的储君·云凡,现已归来,想必此事应与他有关。”

楚阖:“燕相对此怎么看?”

燕淇:“臣以为,西霁之所以会在泾渭关北制造动静,想必是在借机旁敲侧引天下人,留意这夙国储君已归的消息。”

楚阖诧异道:“此话怎讲?”

燕淇分析道:“据说,这夙国的储君·云凡,如今已成为北漠飒部·君侯,坐拥近六千甲的赤焱武士与「朔风」铁骑。云凡未归来以前,因为夏国的介入,墨国与夙国战事渐平。但是,夙国的三座城池,现在却依然还在墨国的手中,”

楚阖:“燕相觉得,云凡为复仇归来?”

燕淇:“按照现在的局势推断,未来墨国与夙国之间,必有一战。所以臣以为,西霁是想等咱们东霁再乱一次,继而趁火打劫。”

当燕淇提到赤焱武士的时候,楚阖的目光落到了明如月的身上。结果发现此时的明如月,目光正往宾客席那里看去。于是楚阖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结果却看见了一个身着黑衣面色憔悴的女人。

经过刚才的短暂交锋后,明如月的注意力时不时会被韩香的一举一动所吸引。韩香聪明且谨慎了许多,但这不意味着她放弃了对孟简的探查与试探,她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和孟简独处的机会,哪怕这个机会极其短暂。

此间席上,孟简狼吞虎咽。

吃惯了粗茶淡饭,偶尔吃一次山珍海味难免会克制不住难看的吃相。一旁的白蔷看不下去了,直接将不少美味从孟简的面前移到了此时有些怅惘的颜菁案上,希望他可以稍稍收敛一点。

一来二往后孟简不开心了,试图从白蔷筷下争夺这些美食,可是孟简哪里争得过白蔷?结果一个不留神,便因为手伸的过长没把持住平衡而落入水里。不慎落水的孟简激起的水花,溅入邻座宾客案上的碗盘里、新衣上。金桂阁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一刻汇聚到了宾客席上,原本沉默的楚阖等人也在此间被台下的嘈杂所吸引。

狼狈的孟简在众人的目光中默默爬回了原位,这可把白蔷给尴尬死了,位于对面的楚阖见状冷笑不言,席间众人私语窃窃。

未等贵宾席上的楚阖发问,一旁的明如月主动站出来请罪,楚阖这才明白刚刚落水的是明如月的徒弟。对此,楚阖倒也没有责怪,只是让楚誉安排人,带孟简下去换身衣服,以免着凉了。

话语间,楚阖多看了孟简几眼,总感觉似是在哪里见过与这少年类似的眉眼。片刻的思量后,楚阖低声与明如月道:“那个孩子,就是你多年前带回来的那个男婴?”

明如月迟疑了一下,点头不言。

一旁的楚辞,则在这时目光被离去的孟简所吸引。却听楚阖忽而感慨道:“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当年襁褓里的孩子,如今已是翩翩少年。”

明如月恭敬道:“当初若非国主收留,或许这个孩子早已死了。”

楚阖笑而不言,大袖一挥。

得楚阖准许之后,孟简于案前揖手拜退。先前楚誉安排的舞姬们,随即缓缓登上金桂阁中庭,所有人的注意力也在这时被悄然转移。没有人会意识到,当孟简离开金桂阁时,原本落座楚誉身旁的韩香,也在此间悄然退场。

歌舞声中,众人不亦乐乎,很快便忘记了适才尴尬的场景。对于孟简离场的时候,楚誉并没有在意,他巴不得这个晦气的家伙,早点消失。

当安排完这些琐碎事情后的楚誉,回到坐席上时,竟发现韩香已经不见。这时,他突然回忆起先前韩姑娘说过话。几经思量后,楚誉断定韩香要找的人,可能就是明如月和孟简。

但是,鉴于先前他与孟简之间的是是非非,楚誉决定要在韩香找到孟简之前,找到孟简,并警告孟简别乱说话,以免毁了他楚誉在韩香面前的“好印象”。

于是,楚誉离席。

今夜,颜菁的目光几乎没怎么离开楚誉。所以,在看见楚誉离开后,颜菁假装身体不适悄然离席。白蔷本想阻止她,但是颜菁去意已决,此时的白蔷左右皆是空席,她尴尬的看着对面的燕离,燕离的目光在与白蔷相触后,变得非外温柔。他举起酒杯与白蔷遥相敬酒,白蔷犹豫了下,最后举杯一饮而尽。

离席后的孟简在誉府家仆的带领下来到了府中一处比较僻静的屋门外,这一路上孟简感觉这位带路的家仆有点古怪,但是又说不出哪里古怪,主要是问他问题不理不答,看这仆人的神色又有些魂不守舍,孟简以为是楚誉没事喜欢虐待自家仆人所以导致的,也就没有多管。

太安静了,安静到他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孟简明显感觉这间屋子有些不对劲。未等孟简询问这是那里,那位家仆便转身退去,留下一头雾水的孟简,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寒风凛冽,在他面前的这间屋子不推自开,正常人看见这种情况肯定拔腿就跑了,孟简当然也是正常人,他心想今晚儿怎么这么邪门,本想转身离开,可是身体却不知为何不听使唤,在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驱动下走入了这间屋子。

屋门缓缓合上,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小心翼翼点燃了屋里的烛火,孟简这才想起,自己其实不久前好像见过这位姑娘,那时她正扶着今夜坐于他对座的那位姑娘下马车。

这间屋子,便是先前楚誉安排给韩香的屋子。未等青萦向孟简介绍自己,猩红的双眸再一次成为明灭烛火下所有恐惧的源头。消失的韩香悄悄地释放出如蛛网般密密麻麻的精神游丝。突然出现在孟简身后的她,伸出纤细而苍白的手,轻轻合于孟简脸

颊两侧。

“你是谁?”孟简本想挣脱,结果突然发现自己竟无法动弹,“你要做什么?!”

“我知道,此刻你的心中一定有很多的疑惑,没关系,现在就让我来为你逐一解答。”韩香在孟简的耳边轻声细语。

话语间,女人空灵的声音,令孟简渐渐被困意所缠绕。韩香身上散发的淡淡幽香在此间连同她的声音一起,顺着密布的精神游丝缓缓渗入孟简的灵魂深处。

朱唇轻起间,立于她身边的青萦,小声默诵着古老的铭文。片刻功夫,密布的精神游丝化作一张牢不可破的茧,以韩香为中心,将韩香、孟简、青萦三人笼罩。

妖魅的笑容随即挂在韩香的嘴角。

这一刻,韩香不知道等了有多久。

当精神游丝完全渗入孟简的灵魂,她的意识顺着游丝潜入少年梦里。

……

这世上,有人害怕黑夜,有人却钟情黑夜。但若是要让所有人,身处看不见一点光亮的夜里呢。孟简醒来时,便身处于这样一个夜里。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只知道此刻伸出手却看不见手。

“有人在吗?”

孟简呐喊道,结果没有任何回应。

这里,除了黑暗便是无尽的黑暗。

孟简能明显感受到自己正心跳加速,血脉翻涌。除此之外,他还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以及体会到血液流经身上各个穴位的全过程。似乎所有感官,都在这个世界里得到了无限放大。

沉思间,一道异世的流光划破黑夜。

不消片刻,这个世界有了“光”。

孟简眉头一皱,本打算循着“光”的方向,探索这个世界的秘密。结果当他迈出第一步,周遭的时间开始极速飞逝!刹那间,黑夜消散,白昼降临,物换星移,循环往复。

接着,不同的方向传来了各式各样的哀嚎声。那声音,像是洪荒巨兽临死前的最后一声咆哮。只可惜,到头来孟简只听见了声音,却未看见他所期待的“洪荒巨兽”。

随着这些若有似无的声音,渐渐落定。整个世界,再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沉默中,孟简看见干涸的大地上,一枚树芽正在悄然间萌发。随后,河流、山川、森林、湖海陆续出现,为这个世界增色。

孟简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直至一道天光落下,将他与那枚正在萌发的树芽笼罩。于是,沐浴着天光的树芽,瞬间长成一棵通天巨树,将孟简托起冲上云端。

过程中,凛冽的风扑面而来。

孟简尖叫着,抓紧树干。

前一刻他所站立的大地,也在他被巨树托起后不久,被汹涌的海水所覆盖。孟简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仅是片刻功夫,无尽的海洋占据了这片世界的所有大陆,并以汹涌的波涛对其进行“重塑”。

惋惜间,孟简紧抓巨树枝藤来到云端。

风吹散了树顶的云雾,一座由白色砖石堆砌的古老宫殿,渐渐出现在孟简的眼中。却听悠扬而古老的歌声从宫殿里传来,由远及近。无数金发碧眼的侍者,踏着歌声从宫殿里缓缓走出。

它们身着白衣,皮肤白皙,身后附着有一对白色的羽翼。仅凭肉眼,孟简根本分不清它们的性别。思量时,这些侍者将神树与孟简围住,转而哼唱起一阵孟简所听不懂的歌谣。

尽管听不懂,但是孟简却能深刻地体会到蕴藏在歌声里的力量。那是一股让人无比放松且感到由衷快乐的力量。就像是午后的阳光,扑面的晚风,晨色里的微笑……

想到这里,孟简舒服地合了眼。

歌声戛然而止,梦里人再入梦。

时间,不知又过去了多久。

当孟简再度睁开眼时,身后的神树枝干上突然多了一枚鲜红的果实。看着这鲜红的果实,孟简犹豫了一下,最终当他想要采摘这枚果实,并尝尝味道的时候,一只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百足虫,将这枚鲜红的果实所缠绕,并对着孟简发出咆哮,吓得孟简连退数步。

过程中,百足虫在果实上咬下一个细小的缺口。原本鲜红的果实则在这个过程中渐渐变成了深红色。当这枚果实完全变成深红的时候,百足虫顺着神树的藤蔓藏了起来。

孟简眉头一皱。

突然,一个小男孩从古老的宫殿里跑了出来,并径直穿过孟简的身体,来到神树面前,祈祷良久。接着,一阵风吹过云顶的神殿。深红色的果实落在了小男孩的面前。

男孩犹豫了一下,最终直接将这枚果实吃掉。孟简本想阻拦,但为时已晚。而后,一位侍从从宫殿里追来,并目睹了这一幕。紧接着,一群拿着长枪的侍从将小男孩带走。

个别侍从在看见小男孩被带走后,跪于神树前落泪。这时,孟简看见了刚才躲在神树后的百足虫,趁机爬上一位正在落泪的侍从身后,并在它的耳边不知低语什么。

接着,神侍止住泪水,活活将百足虫吞下。不消片刻,湛蓝的双眸渐渐被瘆人的猩红之色所取代。诡异的笑容也在这名神侍眼睛完全变成猩红后,浮现在她的嘴角。

这一幕直接将孟简吓到,于是他掉头跑向身后那座古老的宫殿,结果刚迈出七步,周遭的景物再次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一次,孟简来到了宫殿里,最为幽深之处。他看见刚刚那些为男孩落泪的侍从们,正在帮男孩盗取一把幽蓝色的古剑。过程中,不少侍从,都被一簇凭空燃起的蓝色火焰化为灰烬。只有一个侍从活了下来。

就是刚刚吞下百足虫的那个。

最终,男孩从这个侍从的手中接过了那把幽蓝色的古剑,并将之与自己的灵魂融合在了一起。屏息间,时间再度飞逝。男孩落入凡尘,而那些为他落过泪的侍从,也在不久后,因为被发现帮助男孩盗剑,遂被赶出宫殿,流放于俗世之中。

看到这里,孟简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接着,整个世界再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原先所有的一切,都在这期间消失不见。

随后,一道天光再次将孟简笼罩。

这一次,孟简被将他笼罩的天光刺激得睁不开眼。耳边,空间撕裂的声音此起彼伏。时间不知又在此间过去多久。当一切归于平静之时,光明远去,黑暗降临。蓝色的火焰照亮这个新的世界。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新的场景令孟简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熟悉。

孟简再次身处一座宫殿里,只不过与刚才的那座宫殿相比,这座宫殿竟令他感到无比的亲切和熟悉。明明是第一次来,可是孟简却意外的记起这座宫殿内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处景色。仿佛这座宫殿乃是由他亲自打造设计。

此时,孟简满身大汗半跪在这座宫殿的正中心。抬眼时,三面以古老文字刻着“过去”、“现在”、“未来”六个字的环形石墙将孟简围绕。

蓝色的火焰,点燃了这六个字。

身后,一棵古树将整个宫殿撑起。

错落的藤蔓,看起来应有些年头。

当孟简走出这三面围墙,环顾四周。一群身着黑衣的女子,正朝着远方的王座膜拜着。她们肤色白皙并无半点血色,猩红的眼眸里,充满了说不出的狂热。

孟简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见远处孤独的王座上,正端坐

着一位鹤发童颜的少年。少年身着一身银色的甲胄,手握一柄幽蓝色的细窄长剑,仿佛一座威严的神袛,端坐王座之上。

思量间,孟简一步一步穿过这死一般的沉寂,向孤独的王座走去。没有人阻拦他。似乎这一幕乃是在场所有的黑衣使徒们,所渴望看见。孟简移步间,她们小声吟唱着原先他在云顶天宫时听到的那些古老歌谣,直到孟简来到这冰冷的王座前,与王座上的那位少年四目相对。

“这里是哪里?”

孟简好奇地问少年,少年微微一笑。

「这里是暗星城」

王座上,幽蓝色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面前已被汗水浸透衣衫的孟简,孟简也同样在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少年,时间在此间悄然流逝。

当孟简完全看清了少年的模样时,他震惊地发现原来那位少年,除了眼眸与发色与自己不同之外,其它竟和自己一模一样。

“你……你是谁?”

「我乃无尽之黑夜,亦是混乱之本元」

少年用近乎白玉之色的左手拖着脸颊,面无表情的倚坐在这冰冷的王座上,不经意间,眼神里所流露出的孤傲,与孟简形成鲜明的对比。

“为什么,你会和我长的一模一样。”

孟简摸着自己的脸,疑惑地问少年,

少年笑道:「因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不可能!”孟简听罢,忽然怒道:“如果你是我?那我是谁!”

少年没有回答孟简的问,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拔出了那把藏于幽蓝色剑鞘中的古剑,并将古剑递给此时不知所措的孟简,「想知道答案,就握住这把剑」

孟简接过了那把剑。

接着,过往千年里,那些尘封于太古神话中的记忆,开始于孟简的脑海里翻涌。他看见一个少年挥刀砍下了十二只奇形怪状的动物头颅,接着从那些动物的血液里提取可怕的力量。

他看见自己挥动少年递给他的那把剑,仅用了一击便将神明的头颅斩下,并站在累累的白骨之上放肆狂笑,脚下无数身着黑衣的女人对他顶礼膜拜,这时一个手握血黑色长刀的男人带着一群身着重甲的武士从天而降,并与他和他身后的那些黑衣女人展开惨烈的厮杀。

天地在这场刀剑纵横中化作坟墓,星辰与月被此间激起的无尽尘埃所笼罩,最终孟简死在了持刀人的刀下,但是,一切并未就此结束。记忆里,临死前的孟简挥动古剑,趁那人不备将之刺伤,随后这场幻梦,烟消云散。

当孟简的思绪被重新拉回这座古老的王宫时,他的脸上不知为何多了两行爬满悲伤的热泪。王座上,孟简手中的古剑跌落,少年及时接住,并漠然凝视着孟简。

「现在,你记起自己究竟是谁了吗」

“我是「朔」,是无尽之黑夜,是混乱之本元……”目光相融时,孟简擦去泪水,向面前的这个少年发问道: “所以,此刻你又在这里凝视着什么?”

「过去,现在,未来」

孟简:“我身上吗?”

少年:「不,是我们的身上。」

孟简:“这一切不过只是场梦罢了。”

少年笑了:「梦中人,说是梦」

孟简不解的看着面前这个少年。

「宿命早已注定,别让她们失望」

少年敛起笑容,挥动手中幽蓝色的古剑,指向王座下那些女人,蓝色的眼眸似是早已看透一切。

王座下,黑衣女人们正伏揖于地,

虔诚的信徒们,于此刻异口同声:

「混乱即是秩序,混乱造就秩序」

随着少年目光渐冷,王座下的黑衣女人们于揖手朝拜间,不断齐声高颂这句话。直到这句话重复到第十二遍,少年的冷笑声戛然而止。随后,无尽的黑夜笼罩这座王宫,幽蓝色的古剑则在同一时刻贯穿孟简的心脏,剧烈的疼痛瞬间由心脏处的伤口,蔓延向孟简全身各处。

王座下,十二个披着黑衣的女子在看到这一幕后,起身高颂起古老的歌谣,其余的黑衣女跟在她们的身后吟唱,像是在进行着一场等候已久的仪式。

歌声里,黑色的火焰化作狂舞的魔龙,将王宫环绕,空灵般的声音回荡在这座古老的宫殿内,鲜红而炙热的血顺着古剑的剑锋很快便将这孤独的王座染成血色。

孟简很清晰地感受到这最真实的疼痛。

每一次心跳,都是一次折磨,寒冷顺着心口的伤,遍布孟简的全身各处。他无法动弹,无法回避,只能活生生的感受着每一瞬的痛苦,直到最后一滴血流尽,最终,任凭孤独与恐惧顺着少年手中的古剑,涌入渐渐停止跳动的心。

当吟诵的歌谣渐渐步入尾声,王座上的少年露出了狡黠的笑容。那些身着黑衣的女人沐浴着已经点燃整座宫殿的黑色火焰,露出了狂热的欢喜之色,似乎这一刻,她们早已等待多时。

疲惫的孟简,在歌谣的尾声中缓缓合上眼睛。最终,这个世界里的一切皆在黑色的火焰中化为灰烬。直到孟简再次睁开眼睛。此前他所经历的一切,再一次化作梦幻泡影,并于转瞬间,消散在记忆里,不留一丝痕迹。

这一次,睁开眼后的孟简,回到了誉府,那间属于韩香的屋子。原本眼眶里的眼白,则在此间被黑夜的色彩所浸染,先前澄明的瞳目,也在这一刻彻底被猩红的血色所取代。

屋外的天幕上,忽来的夜云于悄然间黯淡了月色星光。秋叶城中,无数身着黑衣的女子则在这一刻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遂纷纷开始朝着誉府的方向汇集。

这一幕引来不少路人围观。

……

「混乱即是秩序,混乱造就秩序」

誉府深处,那个贪婪的女人,彻底展开了原本近乎只剩骨架的黑色羽翼。过程中,“混乱”的力量顺着那双紧贴孟简两鬓的手,源源不断地滋愈着女人身上的旧伤,并对已受损的部位,进行再生、重塑。

届时,原本近乎只剩骨架的羽翼,也因她从孟简灵魂深处获取的可怕力量,渐渐重生血肉。猩红的眼眸里,无尽的放肆与欢喜,也在这期间疯狂翻涌。

随着韩香吸取的力量逐渐变多,她的模样也在发生缓缓的变化。先前肤色苍白如蜡的韩香,在得到更多的「混乱·本源」之力后,开始显露出红润的气色。

一旁的青萦在看见眼前的这一幕后,瞬间如同丢了魂魄一般,不断朝孟简与韩香叩首膜拜,哪怕额前已满是血迹也不肯停下。

韩香还在不断地从孟简的灵魂深处,摄取更多的力量,而且摄取的越来越多,一点也没有就此罢手的迹象。

不知不觉中,黑色的血脉尽数暴起。

妖异的笑容,让女人渐渐忘记时间。

这久违的“极尽欢愉”之感,令韩香根本无法自拔,继而丝毫没意识到,此时的孟简已悄然挣脱幻境束缚,并从沉睡中缓缓醒来。

随着一抹狡黠的微笑,浮现于孟简嘴角。

鲜红的血瞳以睥睨之姿,傲视这个令人既感到熟悉却又陌生的世界。那一刻,来自黑夜之神沉积千年的愤怒,化作幽蓝色的火焰,将精神游丝编织的茧,顷刻“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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