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谁也没有猜中桂梅的礼物,是一对亲吻的瓷娃娃,一男一女。

夸完这礼物好玩儿以后,雯雯问桂梅为啥买这礼物,桂梅也没多解释,只是说“好玩儿”。

雯雯把小家伙递给我,自己跟馨雅一起趴在垫子上整理那些等待孩子去抓的玩具,看得出来她们都希望孩子能按照自己心中的期待去抓,比如馨雅就把钢笔和小人书放在靠前的位置,雯雯则把鼠标放在容易发现便于抓起的地方。

“宝宝,你看看这里有这么多好玩的东西,都是你的了,你看最喜欢哪个就去拿哪个好不好?”馨雅和雯雯腾出位置后,我把小家伙放到一堆玩具跟前坐下来。

也许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好玩的东西同时摆在自己眼前,小家伙看看眼前的玩具,又回头看看围观的人,特别是多看了一眼雯雯。

“宝宝,不怕,你最喜欢哪个就赶紧去拿吧。”雯雯温柔地鼓励孩子。

我并不太相信抓周能有什么灵验,只是一种沿袭已久的习俗而已,与其说能预卜孩子未来成长的方向还不如说它更大程度上反应着大人的愿望。

看来在面对太多的选择面前,谁都会表现得有点茫然无措。

小家伙在这些玩具堆里看来看去,先将手伸向桂梅买的那一对瓷娃娃,可是刚要拿到的时候又迟疑了,退回原地座着,经过再次思考,很坚决地越过眼前的玩具,抓起了远端的玩具手机。

多少有点失望,但毕竟这只是个游戏,哈哈一乐也就过去了。

我倒是想,这孩子还真有点像自己,喜欢已经熟悉的东西,在新事物面前,也有尝试的愿望和冲动,但还是不够大胆。

我之所以这么认为,我相信如今的孩子,像钢笔,算盘,甚至人民币,已经很少有机会见到,并且其中的绝大部分东西小家伙并不熟悉,只有那个玩具手机可能眼熟,因为经常看见雯雯用手机打电话,也许还常常拿去玩,自然就轻车熟路舍近求远地抓起了它。

这一点不用问雯雯,从小家伙拿到手机后在键盘上像模像样的戳了几下,然后举到耳朵那儿接听的动作就能知道。

有了小家伙这个活宝,吃饭的气氛也轻松热闹,就连情绪不高的桂梅也几次忍俊不禁地跟着大笑起来。

成长中新生命带来的欢乐,真是谁也无法抗拒。

只是馨雅中途几次灵魂出窍,都让我及时打断了。

但是这样的一个周岁生日对我的冲击却是我没有预料到的,往日跟妻子和女儿一起其乐融融的日子清晰地在脑子里重现,特别是女儿小的时候,给我和妻子带来了无限的快乐和充实,那是拿什么也换不来的美好时光。

我开始有点动摇,是不是真应该放下对妻子的执念,组建一个新的家庭。

但是我后来了解的那些说法,越发让我不能走出愧对妻子的心理桎梏。

有的说人根本就不存在死亡的问题,只是换到另一个时空继续生活着;也有说,人死了只是肉体机能丧失了,人的意识依然存在,就像一台电脑没有了鼠标、键盘,没法交流和沟通而已;就连爱因斯坦这样的大科学家,早在几十年前就说过,人死了意识成为一团电磁波脱离了原来的人体进入到了宇宙。

种种这些,让我无法撇下妻子无视她的存在。

如果真是已经投胎转世了也好,忘却过去的全部记忆开始了全新的人生,也算是彻底新生了。问题是,阴间轮回转世处的名录里没有关于妻子转世的记录。

一想到妻子现在不知道在阴间的什么地方过着一种怎样艰难的日子,我就无法平静,哪还有心思去考虑娶别的女人过新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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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7月15的鬼节眼看就要到了。

自从意识到我的灵魂可以穿墙破壁,门锁和护栏其实都不是障碍以后,我就明白了馨雅在不在家已经阻挡不了我半夜里去到另一个世界。之所以好久没有再下去,是怕万一又梦游了馨雅那个揪心流泪的样子,再加上上次的事故还是让人心有余悸。

这么久没下去,也不知道孟婆的身体是好是坏。心想如果哪天孟婆也没了,寻找亡妻的路恐怕就彻底断了。

7月15这样的大节日,我想无论如何还得下去一趟,去找找我妻子看看,哪怕依然是徒劳。

7月15那天,我准备了很多东西,除了给妻子的,还有孟婆,牛大爷,老鬼和晓萌的。

“你买这么多干什么?你妻子又不喝酒不抽烟,你买什么烟酒啊?”准备这些东西的时候,馨雅追着我问。

“你不用管,有的是给老家过世的亲戚的,有的是万一妻子想求人办事送个礼什么的。”

“呦呦,还送礼呢!”

对于馨雅善意的嘲笑我懒得去答理。

焚烧的时候,当然就得分为几块地,逐一进行,还得不停念叨对方的名字,不然就等于没有收件地址,对方收不到,烧也是白烧。

可是馨雅跟着是个麻烦,不让她跟着她肯定不答应。

终于心生一计,我买好东西以后,又追加买了一大堆冥币。

晚上临出门的时候,桂梅跑来添乱。听说我们去干啥以后,一定要跟着去。

7月15的晚上,到处都是火苗,特别是人车稀少的路口,或者闹市工地附近,就像篝火一样。

我把车开到一个工地附近,先选好一块空地,捡起一根小棍在地上画了几个圈,将给妻子的东西点燃放进其中一个圈里燃烧着,按计划将纸币留在最后。

差不多的时候,我对馨雅和桂梅说:“这些纸币比较多,你们帮我一张一张地烧,听人说一起烧会粘在一起,到了那边辨认不出是钱了,就没用。”

“你中毒还挺深的。”馨雅笑我,桂梅沉默没有言语。

我说:“我不过是听人说的,既然烧了就好好烧呗。对了,这个你们俩帮我慢慢烧着,我去烧其他的东西。”

我想,这些纸币你们且得烧一会儿呢。

没等馨雅和桂梅说什么,我已经到车上拿了其他东西分别去送给孟婆,牛大爷,晓萌和老鬼。

“孟婆婆,您身体不知道怎么样了?上次差点害了你,这次我就给你送点简单的日用品和一点吃的,希望您早日康复,过两天我再去看您,我妻子的事情还请您多帮忙。”我一边烧东西一边念叨。

“谁是晓萌?听起来跟你关系不浅嘛。”轮到最后一个给晓萌烧的时候,没想到馨雅已经站在我的身后,桂梅也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

我只能临时编谎:“一个老家亲戚,年纪轻轻就因为被热恋了7年的男友抛弃后自杀了。”

“晓萌,也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你一个女孩子,就别往外跑了,外面不安全。”

之所以继续念叨那么一句,主要是想着如果馨雅问起了晓萌是谁后我马上就不念叨的话,她可能会多想。

没想到等我站起身的时候,桂梅竟然梨花带雨地哭着,眼眶和脸上的泪水映照着周边跳动的火苗。

“桂梅你干嘛哭啊?”

“没有。烟熏的。”桂梅快速抹了一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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